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聽見他這句話,顧而立乖乖站在一邊兒,攥著拳頭沖他說了句:「加油加油加油!」
傅琅扭頭一笑,感覺就像是被加了buff一樣,抬手就是一勾拳砸在孫壯臉上。
大高個兒見勢跑了,孫壯罵了一句操,然後也出拳還擊。
傅琅躲得很快,低頭一讓就閃了過去,然後又是一拳,直接砸在他面門上。
孫壯撲過來想跟他廝打,傅琅退了半步,一鞭腿直接踢在他肩膀上,人趔趄了好幾步。
這個戰渣五,也就只能欺負欺負劉碩同學了。
顧而立抱著臂看傅琅揍這孩子,感覺有點兒欺負人的意味,於是沒忍住沖傅琅說了句:「哎,你輕點兒。」
傅琅正想要說點兒啥,然後瞪大了眼瞄了瞄他後邊,表情有點兒震驚。
顧而立一扭頭,就看見他背後來了一群拎著鋼管,身上穿著黃色訓練服半大的男孩。長得一個比一個結實,表情一個比一個兇狠。
他這才明白,原來剛剛那大高個兒,不是逃跑了,而是喊人去了。
顧而立站到傅琅跟前,用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聲嘶力竭的喊了一句:「媽的,懟他們!」
「臥槽,傻逼啊你。懟什麼懟。快跑吧!」傅琅拉著他的手,來不及回頭就往操場邊緣竄。
那鋼管砸在身上可不是開玩笑的,二敵十?可拉倒吧。
顧而立只感覺風呼哧呼哧在他耳邊刮著,傅琅緊緊攥著他的手,手心溫熱。
後面一群人比著鋼管追了上來,指著他們背影大喊:「站住!有種別跑!」
傻逼才會站住啊,聽見這話,顧而立只有跑得更快,感覺腿都已經不聽使喚了,跟地面能摩擦出火來。
繞到了一堵牆前面兒,已經是死路了。
顧而立扭頭看了背後一眼,那群兔崽子正在逼近。
他沒思考就用手扒著牆頭往上爬,蹬了一下就跳了上去。
顧而立蹲下身,沖底下的傅琅伸出手:「快點兒上來。」
傅琅把手遞給他,踩著凸出來的磚頭兒,他再用力一拉,傅琅用力一躍,倆人站在牆頭上差點兒沒栽倒。顧而立連忙摟住他,這才穩住了腳。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顧而立看了一眼快跑到牆底下的那群兔崽子,摟住傅琅說,「我說一二三,一起往下跳。」
「狗操的,有本事別跑!」底下那群人吼道。
「我他媽沒本事!」顧而立沖他們眨了眨眼睛,飛了個吻,「撒有啦啦~」
「一二……」顧而立的「三」還沒有喊出口,傅琅就已經往下跳了。
他帶著顧而立也往下掉,使得顧而立落地的時候沒站穩,崴了腳。
「剛剛你怎麼不跳?不是喊到三就跳嗎?」傅琅焦急的瞅了他一眼,「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就吃溜溜梅。」顧而立齜牙笑笑。
「滾吧,這會兒還有心思開玩笑呢。」傅琅看他還能笑出聲就知道他應該沒大事兒,拉著他站起來往前走。
那群體育生發現從操場有個側門可以過去,已經跟了上來,有一個就離他們兩米遠。
那兔崽子直接就攥著鐵棍子往他們背上扔,傅琅在快要砸在顧而立的時候,往前一撲,給擋住了。
傅琅哼都沒哼一聲,拉著顧而立繼續跑。
前面是馬路,這會兒綠燈,但是對面就是一溜兒排的防護欄。
傅琅直接按著防護欄,翻身跳了過去,回頭看了一眼顧而立:「快點兒。」
顧而立腳踝崴到了有點疼,聽見傅琅叫他,也咬牙縱身跳了過去。
那群兔崽子不愧是學跨欄的,蹭蹭蹭一個比一個勇猛。眼看著就要追過來。
倆人轉彎兒跑到了那家飯館子門口,傅琅看了一眼牆頭說:「我倆要是藏在這兒,那幫孫子肯定找不到。」
牆有點兒高,但是傅琅借著旁邊一棵柳樹,蹬了兩下就爬了上去。
爬上去之後,顧而立也學樣兒蹬了上去。
傅琅迅速跳到了院子裡,外套被風吹得翻飛起來,手按了下地,穩穩當當的落了腳。
顧而立剛剛爬牆,腳踝那兒就一直疼,疼得他有點兒出汗。
看著兩米多高的牆頭,他有點兒不敢下。
「跳下來,我接著你。」傅琅張了張手臂,做出來一個擁抱的姿勢。
顧而立來不及猶豫,立馬咬牙跳了下去。
「啊!!!」落地的時候,顧而立感覺腳踝都要斷了。
傅琅緊緊摟著他後背,皺著眉看他:「哪兒不對?」
顧而立一屁股坐在地上,搖搖頭說:「沒事兒。」
院子裡站著個大爺,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來勢洶洶的倆人。
傅琅瞅了一眼,側面就是大開的門,突然感覺有點好笑,沒忍住說了一句:「操。」
「大爺幫忙關下門。」顧而立說。
「五塊錢。」大爺伸出來五個手指頭說。
「成成成。」就現在這情況,五百他都願意掏。
傅琅二話不說就把他褲腿給卷了上去,手指輕輕按了按他的腳踝說:「疼?」
顧而立嘶嘶吸氣:「不……不疼。」
「疼就說出來,你什麼樣兒我沒見過。」傅琅換了個地方試探著按了一下,「這兒呢?」
「啊啊啊啊啊。臥槽尼瑪。」
傅琅住了手,他腳踝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又紅又紫,跟個蘿蔔頭似的。也不知道這貨剛剛怎麼堅持帶傷跑了一路的。
還好這會兒那幫兔崽子沒有跟過來。
「你這崴得還挺嚴重的。」傅琅把他架起來,找了個板凳,倆人面對面坐下,「先過一會兒等那幫子人都走了,我再馱你去醫務室。」
顧而立只能答應啊,倆人對坐著,你看我我看你,停了十秒鐘,開始哈哈哈大笑。
他倆怎麼就那麼傻逼呢,放著大門不走,非要翻牆。跟倆特種兵似的,突突突,先翻操場的牆,突突突,再翻這兒的牆。愣是把一條逃生之路,走得這麼坎坷,這麼驚心動魄。
顧而立笑得嘴酸,看了一眼傅琅他笑得肩膀一顫一顫兒的,跟電動的一樣。
然後他就覺得更加好笑,差點沒從椅子上滾下去。
夯夯夯夯夯夯夯,倆人齊齊發出了豬一般的笑聲。
傅琅笑出了眼淚,樂得沒邊兒了。
天空開始落雨點兒,倆人都有點兒笑累了。
然後傅琅就架著他往醫務室走。
雨越下越大,倆人到醫務室的時候衣服濕了一片。
顧而立最近是醫務室的常客,醫生一看見他倆就問:「怎麼又是你們。」
「我崴腳了。」顧而立瘸著走進來,還是同一條腿,同樣的姿勢,同一個人陪他來。
歷史竟是如此驚人的相似。
醫生幫他按摩了兩下,疼得他表情複雜,然後就去找碘伏紗布準備給他消毒消炎。
傅琅脫了外套,站在他面前,撩起T恤擦了一把汗。
T恤被雨水淋濕了,透過稀疏的面料,能夠看到他結實的肌肉,還有流暢俐落的人魚線。
顧而立想起前不久自己開玩笑說的濕身誘惑,腦袋裡浮現出一些畫面,感覺鼻血有點兒往外湧。只好側過臉看著手背。
外面突然狂風大作,雨點劈裡啪啦的砸在玻璃上。
「下這麼大雨,估計以後就開始變冷了。」顧而立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對啊,等會兒怎麼回去。」傅琅也扭頭看著窗外。
醫生只有一把傘,也借給了他們。
倆人就撐著這把小傘,相互扶持著,邊跑邊吼,一路走到了寢室。
有傘沒傘一個樣兒,一身都淋得精濕。
因為雨下得太大了。
但是傅琅卻覺得快樂,沒由來的那種快樂。他不知道自己原來也這麼中二,在滂沱大雨裡奔跑,開心得跟一八百年沒見過下雨的二傻子一樣。
於是他扭頭看了一眼另外一個二傻子,顧而立也正嗷嗷叫的起勁。
雨聲淹沒了他們的笑聲。
他開懷大笑,把所有的不爽都釋放了出來,那一瞬間他只覺得特別放鬆。
透明的,帶著一股清新氣味兒的大雨,把他的那些煩惱都給沖的一乾二淨。
走到了宿舍,傅琅一仰頭就把T恤給從身上甩了下來。
他一脫衣服,顧而立才看見,他這背上有一條青紫的血痕。
應該是剛剛那幫孫子用鐵棍給砸的,真他媽狠。
「傅狗蛋兒你真行。」顧而立又氣又心疼,「剛剛在醫務室你怎麼不說呢。」
傅琅扭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顧而立沖他招招手:「蹲下。」
傅琅看他挺認真的,順從的蹲下了。
媽的,他一點兒都不希望,傅琅在這個時候爺們兒。相反,如果當時傅琅喊句疼,他心裡也會好受得多。
那一棍可是替他挨得。
顧而立從抽屜裡拿出棉簽和紅藥水,蘸了輕輕給他抹在傷口上。
傅琅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是也只是沉默。
「你就不能喊句疼?」顧而立有點兒心情複雜。
「喊疼也沒用,又他媽不會少疼點兒。」傅琅說。
「狗脾氣。」顧而立皺著眉毛給他上藥。
上完才想起來他還得洗澡。
「你先洗澡去吧,別碰著傷口。」顧而立放下手裡的棉簽說。
傅琅起身去洗澡了,拿了件乾淨的衣服進去。
剛剛顧而立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膚,所引起的那一陣微微的顫慄,並不是由於疼痛。而是一種無法言喻的酥麻。
就像是觸電一樣,漫延他的全身。
傅琅仰頭站在花灑底下沖澡,嘴角無意間勾起一個弧度。
值了!完全!
這一下沒白挨。
倆人都洗完澡,地板上鋪了涼席,顧而立躺在涼席上,枕著頭發呆。
傅琅側躺在床上,有點兒看不進去故事會。
「今天這雨,是越下越大了。」
顧而立看著窗外說了一句。
「小時候只要是下著暴雨的夏天,我就能睡得特別香。」傅琅說。
「為什麼?」
「因為雨下的特別大,我就聽不見爸媽吵架的聲音了。世界就特別清淨。」
顧而立看了他一眼,心裡被揪了一下的疼。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的傅琅,長著一張稚嫩的小圓臉,身上穿著可愛小黃雞套裝,臉上露出的卻是與年齡不符的淡然和嚴肅。
在一群人中顯得特別的突兀,因為他過早的成熟,失去了一個孩子該有的天真和快樂。
顧而立好想把那個不快樂的小孩,抱進懷裡,用力揉揉親親。
顧而立還沒張口說話呢,傅琅的手機就響了。
看了一眼是他爸打過來的,傅琅果斷按了掛斷。
過了幾秒又響了起來。
響了有幾十秒傅琅才接,拿起來手機,喂了一聲,就聽見電話那頭一聲暴喝:「傅琅你最好再也別進這個家門!老子沒有你這樣的兒子!我看自從你跟那個沈烈在一起鬼混以後,整個人就被鬼迷了心竅!搞出這麼丟臉的事兒,還敢罵你老子。老子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臉嗎!」
傅琅聽到這一句,面無表情的按了靜音,淡淡說了一句:「我也沒你這樣的爸。」
掛了電話,傅琅一扭頭就看見顧而立正目不斜視的看著他。
心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傅琅聽見他挺疑惑的問了一句:「沈烈是誰?」
沈烈是誰?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的敲在傅琅心上。
他很久沒有提到這個名字了,但是他知道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回避這個問題。
「沈烈是我前男友。」傅琅淡淡說了一句。
「什麼?!」顧而立從涼席上坐起來,瞪著眼睛,特別震驚。
男朋友。這個男字,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剛剛聽錯了。
「嗯。沒錯,我喜歡男的。」傅琅雲淡風輕,該來的總會來的。
顧而立心裡擰成了一團,他腦子一片空白,瞬間就停止了運作,感覺有點兒懵。
心有點兒慌亂,突突亂跳。
傅琅也坐起來,認真的看了他一眼。
輕輕開口,聲音低沉而具有磁性。
「顧而立,我喜歡你。」說這話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思考,可是思考了之後,他決定還是這麼說,「是那種想跟你談戀愛,搞對象,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喜歡。你想不想要?」
我要你,遇見我,愛上我,想要我。
我要你慌張,要你不動聲色,要你靠近我,然後打開我。
這段念白在傅琅腦子裡迴響。
空氣裡一片寂靜,雨聲也不存在了。
只有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的聲音。
顧而立腦子空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些什麼。皺著眉,嘆了一口氣說:「可是我是男的,你……」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傅琅給打斷了。
「知道了。」傅琅穿上鞋,起身走到門口:「別皺眉頭,我走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