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自從在這車裡那啥震以後,顧而立只要看見這車的真皮座椅,就會腦補出來他自己被傅琅壓在上面的樣子。
真是超級無敵real羞恥。
有時候傅琅不在,就他一人開車,他似乎也能聞見一股子淡淡的味道,嚇得他立馬打開窗戶散味兒,可是傅琅留下來的味道卻一直揮之不去。
自從他上次生病痊癒了以後,公司的事情也處理得比較心應手。
再加上有傅琅的幫助,他感覺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傅琅本專業是攝影,也學會分鏡頭的製作,再加上他學習能力強,很快就融入到了他們的團隊中心去。
然後顧而立就一直忙到五月份才抽出了點身去參加畢業典禮。這小半年的時間,他跟傅琅倆人基本上從早到晚都待在公司。
簡直都快成勞模了,兩人面對面討論的全都是分鏡製作方法,一點兒都不像是正在談戀愛的小青年。
再加上,五月股市很不太平,經歷了牛市,熊市以後,眼看著就要黎明了,但是很多公司卻都死在了救市的階段。
於是政府開始干預股市,採取了一些強制措施,為了調節市場,出臺了規範政策。不明就裡的股民見勢紛紛拋售,幾億人都人心惶惶。
股市崩盤了,對於顧而立這種還沒有上市的公司來說,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以低價大量買進股票,注資入股,一舉吞併了李靜著手控制的公司。
簽署合同的那天,顧而立站在他原先的辦公室裡,突然有些感慨。
兜兜轉轉一圈,這個地方又重新屬於他了。
失而復得的心情,有點兒微妙,也有點兒複雜。
辦公室仍是他走之前的那副擺設,所有的東西都還在,只是人心變了。
顧而立從辦公室裡出來,身後跟著四個律師,邁著齊刷刷的步子跟他一起去找李靜簽訂法人轉讓合同。
聽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顧而立微微抿著唇角,目視前方,顯得特別意氣風發。
窗外有一縷陽光照進來,灑在他黑色燙金的領帶上,他站在門口,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一個獵人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樣,目光危險的看著李靜。
此時的李靜已經不復當初的咄咄逼人,即使她眼神依舊犀利,但是,眼底大片的黑青色,還有不再精緻的妝發,已經出賣了她現在的生活狀態。
這一個月來,她過得很糟。
不僅跟張助理分了手,打胎費他一個字兒都不願意出。
倆人本來就是因為利益才成為同謀,現在眼看著利益不在,人家自然要和她勞燕分飛。
李靜特別不甘心,為什麼她這麼努力卻還是鬥不過顧而立。顧而立看她的時候,眼睛總是望向別處。
其實,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把她放在過眼裡。
當年在大學,顧而立還是一個毛頭小子的時候,他身上根本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但是大家都喜歡他。因為他長得帥,性格又陽光,到哪兒都是萬人矚目的中心,特別招人。
而李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他吸引,只覺得他跟自己特別不一樣。
李靜出生在農村,家庭環境不好,上大學是一路拿著獎學金畢業的。
父母也早早的就告訴她,只有好好學習,努力打拼才能夠出人頭地。
那時候的李靜,看到顧而立的第一眼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欲望,想要讓他注意到自己。
但是後來發現,顧而立壓根沒把她當過一個女生看待過,一開始是學姐,後來是同事。
從學校到社會,他的先決條件比她好的太多。簡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路順利得讓人嫉妒。
李靜由愛生恨,想要奪去他的一切。
可是社會就是這麼不公平,就算是他輸了,爬起來的起點照樣比她高。
李靜咬緊了牙齒,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顧而立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她手裡的筆,隨意寫了兩筆,然後把文件扔給了律師,轉身走了。
他的動作輕的就像是扔一件廉價的衣服。
因為在他眼裡,這個公司本來就是如同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就算沒有拿回來,他還可以去創辦第二個。
他有資本,所以有底氣。
「李總,你就放心吧。」顧而立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背光處,「只要我接手了這個公司,就一定不會讓它倒閉的。」
顧而立翹了翹唇角,想起當時李靜說這句話的嘲諷表情,風水輪流轉,現在換他原句不動的奉還給李靜。
說完這句話,顧而立就抬起腳,昂首闊步,領頭走在了辦公室門口的長廊裡。
周圍人紛紛讓道,用崇拜的眼光默默注視著,這個天之驕子。
李靜皺著眉頭,沒忍住紅了眼睛,拳頭握得緊緊的,慢慢伏在桌子上。
看著那道穿著黑色西裝,沐浴著陽光,渾身散發光芒的挺拔身影,漸漸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顧而立剛出門就吹了一聲輕快的口哨,傅琅正斜倚在車旁等著他,手裡拎著一個黑色無紡布袋,見人來了就直接扔給了他。
黑色的袋子在空氣中畫了一個漂亮的弧線,顧而立立馬伸開手穩穩接住,看了一眼問:「這什麼?」
林澤庸從車窗裡露出來一個頭說:「班服。」
「喲,你也來了。」顧而立打開車門,跨了進去。
「剛好我來這兒辦點事,捎帶著我一起回去。」林澤庸身上穿著一件對襟中山裝,黑色立領,襯得小臉清秀俊逸,他拉了拉衣擺說,「這民國風怎麼樣?」
「靠。」顧而立皺著眉毛,想像了一下,全班男生一起穿這個黑色中山裝的樣子,「真喪,別人拍畢業照都歡天喜地的,就我們跟全員出動參加葬禮一樣。」
他們班妹子本來就少,幾乎是清一色的黑色中山裝,估計別人看了還以為他們學的是殯儀專業呢。
「這身兒是你家傅琅挑的。」林澤庸一臉抱歉的看著他,聳了聳肩膀。
「我說呢。」顧而立話鋒一轉,「我家傅狗蛋,他十米大長腿,穿什麼都好看,就是披個麻袋都能帥破天際。」
這奉承得太假,傅琅飛了他一個眼刀,壓根都沒搭理他,坐在駕駛座專心開車。
人正開著車,顧而立突然按了下車頂的按鈕,流線型的車頂突然向上張開,自動後折,變成了敞篷跑車。
林澤庸沒忍住吼了一嗓子:「酷。」
顧而立站起來,倚在車頂上,心情莫名有點好。
五月份的天空,高遠遼闊,萬里無雲。
他坐在車裡,跟自己的男朋友還有朋友,要去參加自己的畢業典禮。
「栗子,你四級過了嗎。」林澤庸突然想起來,四級不過不給發畢業證。
「過了。」回答的是傅琅,「你知道他是怎麼過的嗎?」
「我看那陣兒他還挺認真的複習了,估計是複習起作用了吧。」林澤庸很天真。
「不。」傅琅搖搖頭,臉上是遮不住的笑意,方向盤都有點兒扶不住,「當時我聽了差點沒笑死過去。」
「你是怎麼回事兒。」林澤庸推了推顧而立,「傅琅燒的香顯靈了?」
「對答案的時候吧,我發現自己答案基本全錯。」顧而立挺得意的說,「可是分數一查,我竟然過了。後來我就使勁兒回憶,然後才發現,我當時好像是塗錯答題卡了。答案是橫著塗,可我是豎著塗的。誤打誤撞,就過了。」
「這都可以?」林澤庸笑笑說,「你他媽開掛了吧。」
「運氣好沒辦法。」顧而立承認自己這回的確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他正準備找個外教好好學英語呢。
「找外教你就別想了。」外教清一色高鼻子大長腿的帥哥,看了就煩,傅琅從後視鏡裡瞪他一眼,「這事兒沒商量。」
「臥槽,你神了,我還沒說你怎麼就知道……」
「我腦子跟你開啟了雲共用,現在你放個屁我都知道,你吃的是什麼口味的泡面。」傅琅翹起唇角。
「雲共用開關在哪兒呢。」顧而立坐下來看著後視鏡跟傅琅對視。
「在這兒。」傅琅指了指自己的心臟說,「這兒呢。」
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才到地方,仨人剛進學校,一眼就看見自己那個班的人,都正站在教學樓門口的階梯前,等著拍照呢。
顧而立拉著傅琅飛快的跑去男廁所換了衣服,回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班裡同學都還正在等他。
攝影班一群人高馬大的男孩兒,繃著臉往那兒一站,就跟一群黑社會似的,看著就惹不起。
好幾個班都在邊上排隊等著拍照,等得特別著急,但是也不敢有什麼意見,就只能在默默的瞧著。
「人呢,顧而立他是怎麼回事兒?」老張站在一旁問林澤庸。
「遲到了。」林澤庸笑笑,「老師您還不知道他?上課時他就總遲到。不遲到那還能是顧而立嗎?」
「那傅琅呢?」
「傅琅……」
這話正說著顧而立就跟在傅琅後面跑過來了,他們倆個子都高,於是倆人都被安排站在了最後一排,拍照的時候,劉碩往顧而立這邊兒擠了擠。
顧而立一伸胳膊就摟住了傅琅的肩膀,輕聲說:「男朋友你真帥。」
傅琅悄悄湊近他耳邊說:「男朋友你也是。」
這種擠在人群中說悄悄話的感覺非常奇妙,顧而立什麼都聽不見,在相機快門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只聽見了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咚咚咚。
特別有力。
拍完照片倆人就去領畢業證了。食堂門口一群人正在那兒排隊,顧而立湊上前看了一眼,至少得有五六十個人。
「要不我們先溜達溜達?等下午人少了再過來?」傅琅提議說。
「成,那走吧。」顧而立剛要摟上他的肩膀,就被傅琅拽住了胳膊,飛快跑了起來。
「哎操,怎麼回事兒啊?」顧而立一頭霧水,怎麼傅琅突然就跟被狗攆了一樣,瘋跑起來。
「後面一群妹子。」傅琅回頭看了一眼,「估計是找我合照的,趕緊躲起來。快點兒!」
顧而立一側身,拉著他躲進了小花壇後面。
他說是什麼呢,能把傅琅嚇成這樣。原來是他的迷妹啊,那架勢可比狗攆著要兇猛多了。
倆人繞著小花壇走了兩圈,傅琅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草坪,用手指了指說:「你站那兒蹦一張。」
「幹嘛。」顧而立站到草坪中央問,「這兒?」
「對。」傅琅掏出手指,蹲在地上說,「等我喊開始你就蹦。」
顧而立點點頭。
奮力蹦了二十多回,全糊。
「算了,手機快門速度太慢。」傅琅把照片全刪了,拉著快要變成瘸子的顧而立往回走。
「別動。」顧而立看見劉碩脖子上掛了個相機,跑去跟他借了過來。
「你坐草地上。」顧而立打開了相機蓋,用腳指了指前面兒那塊兒地說,「我給你拍張照。」
傅琅聽見這話,愣了幾秒鐘,猶豫的問:「你行嗎……」
顧而立手掌往下擺,示意他坐下。
傅琅側著身子半坐在草地上,抬起頭看著顧而立的眼睛。
顧而立一瞬不瞬盯著螢幕裡那張英俊的臉。
調整光圈,對焦,扳動快門。
卡擦。
時光定格。
傅琅站起來,走過去看了一眼剛剛拍的照片。
「栗子……你不是……」
你不是有鏡頭恐懼症嗎,剛剛我一直擔心你會有什麼反應。
「早好了。」顧而立低著頭把相機蓋給合上了,「你給治好的。」
有些東西,隨著時間漸漸淡忘癒合,已經完全消失了蹤跡。
「你們倆蹲這兒幹嘛呢?」林澤庸跑了過來,指了指站在廣場上的同學說,「她們讓我過來找你倆合照呢。」
「算了,她們挨個合照,估計我能合到天黑去。」傅琅搖頭,「你就說沒看見我們倆。」
倆人站起來就走,生怕被妹子活捉。
草坪後面是體育館籃球場。
顧而立倚在欄杆上看了一會兒人打球,覺得手有點兒癢癢。
傅琅在旁邊抽煙,看著他躍躍欲試的眼神兒,沖他歪了歪頭問:「來一場?」
「成啊。」顧而立伸手把外套扣子解了,白襯衫袖子挽到小臂彎兒那,沖著正打球的幾個男孩兒喊了一嗓子。
「嗨!」顧而立奮力揮了揮手,跑過去跟他們說明了情況。
傅琅看見一群人跟他說了點什麼,顧而立在一邊點頭。
不一會兒就走過來告訴傅琅:「他們說,跟我倆打半場,如果贏了就把場子讓給我們。」
「行啊。」傅琅一揚手脫了外套,順帶著扔在了旁邊欄杆上,「讓他們放馬過來。」
穿著紅色球衣的學弟,抱著球走過來,抬起頭看了倆人一眼問:「鬥牛還是打常規。」
「你隨便。」顧而立錯了錯手指頭,神情悠閒,「規矩你定。」
「這麼吊?」學弟運了下球,指了指球框說,「三球。」
顧而立沖傅琅回頭一笑,倆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來吧。」
紅色球衣學弟的同伴是個矯健敏捷的高個子,從他運球換手的動作不難看出,這人的水準要比學弟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裁判員發球,那人率先就搶斷了,運了兩步就要往框裡砸。
顧而立跳起來給他蓋了下去,傅琅從旁邊搶過來,原地跳起來,灌籃壓圈兒。
這是第一球。
一個漂亮的單手灌籃。
打完顧而立沖傅琅眨了眨眼,豎了個大拇指,傅琅舉起手跟他擊了個掌。
倆人瞬間就找回了在學校裡混日子,喝大酒,一塊兒打球的回憶。
感覺青春在燃燒。
第二球是顧而立進的。
大高個子總是攔著他,顧而立躲不開,實打實跟他撞了一下,使了個假晃,從另外一側竄出去,砸了個三分。
三分投進去,顧而立沒站穩,往後撤了兩步差點兒栽倒。
他現在陽光底下,從臉上露出的那種狠勁兒,讓傅琅一下想起來,去年球場上,他們那個威風凜凜,勢不可擋的小前鋒來。
傅琅沒忍住吹了聲口哨,掀起衣服擦了擦額頭汗。
顧而立的襯衫被風吹得上下翻飛,他單手運著籃球,經過的地方空氣都帶起一陣熱流。
簡直荷爾蒙爆棚。
三球裡面顧而立進了兩球,傅琅進了一球。
打完後,傅琅把衣服扔給顧而立,甩在肩膀上走了。
只留給那倆學弟一個牛逼哄哄的背影。
顧而立嚎了一嗓子,從花壇上跳過去。
轉頭沖身後的傅琅一笑,還沒等他得意呢,褲子撕拉一聲,岔開了。
傅琅沒繃住笑,彎腰一通傻樂。
「傻逼,趕緊把外套系腰上。」
顧而立默默把搭在肩膀上的衣服圍在腰上,勾著傅琅的肩膀說:「真快啊。畢業了。」
「是挺快的。」傅琅把手搭在他的腰上。
只要一想起,以後會跟你一起度過,就覺得時間過得賊他媽飛快。一輩子的時間,也就一點兒都不漫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