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親了她
陸遙心裡可惜這張床不能再小一點的時候， 李明珠打開了床邊的門。
她手裡拿著陸遙的衣服，陸遙見了問道，「你要去幹嘛？」
「洗衣服。」李明珠簡單明瞭。
陸遙鬧了個紅臉，上前搶過她手裡的衣服，「不用， 我拿回家就好。」
他看了一眼， 疑惑道， 「你的衣服呢？」
李明珠心道：當然是洗澡的時候就洗了。
陸遙這樣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不知道利用洗澡時間把衣服洗了，一樣的水錢不會高效利用，是個闊綽慣了的。
李明珠顯然沒指望陸遙學會這一點。
他身上穿的是當年李文林的衣服， 給陸遙穿還短了一些， 叫他的腳踝露出了大半截，門一開，外面風夾著雨吹到他身上， 凍得陸遙一哆嗦。
李明珠道，「滾床上去。」
陸遙開口，「不行， 外面雨這麼大， 又沒傘……」
李明珠開口，「這是你家還是我家。」
陸遙乾巴巴的回答， 「你家。」
李明珠道， 「所以閉嘴。」
外面雖然迎面吹著風， 李明珠卻拿著衣服拐了個彎， 走到了背風區。
陸遙不放心她，跟著繞過來，這才發現外面的天臺上有一塊地方被塑膠板遮擋住了，那一處正放著一些水桶，裡面盛滿了水。
陸遙換洗的衣服就這麼幾件，李明珠利索的就洗了。
倒是陸遙——他臉紅的站著，盯著李明珠發呆，心裡掀起一股可怕的巨浪，他還沒想過一個男人，能這麼……賢慧！
更重要的是，李明珠平時總是板著臉，活像人人都欠她十幾億，是省一中遠近聞名的面癱學神，高嶺之花。又因為沒有人在中午的食堂見過李明珠，便謠傳該學神和人類不一樣，站在神壇上的學神都是吸一口仙氣就飽了，不需要吃飯。
總之傳聞種種，都是很不接地氣的人設。
李明珠翻書寫字的手，如今在白色的泡沫裡撥弄，和她在學校裡面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反差實在壯烈！去說給顧小飛聽，顧小飛准要把眼珠子摳出來落到地上滾十圈才肯作罷。
所以當她把袖子挽的高高的，擰乾了衣服站起來時，於是就看見陸遙一臉被雷劈了表情。
李明珠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納悶道：沒有打雷啊？
她繞過他，陸遙回過神，跟上去，就看見李明珠拿出了個小暖爐。
這東西估計是給蘇天瑜冬天準備的，平時不太用。今天陸遙來了，她才從蘇天瑜床下扒拉出來，插上電，門口這裡立刻就暖和起來了。
房間裡只有一個插電的地方，就是李明珠的床邊，也正是在門口的地方，小暖爐散發著高溫，把李明珠的臉色映成了橘黃色，增添了幾分人氣。
陸遙乖巧的蹲在她身邊，不懂就問，「你幹嘛？」
「你指望下雨天靠風吹幹衣服嗎？」李明珠淡然道。
陸遙一看外面風雨飄搖，心裡想道，這不是個能晾衣服的天氣。
李明珠把他的衣服烤了會兒，翻了個面繼續。
陸遙安靜的陪著她，無聊的等了會兒，忍不住打開手機一看，已經晚上十點了。
李明珠注意到他這個動作，還以為是他困了，開口道，「困了就去睡覺。」
陸遙道，「那你呢？」
「你認為衣服可以自己飄起來烤嗎？」李明珠淡淡的回答。
陸遙心說：那我怎麼能睡覺。
「我自己來，你去睡覺。」
李明珠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顯然不相信陸遙的業務水準，「我怕你一把火把我家燒了。」
陸遙聽了很不服，「我又不是白癡，你起開！」
他二話不說，伸手把濕噠噠的衣服奪過來，李明珠雖然擰過，但衣服依舊潮濕的很，陸遙一拿到手上，就感到一陣徹骨的冰涼。
陸遙懊悔道：她用的是冷水洗衣服。
他剛才就不該發呆，不該讓她去洗冷水。
陸遙果斷把衣服扔到一邊，做了一件自己認為更重要的事情。
他輕鬆地就把李明珠的手抓了起來——這雙手也是冰冰涼，一點兒溫度也沒有。
李明珠叫他嚇了一跳，認為陸遙這個動作實在有點兒過了，於是掙扎著就要掰開他。
陸遙的力氣可比她大的多，李明珠掙脫無果，被陸遙按著送到了暖爐前面。
他學著李明珠的口氣教訓道，「你還敢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不要命』嗎！」
李明珠手被他按著，沒過多久便開口，「行了。」
陸遙嘟囔，「還冷著呢。」
李明珠無奈道，「不冷，你放手，衣服還沒幹，你想讓我今晚上通宵嗎。」
陸遙立刻就想把衣服踢到一邊，他這麼想，果然這麼做了，「我不要了，你別弄了。」
李明珠：……
幾千塊的衣服說扔就扔，也只有陸遙做的出來。
陸遙固執的給她的手搓暖，李明珠除了剛開始感到了一絲不妥之外，後來便沒有拒絕。
她不喜歡與人親近，但是陸遙的親近實在是太單純了，他覺得你手冷，他就抓著讓你暖和為止。
李明珠因為和陸知相識一場的緣故，經常把陸遙當成一個孩子看。所以陸遙對她做的一部分出格的事情，叫別人看著曖昧，她自己倒沒怎麼覺得，這也多半是上面這個原因。
陸遙不讓她折騰這兩件衣服，把李明珠手上的溫度『熱』到了自己滿意的程度，順手直接把小暖爐的插頭拔了。
他推著李明珠上床，「睡覺睡覺。」
李明珠拗不過他，只好拿了兩個衣架，把衣服掛出去。
等她上床的時候，陸遙已經側躺在床的外側。她扯了床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靠著牆閉上眼就沒動靜了。
陸遙和她背對著背睡在一張床上——這麼小的一張床，都叫他們睡得中間還能再躺一個人。
陸遙注意到，李明珠無論什麼時候，衣服最起碼都穿得有十層厚，立志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好似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睡衣這玩意兒的存在。
他在黑暗中開口，「你睡覺也穿這麼多嗎？」
李明珠沒有回答。
陸遙得不到回答，又堅持開口，「你睡了嗎？」
李明珠依舊沉默。
陸遙等了一會兒，呼哧呼哧的翻了個身，這下面對李明珠的背，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戳了戳李明珠的棉被。
「喂，你睡了嗎？」
「睡了，閉嘴。」李明珠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
陸遙笑了一聲，開口道，「我很多年沒有和別人睡過一張床了。」
他說，「上一次還是和我哥睡的時候。」
李明珠聽到陸遙提起他哥，身體一僵。
她不自然道，「快睡！」
陸遙的眼睛在黑暗裡亮晶晶的，李明珠叫他睡，他卻睡不著。
他躺在李明珠的身側，心跳就沒有平靜下來過，他一面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面絕望的大喊：為什麼和一個男人睡一張床我要緊張！
夜色遮蓋了大部分物質東西，卻讓情緒在黑暗中肆意妄為的撒潑。
陸遙的情緒此時撒潑的就很厲害，他閉著眼，耳朵十分靈敏的聽著周圍的動靜，李明珠只要有點兒什麼風吹草動他都能感受到。
外面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風把大顆大顆的雨珠吹到窗戶上，敲打玻璃的時候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陸遙想起自己頭一回和李明珠見面的樣子。
李明珠那時候比現在難搞多了，幾乎和他水火不容，見了面不是臭著臉，就是教訓他。
陸遙那會兒討厭死李明珠了，恨不得把她打包了套個麻袋扔到西湖裡，眼不見心不煩。
要是那時候有人告訴陸遙，說你陸遙以後會因為和李明珠睡一張床而激動地摸不著北，陸遙一定分分鐘打爆他的狗頭。
而現在的事實是，他還真是因為和李明珠同床共枕的原因，緊張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在開演唱會。
陸遙心想：這很不對勁，而且越來越不對勁了！
李明珠平時睡得很晚，這個時間點不是她的睡眠時間，但今天為了照顧陸遙的作息，早早地躺在床上。
陸遙在那頭睡不著，其實她在這頭也睡不著。
李明珠長這麼大都是一個人自己睡覺，為了裝男人，從來不和任何人親近，而陸遙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踩過她的底線了。
如今更是被他走進了自己家裡，還上了自己的床！
一個男的，上了自己的床！
李明珠想到這裡，眉頭抽了一下，暗暗道：我真是瘋了！
她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和陸遙睡在一張床上？
可惜李明珠現在後悔也沒用，陸遙的呼吸聲就在她耳邊，聽的她心煩意亂。她只好又往裡面挪了一下，心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心裡這麼想，卻又無可避免的感到一絲慰藉。
陸遙的存在給她枯燥無趣的人生添了不少熱鬧，這個強行打亂她節奏的人同時給她帶來了安慰，李明珠曾經十分討厭暴雨的夜晚——
李文林在這樣的大雨天中離開了蘇天瑜，蘇天瑜在這樣的大雨天裡失去了兩條腿，陸知也在滂沱的大雨中走出了時間：她到現在都記得醫院生命探測儀尖銳冰冷的叫聲，把她的靈魂都拉扯下了地獄。
而如今有陸遙陪著，她到也不覺得那麼可怕了。
李明珠原本今晚上是不打算睡覺得，她懷揣著巨大的秘密，哪敢在陸遙睡在她邊上的前提下睡死過去，萬一被發現了什麼，她就完了。
但陸遙像一支有助於睡眠的安眠藥水，叫李明珠原本提心吊膽的心情慢慢地舒緩下來，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怎麼也撐不下去，於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直到她睡著了，陸遙都還瞪著眼睛，死死盯著黑暗裡的某處地方，不合時宜的想起了王淼和林軍輝平時開玩笑說的葷段子。
這兩個傻叉膽子大的很，敢把那種寫著不可描述之小說的雜志帶到學校裡來，上課的時候看的津津有味。
關鍵是雜志上還配了栩栩如生的畫面，陸遙有一兩回不小心瞄到兩眼大尺度圖片，頓感震驚。
他是個又高冷又酷的中二病，對某某雜志和某某大人片並不感興趣，只道聼塗説了一些葷話和段子，但比起同齡的男生，他知道的那點兒猶如杯水車薪。
可就是這麼杯水車薪的一點兒，現在卻在陸遙腦子裡滾來滾去的來回播放，只不過女主角全都換成了李明珠。
他控制不住的發散思維，理智叫自己打住，本能卻腦補了十七八集的不可描述動作片。
陸遙在心裡絕望的提醒自己：我不應當是個基佬！
他想，一定是自己腦補的時候美化了李明珠，李明珠是個男人，男人有什麼好腦補的！
陸遙警告自己：快想想李明珠不好的地方，她可能有一腿的腿毛！可能還有鬍子渣！可能一身汗臭！身體又硬！嘴巴又毒！
可惜李明珠沒有這些，陸遙明明看見她的腿纖細漂亮，白的像羊脂玉，皮膚柔軟，像糯米團子一樣香甜，身上還縈繞著淡淡的香味，此時這股香味就不停地在陸遙的鼻尖打轉。
陸遙閉上眼睛，自暴自棄的想：要不我看一眼她，看到她是個男的，也許就沒這麼可怕的想法了。
他想：我總不至於看到她是個男的還這麼……這麼想吧！
他說做就做，悄悄撐起身子，往後看去。
李明珠因為熟睡的原因，放鬆了警惕，從側躺變成了仰面，外面的天色漆黑，卻有一點點遠處樓房的照明燈透過窗戶，隱隱約約的把李明珠臉部輪廓勾勒出來。
陸遙一看到李明珠的臉，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給她塗口紅的時候：她的呼吸也像現在這樣，和他這麼近，這麼交纏。
陸遙盯了會兒，盯的有些魔怔，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想的狗屁理論。非但沒有『不想』，反而越來越想，甚至連下午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念頭，此時也無法抑制的冒了出來。
他想親她。
這個想法一旦生根，就如同野火一樣燒過陸遙的心裡。
陸遙動了動喉嚨，心中不停的拉響警報：你這是偷雞摸狗！
他另一個聲音又得寸進尺的告訴自己：要不親一下吧，親一下就不會這麼想了，大家都是男生，誰也不占誰便宜。
他甚至想，說不定親一下就會覺得噁心，覺得噁心那就證明：自己沒彎！
陸遙越想越可行，好似終於找到了一個合法正當的理由可以清她，他心道：我隻親一下，一定會覺得噁心，她現在睡熟了，應該發現不了。
陸遙腦子裡吵炸了天，十幾種聲音和建議同時往他的腦子裡擠，仿佛一百隻麻雀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叫。
但他的動作愈發輕柔，同時卻也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得興奮的顫抖。
李明珠的呼吸平穩，隨著陸遙俯身壓下，全數撲打在他的唇上。陸遙像做賊似的，慢慢的貼上了李明珠的嘴唇。
好軟。
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陸遙在此刻，腦子裡『嗡』的一聲，徹底斷線。
他突然間聽不見任何聲音，原本擠在腦海裡的『親一下就走』，『親一下就噁心了』，『她不會發現的』等等想法，通通跟隨著理智一起煙消雲散。
李明珠唇上的滋味比他腦補的好太多了，他從來不知道親吻竟然是這樣美好的事情，甚至光是貼著已經不夠了，陸遙下意識的貼的更緊。原本只是把頭湊了過來，現在卻是半個身子都壓了上來。
他遠不甘心淺嘗輒止，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伸出舌尖，黏膩的舔上她的下唇，描摹著她的唇線，極具侵略性的、緩慢而堅定的撬開她的牙齒。
陸遙好似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的腦子裡茫然一片，僅憑著本能在行動，他的眼神暗的深沉可怕，手攀上了李明珠的肩膀，修長的手指探進了她的衣領，眼看就要解開她的扣子。
李明珠大概是被堵住了嘴，呼吸有些困難，睡得很不安穩，在睡夢中皺著眉頭嚶嚀了一聲，這一聲雖小，卻如同炸雷，把陸遙的腦子炸清醒了。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回過神，幾乎是從李明珠身上滾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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