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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刑事犯罪科 - 第93章字體大小: A+
     
    【順天之變】

    第三十一回 (中)

      1722年

      12月25日

      順天府

      「咚——」「咚——」

      紫禁城上方的三萬下敲鐘已是持續了四天四夜。

      富察府外,有帶著氈帽子車伕抖著韁繩急急跑過,趕著車道上下來,這一年,還年輕高大,也沒長出花白鬍子的管事總領圖爾克正在院門口邁開腿進來。

      鍾勇和三五名護衛在外頭幫忙牽住發出嘶嘶聲音的馬。

      他則身著一身馬蹄領灰藍色補服,小氈帽上沾著些馬道上的塵囂,大步邁過門檻的時候都只來得及撫了下肩膀上的灰。

      因剛去幫他家大爺馬齊送節禮,另有數位朝堂之中的大人們家的東西,他這才回來的晚些。

      一路上,自崇文門逆著車流走邊道的他走的匆忙,卻也聽說了現今的事,所以一走進來,牽馬回來的圖爾克沒來得及招呼旁人就奔進了後院。

      今日京城上下一片吵鬧,神武門,東四和同福夾道一帶更是兵馬走的急促的很。

      朝堂,民間都在陷入著一場喧囂中。

      自大行皇帝去後,那頭的喪事也是辦著,這兩日棺木就放在乾清宮內,由太監宮女和大臣們看著,另待陵墓那頭備好儀式。

      嗓門大的蓋了哭天搶地的,穩坐高台的假模假樣擦拭著眼淚。

      假悲的,真喜的,各個都是戲台上扮相逼真的將軍,誰也看不清裡頭的局。

      因就在四日前夜裡,鑾儀衛已是從圓明園回來,傳位遺詔已下,持續近數十年江山之爭就此落幕,勝利者的名字已在今日就可成功書寫。

      北京城權利的中央即將迎來一位新的主人。

      每一個人都在為這一場日新月異的大事而慶功,辛勞,操心和為往後的一切而默默地開始運作著,趕上時年瑞雪將至,北京城中卻無人有心思過春節。

      可隔著一片和外邊並不一樣吵鬧的紅牆黑瓦的內院之中,少年不知外頭的世界已經歷一番變革。

      依稀有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少年人,正和另一個騎在他脖子上的小娃娃站在樹下拿著一根桿子玩。

      像是少年人弟弟的小娃娃看樣子才三四歲,面布紅褂子喜慶的鞋子,還在拿手往樹上咿咿呀呀地指。

      至於底下拿著桿子給自己弟弟黏蟬的少年則穿著身皂黑色立領口的冬季常服,可這好好的冬服卻被他穿的吊兒郎當的,連扣子都沒扣好。

      他那一頭即便綁著卻也有點捲曲的長辮子在身後晃來晃去,腦袋頂上被他弟給調皮地紮了個和小姑娘似的小揪,另還拿著隻手穩穩地扶著自己肩膀上坐著的那個小娃娃。

      「喂,『小豬』,夠了沒,你哥我都站在這兒陪你發傻抓一中午了,都和你說了,這冬天蟬沒了,回家過冬去了,我都要累死了,還有,快把我腦袋上的小揪給拆了。」

      這抱怨,說話一口京城口音的少年人說的不大走心。

      他覺得自己腦袋上那小揪可太傻帽了。

      大冬天在這兒凍的要死抓蟬的行為更傻帽。

      可抱怨完,看自己脖子上跨著的那個小崽子點點頭開心地舉著空的兜子笑,他也樂了,隨後都還是孩子的兩兄弟才跑到走廊後頭蹲在地上玩,地上有額娘姐姐做的酥酪,圖爾克給他們倆做的小馬,有木頭積木,還有,最上頭的一本話本。

      那是一本市集上隨處可見,只要兩文錢就可以聽上一段的民間話本,名字叫《大偵探司馬聰明》。

      前人所杜撰的司馬光後人大偵探司馬聰明。

      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卻也是個專破奇案的大偵探。

      世間無人不知,全京城的小孩都特別喜歡看這套畫本,都將司馬聰明當做世上最厲害的能人英雄。

      少年人:「『小豬』,吃不吃,口水都流下來了。」

      小男孩:「嗚嗚,我不是『小豬』,哥哥,你是介個……書上介個……」

      少年人:「好,你不是『小豬』,那『小馬』,你哥不是要去做大偵探,是要去考海東青,海東青,八方爾濟知道麼。」

      小男孩:「哥哥……不聰明,愛偷懶,還喜歡調皮搗亂,被師傅罵……考不上……做大偵探……爾濟……」

      少年人:「……」

      這麼令人窒息的對話,看來是沒有什麼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決定不和笨小孩計較的少年人隨手將自己手裡那本《海東青校檢六刊》和那本《大偵探司馬聰明》一起抽出來,卻也沒發火沒生氣。

      反而一下開手臂躺倒在自家八進八出的富察家大院子裡,就以一種高深莫測嚇唬人的表情板著臉深吸了口氣再次著重強調道,

      「是海東青,八方爾濟。」

      「你哥以後就是這個,知道沒,將來全京城最厲害的人就是你哥我,全天下最厲害,就和這個一樣。」

      堅定自己一定會做海東青的卷髮少年人再次鄭重且嚴肅地強調,可下一秒,他毛都沒長齊的小笨蛋弟弟將話本丟在自己臉上,又沒心沒肺地發出了小朋友的笑聲。

      「大笨蛋……富察……爾濟,最笨蛋的就是……哥哥你!」

      少年人:「……」

      被自己還在牙牙學語,滿地亂爬的弟弟給鄙視了。

      一頭卷髮紮著的少年郎頓時有點嘴角抽搐,又捂著臉就扭頭無力地無力哀嚎道。

      「額娘,姐,傅恆好煩啊,從剛剛就一直在旁邊不停煩我,你們把他趕快抱走好不好?我再不在家複習,年師傅明天要罵我了。」

      「阿玉,額娘再幫姐姐試新的素色旗裝,接下來的一月還有很多事,你不可玩鬧,舉家食齋,小心行事,另外,你再我們帶一帶弟弟好不好,還有,你阿瑪四天後就快回家了,我想給他裁件衣裳做常服。」

      從裡屋掛著一扇姚黃牡丹隔斷的後傳來中年命婦的聲音。

      那聲音是極忙碌中也對孩子顯得極平穩細心的,透露出點嚴肅卻也不失慈愛,說話時不急不緩,儀態極佳,卻也對自己而兒子溫柔動聽。

      說著,那對著伸出一隻帶著玉鐲子的手,手中命婦梳著漆黑肅麗的髮髻,鬢髮和自己而孩子一樣有著一絲天生捲曲,嘴唇淺淡染著一抹緋紅妝,在她的耳垂上是一對辛夷塢花的玉墜耳環。

      「哦,行,行,我知道,您說過很多次了,您忙,可您不是根本不會做女工,做的都很難看還一穿就破了啊,額娘。」

      那自己一個人在外頭瞎玩瞎鬧,聽到這話面露費解疑惑的少年朝著裡頭。

      「嗯?阿玉,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衣著素樸,卻難掩美麗的命婦又隔著花窗問了一句。

      「啊,沒,沒有!我是說,您做的很好!特別好!比宮裡的嬤嬤都做的好,您快和姐姐忙吧!」

      見他額娘開始不高興了,外頭的少年人趕緊補救,只可惜下一秒,他額娘已經生氣了,不僅如此,還直接關上窗戶就來了句,和你弟弟繼續玩。

      對此,被叫做阿玉的少年對此沒轍了。

      然而,他對長得有點可愛的東西都沒轍,小貓小狗小馬,他都想揉一揉摸一摸再拿點吃的餵一餵。

      他弟雖然煩,但長得還是蠻可愛的。

      不過,為什麼他總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

      額娘,姐姐,圖爾克包括所有人都似乎正陷入著一種充實與繁忙之中。

      對於過去數十年已經安然度過一個時代的北京城,大家在經歷了三日的悲痛,開始重新振作,繼續以新的面貌走下去。

      這充實和繁忙暫且和他無關。

      但依稀和這偌大的江山有關,因為大家雖然都在為此奔走繁忙,卻是毫無怨言,且充滿了一種平穩,期許和充滿生機盎然的希望的。

      屬於這個江山一個新的時代要開啟了。

      他聽到街上的人如此說。

      江山。

      這個詞對於望著天空眨了眨眼睛的少年人來說不知為何總有種奇妙吸引力。

      就和這皇城內響起的古樸鐘聲一樣。

      真有意思啊。

      像古老帝國中潛藏於雲中的龍的咆哮,讓整座皇城上方都徘徊著會揮散不開的紫色龍氣。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他一直在仔細地聽外頭這鐘聲。

      有種一切時局並未結束,反而剛剛開始的感覺。

      聖祖是位好皇帝,天下人都知道,他這一生已將自己所能做的做到更好了,如今離去這鐘聲卻也是不沮喪的。

      不過,在外人看來,江山離我還遠著呢,還不如明天找燈市口北巷玩,或是去圍場那邊找個人騎馬有意思,哎,這北京怎麼大,自己就找不到個有意思的人玩呢。

      有意思的人。

      可惜,這北京城這麼大,也沒什麼有意思的人。

      什麼時候才能自由自在地,去看看外頭的精彩呢。

      「哎,什麼時候能有個朋友啊,好歹和我比一比的那種——」

      不知憂愁和天高地厚卻也驕傲早慧的少年人這麼哀嚎著著,卻換了條胳膊枕著也不再繼續往下想了。

      接著,腦袋上還紮著個女孩揪揪的他只將旁邊的一塊酥酪餅咬在嘴裡,像逗圖爾克養的小馬駒一樣把胖嘟嘟的傅恆用手臂一下舉起,又花樣很多哄人道,

      「行,大偵探富察爾濟,咱們就大偵探富察爾濟。」

      「喏,吃。」

      「還有,別給我真把你親哥叫什麼給忘了啊,要快點長大,咱們一起去騎馬,我教你。」

      「我叫傅玉。」

      「叫聲哥哥來聽?」

      ……

      1722年

      12月25日

      兗州府

      相比較於氣候乾燥,往往只有到隆冬時才會降下雪子的京城,更接近中原地帶的兗州已在半月前下過了兩場小雪。

      雪後田地進入冬休,佃戶們往往這時候也歇下了。

      天太冷了,表面凍起來的地種不得,但好在家家戶戶有地窖,只要不是不事生產的,總會有些糧食度日。

      前日從京裡傳來了消息,北京城昭告天下,新皇已經登基了。

      舉國為大行皇帝服喪期間,百姓一百天內不得行樂,四十九天內不得屠宰,一月內不得嫁娶,所以哪怕正值新年,街上也不是特別熱鬧。

      統治了整個江山一生,從而改變了無數人命運的聖祖康熙一去,四海之內,百姓們心中也各自有著不一樣的體會。

      因聖祖在世時,不失為一位不錯的帝王。

      但他這一去,卻也為接下來的皇朝風雲帶來許多變數。

      來年的賦稅,田耕,科舉,畜牧,各府法令的修改增補,對於各地學子,商戶,還有獲罪者大赦的安排都是這些黎民百姓心中暗自關心的。

      日子要過,這個較之往常也沒什麼太大區別的冬天也要過。

      雖注定是熱鬧不得了,但比不得皇城裡皇帝的日理萬機,可小老百姓們對著來年的另一個時代的翻篇卻也有著諸多擔憂和期許。

      本府修著牌樓茶館的街道上,有捂著凍得發紅的耳朵的孩童嬉戲而過,手上還拿著花生糖和米果子,濺的地面上都是一個個布鞋才出來的黑色腳印。

      段家一路延伸數節台階都積著雪花的門外,頭髮還是烏黑,不遠處跟著個小丫頭,對襟棉袍外加著個裌襖的明伯正在拿著把大掃帚掃雪。

      明伯此刻正在等著開飯。

      因今日算起來是個特殊的日子,是他們府上這位小少爺的生辰,因聖祖皇帝駕崩一事,府裡說了不大辦,但是明伯還是早早地煮好了好菜和長壽麵,等著自家小少爺回來。

      他今早作為壽星,按兗州規矩要去宗族的親戚家走訪送上節禮,差不多該有個半刻,就該回來了。

      這一兩年,段家相較於其他兗州宗族已是清貧了不少,老爺去了有兩年,夫人一人料理家中事務。

      遣散僕從後,除了祖宗們留下來的珍貴古籍,宅子裡的金銀之物卻是為養活一家老小當的差不多了。

      夫人是個倔強的人,不願讓外人看笑話,卻也在盡可能地將段家的一切如從前那般支撐下去,可這些卻擋不住外頭的世態炎涼,倒顯得這入冬後的祖宅有些過分淒涼了。

      好在,這段家還剩下個血脈,明伯不無感慨地想。

      因死去時不少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老爺身上帶的瘋病,一來二去的不少兗州宗族也和段家斷了往來,處處都躲著他們段家。

      學堂不收段家孩子,搞得他家少爺這麼大了也沒有名師起個字和號,只有個本名,更不得好好入學。

      夫人為此四處奔走,又在前半年親自帶著少年去了趟蜀中求學,一個半大少年自己來往於兗州和蜀中已是兩年。

      可即便這樣,他家這位小少爺還是長成了一個極出色的少年郎。

      兗州人都說,段家有了這一個兒郎,來日便可青雲直上,這話不假,卻也說的過早了,畢竟,他家這個少爺還只是個少年,若說青雲還早。

      再說了,外頭這世道,來年還不知怎麼樣呢,誰知道這聖祖皇帝去了後又會如何。

      但夫人卻好像並不沮喪,甚至於和這世上大多數母親都不太一樣地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一直貫徹著這樣的教育。

      「鴞兒。」

      「你看到院子裡那些花了嗎?」

      「我不在院子裡種梅花,只種下這富麗堂皇的牡丹國花,是因為我要許下宏誓,來日我的兒子將會去往最繁華不過好似這牡丹花牆的北京城,做那皇城之中的這便是我的人生志向。」

      「你心裡該想,你的母親比這世上的好多人都對你心狠,但這世上的每一個人為了能活下去,誰人不為了志向而奔走心狠呢。」

      「你要做,就去最這江山的驕傲。」

      「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去做我的驕傲。」

      「我們誰也不要妨礙誰。」

      「等哪一日,你真正地有了自己的大成就,大可以再堂堂正正地告訴天下人,你是誰,而不是你是誰的孩子,即便此刻兗州也無人相信這一點,記好了嗎?」

      這話,夫人說的很平靜,但這兩年來,段家的所有人卻都在一直貫徹著這一點。

      「啦啦啦……啦啦……」

      此刻,雪地上,頂多只有四五歲的小姑娘長得粉雕玉琢,面頰紅撲撲的。

      她一個人蹲在結交凹下去一塊的雪地裡,小手上捧著冰涼冰涼的雪花,正用手掌心開心無比地在撫摸那些比雪花膏還要鬆軟的雪子。

      「阿俏,回家,外頭冷,玩雪手指凍掉咯。」

      胳膊裡夾著竹掃帚,見外頭拾掇地差不多了,明伯就朝小女兒站在大門口招了招手。

      「好,爹爹,阿俏想在這裡等等哥哥回家,然後一起吃壽星的長壽麵!」

      聽到自己爹在叫自己,拋開手上的拍拍小手掌的阿俏忙扭頭甜甜地應了一下。

      「說了多少次了,要叫少爺,少爺不是哥哥,咱們是下人,不能亂叫。」

      「可少爺就是阿俏的哥哥,阿俏是少爺的妹妹,只有少爺才會帶著我玩,少爺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爹——」

      可她回頭瞬間,有雙乾淨的冬靴已是停在了阿俏的面前,又令她一下激靈地仰頭開心地漲紅了臉。

      站在她面前,彎腰正看向的是個少年郎。

      一雙眼睛生的漆黑,瞳仁透著點光,還沒長開,面相則比這兗州之雪還要潔白剔透,他黑色梳成一根辮子垂在腦袋,脖子裡的一圈深色毛領有著穩重。

      這少年郎生著張段家人獨有的臉,即便不說話也令人有些臉紅。

      阿俏還小也說不好少爺長得具體是什麼番樣貌,但是個小丫頭的阿俏卻知道,少爺比她手心裡的雪還好看,好多兗州城的閨秀小姐們都喜歡這樣的少年郎。

      「哥哥!」

      奶聲奶氣的四五歲小女孩笑著撲向了少年郎。

      見狀一下任由她摟住自己,少年人卻也沒做聲,只將自己肩膀上的披風結下,像對待自己最心疼的小妹妹一樣蹲下蓋在她頭話。

      因為阿俏還小,牙齒還爛了一顆,話都說不清楚,所以只會牙牙學語重複別人的。

      脾氣很早熟的少年人平常話很少,卻也很耐心地聽著,直到阿俏哈哈說拍拍手開心了,兩個一高一矮的兄妹才手牽手地一起冒著雪走回家。

      「你今天……去哪兒了啦!」

      阿俏拉著少年郎的一蹦一跳。

      「從三姑家出來後去看城門那邊騎了會兒馬,記得不要告訴我娘和明伯。」

      眼珠子往下移,看著這個小矮冬瓜,少年人低頭輕聲哄她。

      「哇!是你一直桌上擺著個武侯大馬麼,可是你不是不會騎馬嘛。」

      阿俏聽完更激動了,卻也壓低著聲音問道。

      「我很快就會學會了,我已經在看書學上馬技巧了,世上沒有我不會的。」

      對這番來自小妹妹的質疑有點漠然,渾然不覺自己這樣講話很臭屁的少年人想想卻也冷淡地扭頭回答道。

      「不過也沒什麼意思,就算我將來學會了騎馬,也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人和我比,我還是等以後考到京城,到了真正的南軍機去,就會有真正的對手出現了。」

      少年人這話說著,好像心情很一般。

      京城是他母親對他的期許。

      南軍機則是他自己的個人志向。

      雖然有點狂妄,但是他卻也一直將此作為自己當下最大的目標。

      「嘻嘻,你才不是想和別人比,爹爹說,其實你就是想有一個朋友和你玩,因為你老是你不願意和人好好交朋友。」

      「我告訴你哦,等你有了大馬,又有了朋友,你一定比現在要開心!」

      「不過你可以等,等下夜裡吃長壽麵的時候悄悄許,讓壽星公記得送你一個朋友呀,不過一定要認真告訴壽星公你的名字啊,不要故意不理人。」

      小小的阿俏一臉鼓勵堅定地強調了下。

      少年人:「……」

      這話有點扎心,少年郎面無表情地被哽了一下,卻也不說什麼了。

      當夜,段家一塊吃了一頓入冬前的長壽麵。

      這是數年來一家人久違的團聚了,即便外頭天寒地凍,阿俏還是在門外開心地堆了個小雪人,還插了個小簽上頭畫著『祝少爺生辰長命百歲,爹爹長命百歲,阿俏也長命百歲。』

      因她不會寫字,就只有畫。

      但長命百歲,活的長長久久。

      就是小姑娘在這世上覺得最好最好的話了。

      而在最後,趴在雪地上半天,直到她爹爹又在家裡跑去的阿俏還不忘甜甜地合著手悄悄學了個願。

      「老天爺公公呀,要是你在天上聽得見,就讓少爺快點有一個朋友吧。」

      「他叫段鴞,在兗州,是世上最好的哥哥,還會騎馬,卻從來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如果他有了,一定會比現在開心許多許多,也會多笑一笑。」

      「所以,要是你聽得見,就快點,快點讓那個人出現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篇√

      1.1722年12月21日。

      康熙皇帝在暢春園駕崩。

      2.12月25日。

      段鴞的生日,ps,我們段確實是個心機騷氣的摩羯男本男,大家沒看錯。

      3.開頭關於某人為啥給自己起了個小號叫大偵探富察爾濟的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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