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合道前後
巫妖之戰，堪稱慘烈無比，如今我們看到的很多相關歷史資料，都是由黃竹主持編撰。但是如果仔細探究，就會發現那段時期，黃竹的活動跡象比較少，尤其是前期。
從一些零星傳說裡我們可以得知，那段時間，道祖剛剛合道，而黃竹尚在紫霄宮，作為道祖最為信任的秘書長，他是被道祖拘在紫霄宮內了。
許多研究者都猜測，他在紫霄宮內還能如此瞭解外面形勢的原因，可能是當時還是紫霄宮童子的昊天大帝那時已經獲得了至寶昊天鏡，他們是在昊天鏡的幫助下，查看洪荒的情形。
也有人認為，昊天鏡是昊天大帝登極時鴻鈞道祖所賜，黃竹應該是另有管道。
——你知道和不知道的黃竹大神‧節選
……
黃竹充滿了無奈，他為紅雲擋了三次殺劫，拼勁全力，動用了所有的人脈關係，但是回頭一想，恰恰因為這樣，紅雲才會將鴻蒙紫氣一分為七，直接導致成聖機緣破滅。
冥冥之中，似乎早已註定了紅雲無法成聖，鴻鈞必須合道，怎能讓黃竹不心生無力之感！
黃竹雖然知曉許多後事，包括鴻鈞一定要合道，但是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他自從穿越到洪荒來，也是改變了一些事情的。鴻鈞若合道，就成了天道法則的具象化，都不知道能不算原來的鴻鈞了，這一點無論是鴻鈞還是他，都沒有辦法保證。所以，他才想盡力一試。
可惜，盡了人事，也無法更改天命，甚至反被玩弄。
這畢竟不同尋常小事，你擋得了千百殺劫，卻擋不了無量量劫，命運長河是最無情的洪流。
黃竹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哪裡還肯再回昆侖山，直接在這裡就要辭行，返回紫霄宮，“這些年……昆侖山上已是大不如從前，我自覺已經盡力，還請三位師兄見諒。”
眾人不知黃竹為何如此低落，但聽他說要回紫霄宮，也知道不是小事。四位聖人稍一推演，更是鼻尖出汗，察覺到方才那一件事竟然影響到了天地接下來的走向！既知道其中干係，自然不會阻攔黃竹。
但是三教那些弟子，一聽黃竹突然提出要離開，卻是非常不舍，央求他多留幾十年。
黃竹辦公時嚴厲，私下卻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不失溫柔，也肯玩樂，與許多弟子都相處得不錯，這次的行動更是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紛紛說，出來之前，師叔說要編作文集，還沒編呢，怎麼能就這麼離開。
黃竹失笑，將教鞭拿出來，“八卦爐師兄還要再借我些時日，我將火弩．箭和送各位師侄的掃帚煉好了，再一併送回。作文集，就請三霄主持編撰一下，《玉京筆記》你們若能繼續辦下去，也再好不過了。教鞭……我建議師兄們擇一位弟子執掌，昆侖山的規矩不能再亂了。希望你們能記住，三教是一家。”
眾弟子都十分感動，眼睛紅紅地看著他。
通天教主將那教鞭推回去，“師弟，這個你就收著吧！”
黃竹猶豫了一下，“好吧，這個我收著作紀念也好。還有一個，靈珠子……”
靈珠子出來一步，垂手而立。
黃竹問道：“靈珠子，你還是不想認太乙做師父嗎？”
靈珠子沉默了一下，在太乙真人殷切的目光中回答：“我能和你一起去紫霄宮嗎？”
黃竹驚訝地看著他，隨即搖了搖頭，“不行。”
靈珠子背著手踢踏了一下，嘀咕道：“那我也不要留在昆侖山了，省得煩，我去別處。”
“不行，你化形不久，哪裡知道洪荒的危險。”黃竹連忙勸導他，“你現在正是潛心修煉的時候。”
靈珠子卻彆扭地道：“反正我不要留在昆侖山。”
“這……”黃竹為難地看看他，又看看三清和太乙真人。
女媧忽然道：“既然我在西方二人面前認了他做弟子，不如，讓他和我回媧皇宮吧，真做了這個童子也無妨。不過你這功法我卻是指點不了多少，你可願意？”
黃竹問靈珠子，“你怎麼想？”
靈珠子思考了一下，竟是同意了，拜倒在女媧面前，“我願意進媧皇宮侍奉娘娘。”
“那就請女媧師姐多加照拂了。”黃竹又看看不甘心的太乙，“至於你們的機緣，可能還在後頭呢。”
太乙真人幽怨地看了一眼靈珠子，低聲應是。
黃竹又對一干三教弟子殷殷囑託了一番，將昆侖山上的事務了結了。他猶豫了下，又將葫蘆拿出來，這次卻是給了鎮元子，他對鎮元子和紅雲囑咐道：“鯤鵬，你們拿去交付給帝俊，討個人情，日後便用得上……還有那人族，也盼望兩位能夠照看。”
鴻鈞合道不知要多久，但天庭那邊周天星辰大陣要練好了，和巫族摩擦日益增多，黃竹怕自己無暇顧及，就請人代為照看一二。
女媧和三清都是聖人，實力妥當，交情不錯，卻各有立場，有些事無法託付，而鎮元子和紅雲就無妨了。
鎮元子自然答應，紅雲更是感動連連，覺得黃竹很重感情，對自己相交的人無論身份都這樣關心。更不要說，黃竹救他都救了三次，當然是無有不應。
黃竹將一應事宜安排妥當，就和眾人道別，與女媧一起回三十三天外。
到了三十三天外，又要和女媧各自分開。
女媧卻是叫住了他相問，“今日之事我不及細細推演，但是看你臉色大變，急著要回紫霄宮，可是與老師有關？”
其實他們這幾個聖人也暗暗懷疑，黃竹幫助紅雲到底是出於自己的情感，還是有老師的原因在呢？老師對那紅雲，好像也是十分糾結的，當日給出鴻蒙紫氣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到這個時候了，黃竹也覺得沒必要瞞著了，只黯然道：“分發鴻蒙紫氣之時，老師曾說過一番話，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成就一線生機。然而故此，大道不全。”
這個女媧自然記得，當時老師哀歎數聲，卻沒有仔細與他們解釋，這時她細細思量，“我成聖之後，也是隱隱發覺，大道不全之下，這未來的天數晦澀不明……”
“沒錯，所以，若要解決，只得由聖人以身合道。”黃竹說道，“老師參悟造化玉碟，又是成聖第一人，乃是天定的合道之人！”
女媧大驚失色，“如此聞所未聞的事情，真的有可能成功嗎？合道之後，又會是怎樣的情形呢？老師他……還是老師嗎？”
黃竹皺眉道：“這個誰也不知道，這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便如盤古大神開天一般，在那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個世界。開天之後，也很難說盤古大神是否還活著。”
盤古大神開天之後身化萬物，肉身衍化成十二祖巫，元神化三清，說他死了也可以，說他以另外的形式活著，也可以。所以誰也不知道鴻鈞合道之後，會是以怎樣一種形式存在。
“難怪你要救紅雲……”如此一來，女媧也想通了，小臉發白，“可是天意難逆，陰差陽錯，還是成了這般局面。”
黃竹說得愈發心灰，“唉，我且回紫霄宮了。”
“等等，我也去。”女媧想要跟去。
“你去了老爺也不會見你的。”
這些年紫霄宮一直是非大事不見客，女媧一想也是，心下黯然，“好吧……你要多加小心。”
以身合道這樣的大事，一個不小心，身死道消都是便宜的，黃竹他們這些伺候在身旁的，有什麼萬一也是第一個倒楣。
“我知道呢。”黃竹說著，是真的辭別了。
……
黃竹回到紫霄宮呢，昊天和瑤池正帶著八貓童子在看昊天鏡，不知憂愁，見他突然回來，都是驚喜地道：“師兄，你終於回來啦！”
一群小童子過來團團圍住他，七嘴八舌地問：“昆侖山好玩兒麼？”
合道一事鴻鈞的弟子都不知曉，只黃竹被鴻鈞暗示過，但也未明說。這些童子呢，卻都是天真無憂，半點也不知道此間主人要發生什麼事了。
黃竹同他們講了下昆侖山的趣事，就把他們打發走了，去找鴻鈞。
“老爺。”黃竹拜在鴻鈞身前，愧疚地道，“差事……辦砸了。”
“怎麼會辦砸了呢，你在昆侖山做得很好，我玄門正是要這樣上下齊心。”鴻鈞將事情扭轉到昆侖山上，不提黃竹真正的意思。
他也是真覺得黃竹差事辦得好，他乃玄門道祖，玄門興盛自然是他所盼望的。原本他還覺得，三清是親兄弟，應該守望互助，如此玄門方能大興。但是後來發現親兄弟的矛盾反而大些，就擔憂起來了，幸而這次黃竹去調節了一下。
黃竹沉默不語，心中難受。
“你向來是極為聰敏的，很多事情不需我說，你也能吃透。”鴻鈞緩緩說道，“但這也使你憂慮過盛，我補全大道，對洪荒也是件好事，原就是我該承擔的責任，現下還拖了這麼些年，卻是不該的。”
悲催！不知道當年盤古大神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就因為是第一個有意識的神祇，就要奉獻自己。鴻鈞也是，就因為是第一個得道的聖人，以造化玉牒證的道，就得承擔補全大道的責任。
黃竹心酸地道：“老爺慈悲！”
“好了，現下我要參悟這合道之法，你且下去做自己的事吧。”鴻鈞緩緩道。
即便合道，也有成功與失敗，還有合得好，和合不好的區別，還不是你想犧牲，就犧牲得了的。
黃竹點點頭，也不忍心再說下去了。
他回去就開始煉製自己的火弩箭，並三教弟子的法寶，借著老子聖人的八卦爐和那火羽披風，日夜煉製，百年之後，終於悉數完成。
出關之後，昊天就告訴他有人通過投稿法陣寄來了書信，黃竹展信一看，都是十年前的了，帝俊說他周天星辰大陣成功，因黃竹出過力，邀請他去參加慶祝會。
這都是十年前的了，慶祝會當然是錯過了。這在洪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大家動不動一閉關就是千八百年，錯過什麼聚會都不奇怪咯，更遠的不說，當初還有因為閉關而錯過紫霄宮收旁聽的呢。
黃竹去見鴻鈞，求旨，他想的是把自己煉好的東西和八卦爐一起還回去。
鴻鈞翻手之間，就替他把東西從三十三天外拋到了昆侖山，這就是聖人的神通，心念一轉，萬事皆成。
他幫黃竹送了這個快遞，但是不准他出門的，“自龍漢初劫後，洪荒種族興盛，蓬勃壯大，到如今爭端四起，洪荒生靈尚不知，這是又一次無量量劫要來臨了。量劫之中，唯有聖人能歷劫而不滅。”
無量量劫，那就是一次大洗牌，決定下一量劫該興盛的是誰，除卻主要應劫的種族，整個洪荒都有許多生靈都會被牽連，化為劫灰。龍漢初劫那一次之後，鴻鈞行走於洪荒之間寫碑之時創造出了黃竹，從地上隨便一撿就能撿到鳳羽，可見龍漢初劫之腥風血雨。
“但是爾等若閉門自守，在這紫霄宮出，也能避過這一次量劫。否則，我全心合道，也顧及不上爾等了。”鴻鈞不止是叫黃竹不出去了，整個紫霄宮，都要閉守，以免被有心人算計！
雖說除聖人外無人可逃，要經歷這大洗牌，生死有命，不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待在聖人旁邊不出門的話，也是一個避劫的好方法。除非能天外飛來一塊隕石把你給砸死……那種情況應該不會出現。
“是，老爺。”黃竹一聽，先是應下，心中一個突突，還在昆侖山時，他聽說周天星辰大陣進度很好，就猜測著巫妖大戰不遠了，現在帝俊那邊傳來消息大陣已成，鴻鈞又是這樣的說法，黃竹頓時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巫妖二族的關係，便與當年龍鳳麒麟三族的關係一樣，勢同水火。巫族有十二都天大陣，集齊十二祖巫，化為盤古真身，橫掃聖人以下。妖族的周天星辰大陣煉成之後，和巫族就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不是平靜的平衡，而是繃緊了的那種。
現在，就要看是哪根稻草會壓下來，打破這個平衡了。
幸好黃竹當時多了個心眼，回紫霄宮之前，交代了一番鎮元子和紅雲，現在自己也不得出宮，也不知道他們能辦成多少了。
……
黃竹枯守在紫霄宮中，又等到五百年，忽然一日正在和八貓童子講道之時，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八貓童子都問他這是怎麼了，黃竹乾脆站起來，“你們，還有昊天，瑤池，隨我去看看老爺。”
他將童子們帶上，往鴻鈞的住處走，還未到那宮室前，就見那宮室中衝霄而出一道磅礴的玄黃之光，令人不敢逼視，同時又有懾人威壓蔓延，壓得他們身不由己伏在地上難以動彈。
黃竹心下頓時知曉，這必然是合道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玄黃之光散去，威壓卻仍在，宮室中傳出一道聲音，響徹洪荒，“吾乃鴻鈞，證道萬年，有感大道不全，今以身合道，為眾生求得圓滿！從今以後，無逆天之事，不出紫霄宮！”
這聲音像是鴻鈞的，但是又更為有威懾力，而且毫無感情，聽得人一陣激靈。
鴻鈞到底合道成功了，而且是比較好的結果，不是融合進大道，而是天道降臨在他身上，只是不知道還有幾分自己的意識了。
洪荒眾生聽到這聲音之後，紛紛朝著紫霄宮的方向拜倒，感謝道祖用自身補全了大道法則。
鴻鈞的昭告，也是給了那些蠢蠢欲動之人一種信號。他是天道化身，沒有逆天的事情，不出紫霄宮，其實就是說，現在大家怎麼作么蛾子，他都不會管了。
以前的鴻鈞是玄門老大，到底是有立場的，有他坐鎮，聖人們都不好隨便動彈。但是他這一合道，無論大家怎麼群魔亂舞，只要沒有逆天之事，紫霄宮就不會插手了！
所謂逆天之事，其實是一個比喻，不是說誰逆天了，鴻鈞才會出來，而是說逆天這個等級的大事。這其中，肯定不包括各族爭霸，殺人奪寶這種對天道來說雞毛蒜皮甚至是順應天意的事情。
不管各人心中是怎樣的想法，還伏在地上的黃竹卻是拍拍手，帶著大家站起來。
他撣了撣袍子，走到宮室外垂手而立，“老爺？”
門一開，鴻鈞走了出來。
就像那道聲音一樣，鴻鈞還是原來的樣子，樣貌衣服都沒有變，卻換了副神情。雙眼掃過，眼神冷漠無情，毫無人性，就像是無情的天道。不，不能說是像，他現在本來就是天道了。
眾人被掃過之後，就仿佛被完全看透了一般，僵在原地。
鴻鈞還認得他們，淡淡道：“黃竹，今日起守好紫霄宮，無旨誰也不得擅自外出。”
黃竹躬身應道：“是，老爺。”
“各行其事吧。”鴻鈞說完，又退了回去。
他一離開，眾人才有點緩了口氣的感覺，臉色煞白地看著黃竹。
以前鴻鈞雖然說不上整天笑眯眯，但對著大家還是比較和顏悅色的，現在，那臉上一點點的表情都沒有，好似完全沒了感情，大家在他眼中，都是物件一般。
瑤池問：“師兄，你說老爺還認我們嗎？”
“怎麼不認。”黃竹想了想鴻鈞剛才的樣子，“老爺都還認識我們，也記得所有事情，只是……”
只是他的思想被天道梳了一遍，要行無情之道，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性情卻是變了，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只需要知道，鴻鈞還是鴻鈞，卻不是以前那個鴻鈞就知道了。以前他還會有私心，現在，那就是完全的秉公辦理了。
其實聖人們就一直要給人一種這樣的印象，但實際上聖人根本做不到秉公辦理的，說是說聖人不得隨意插手洪荒之事，實際情況卻是他們可以暗藏在後面以他人為棋子，就像先前黃竹帶著三教弟子去套麻袋一樣。
只有天道才真的能夠秉公，因為無情。
黃竹給他們解釋了一遍之後，孩子們都有些惶惶。
“那怎麼辦，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偷懶了。”俄藍捧著臉傷心，“否則老爺就會無情地懲罰我？”
“也不一定，”黃竹突然心中一動，眼睛亮了起來，“剛才老爺叫我們也閉宮不出，這個安排，定然是他自己的，天道才不會管那麼多呢！”
看來或多或少，鴻鈞還是能主導一些事的，只要不太違背天道，也可以。
一干童子紛紛歡呼起來，鴻鈞那樣子實在是嚇著他們了，現在知道老爺合道合得很好，不是完全成了天道，自然是歡欣雀躍。
……
黃竹一手牽著昊天，一手牽著瑤池，領著八貓童子往外走，“但卻是出不得宮了，老師這也是為了我們好，我倒是無所謂，出去玩了很多趟。你們呢，就又得推遲很久才有出去辦差的機會了。”
“沒事沒事，我們可以看昊天鏡。”這些孩子，卻是把昊天鏡當做玩耍的了。這些年昊天修行頗為精進，昊天鏡用得爐火純青，不得不說是朝著一個目標在努力的——讓昊天鏡能夠照遍三界每一個地方。
黃竹的術算沒那麼厲害，要詳細知道外面的情形，還都得靠昊天。
昊天把那昊天鏡掏出來，“來吧，今日看哪裡？”
“看妖族！”
“巫族，巫族！”
“我們看看昆侖山唄，昊天的鏡子不行，老是看不到殿內，你試試看能不能多看點。”
昆侖山是聖人的道場，昊天現在的水準能夠看到山上很多地方，那都算不錯了。
“哼，我偏不。”昊天指著那鏡子，鏡面上卻是浮現出了天庭的情景，帝俊端坐在淩霄殿上，妖族的高官們分列兩邊，下麵有不少美貌的妖族少女在跳舞演奏。
帝俊估計也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個偸窺神器。
黃竹更是眼尖，看到帝俊身旁一些人中，還有個羲和，她穿著星君袍，頗顯威儀，腳下是十隻小金烏，小金烏們現下正在睡覺，挨挨擠擠成一團，互相取暖。他們長大了不少，不像小雞仔了，卻像是肥肥的母雞……
黃竹看著覺得有點唏噓，怎餵得這麼圓。
還有鯤鵬祖師，他那次被毆打之後，估計在妖皇面前也有些沒臉，現在坐得都不如以前離帝俊的近了。
鯤鵬祖師老是去瞅帝俊，看他專心欣賞歌舞，忍不住開口道：“陛下，您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帝俊瞥了他一眼，“妖師有事不妨直說。”
鯤鵬祖師就站了起來，環視了一周自己的同僚們，“列位呵，道祖合道，大道是圓滿了，但是洪荒，也要大亂了！依我看，這一量劫，合該我們妖族大興！”
眾妖聖當然是說對啊對啊。
帝俊身懷河圖洛書，是不是要遭逢無量量劫，他自然也算到了，在座各位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洪荒巫妖分據，應劫，肯定是應在他們之中了，這是大劫，也是機會，成功了，日後就是洪荒主宰，失敗，則化為劫灰！
鯤鵬祖師又道：“只是我妖族大興，有一個大阻礙。”
大家也都知道，說的，不就是巫族。
這都是老話題了，大家不免覺得無趣。
羲和更是嘲諷地道：“誰不知道巫族是大阻礙，又能怎麼樣呢？莫不是妖師迫不及待地要試試，到底是他們的十二都天大陣厲害，還是我們的周天星辰大陣威力更勝？”
其實這大陣，等於是核武器，第一作用是威懾，就算想挑起戰爭，也不是隨隨便便師出無名就能啟動的。
鯤鵬祖師卻奸笑了一下，捧出一本書來。
此書乃是天地間第一本暢銷書，鳳銜書大神的《不周山缺》，在座幾乎人人都讀過的。
鯤鵬祖師信心滿滿地道：“要剷除這個大障礙，第一步的關鍵，就藏在書中！”
帝俊看他這樣有信心，也有了精神，“妖師細細道來。”
“還請陛下先摒退下人。”
帝俊揮手譴去舞樂，只留下天庭的高層們。
正是緊張的時刻，眼看鯤鵬祖師指著書要說話了，昊天鏡上卻漸漸蒙上一層水霧，那水霧越來越濃，叫人慢慢看不清鏡中的影像，聲音也趨無了。
“怎麼沒了？後面的劇情呢！”瑤池急得像看連續劇卡在高潮部分沒信號了，手心聚起法力，拿起昊天鏡拍那鏡子背面好幾下，一下一下直冒金光，可是鏡面上還是霧濛濛的。
“……”黃竹有些黑線，好歹也是仙人，居然這麼修法寶！還真以為這是電視機嗎，拍一拍，拍一拍就能好了嗎？
昊天拿過自己的鏡子，催逼了一下，“哎呀，卻不是我鏡子壞了，而是天庭的人知道接下來要說的是機密之事，施法避人窺探。”
這下子，大家也無可奈何。天庭中不說別人，但就太一，是公認的聖人之下第一人，聖人不出手，就數他最厲害，憑昊天，是無法窺探到什麼的。
“唉，只好看看別的地方了。”
結果卻是，昊天那鏡子照到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霧濛濛的！
他這鏡子何其厲害，是可以越級偷窺的，能夠造成這樣的局面，不知道是多少准聖和准聖以上級別的大神出手，遮住了一方境況，在偷偷商議事情。
昊天大呼小叫，“這些准聖是約好了嗎，全都在說悄悄話，還讓不讓人好好看啦！這是好奇死我了！”
這不是鴻鈞剛合道嗎，大家全都在各自琢磨呢，倒是讓昊天憤懣不平起來。
“好了，你偷窺還上癮了，你不看大能便是了。”黃竹看著，覺得昊天外表雖然是童子，有時還有些咋咋呼呼的呃，但其實修行這麼多年，心智早已成熟，對外面的世界也是很嚮往的，而且是很有志向的那種，偷窺都下意識挑緊要的大人物，恐怕洪荒的情形，他也是瞭解得七七八八。
昊天這才還有些不開心地噘著嘴把畫面換到了人族，他知道黃竹師兄對人族很看重，所以可以給黃竹看人族，讓他心情好些。
果然，黃竹沒再教訓他了，而是被鏡中的畫面吸引住。
多年不見，如今，人族就像螞蟻一樣，繁衍生息，密密麻麻的分佈在洪荒許多處。不周山雖然是他們發源之地，但是居住在那裡的人已經不多了，畢竟不周山是山脈，他們更傾向於住在平原，河邊，需要打獵時才進山。
這些年三教都有人去傳教，行教化之事，因此不少人族家中都供奉著玄門的神位，三教如今，是享著人族香火的。
而且，三清也很看重他們的立教之本，門下派去的都是得力弟子。
玄都本身就出自人族，自然不必說，廣成子在人族也是知名度很高，截教那邊也是派了不少人，更有幸運的人族，能夠拜入三教門下。
他們都知道，這三教是聖人教派，教主和他們的聖母女媧娘娘都是師兄妹，能夠進去，是天大的好事。
西方教的准提和接引，也時不時想摻一腳，可是三教的人防守得嚴，加上他們的教義不是很適合人族，所以也沒能搶去多少香火。
還有黃竹，他不是任何一個教的，但是也享了人族香火，這是人族感念他早年的教導，也是希望他保佑人族才智敏捷。
黃竹看著人族男耕女織，雖然在危險的洪荒生活得比較艱難，但是畢竟還是在發展壯大，而且有著向上之心，生機勃勃的，也不禁微笑起來。
那鏡中還出現了廣成子給人族講道，玄都分發丹藥給人族的畫面，只有黃竹看得津津有味，其他人都打起來哈欠。
這時，畫面上的情形一轉，多寶道人來到了人族。
他的雲駕一到，人族本也是向這位熟悉的道長問好的。可是多寶道人板著臉，對三教的弟子道：“諸位師兄弟，我奉三位教主的法旨，前來通知，凡是人教、闡教、截教門下弟子，速速返回各自洞府，閉關清修，沒有吩咐，不得出關半步！”
廣成子一愕，“這是為何？”
多寶道人正色道：“量劫將至，師伯和老師望我等謹守閉關躲禍，否則量劫之下，縱是准聖也要化為飛灰！”
這就和鴻鈞是一樣的意思了，紫霄宮門下也是不許外出，看來三清也是預見了量劫將至，不願門下參與進這次巫妖大戰，徒為劫灰，便叫弟子們都躲起來。
那些三教弟子面面相覷，因為多寶道人神情嚴肅，顯然是被正經吩咐過了，而且量劫真不是開玩笑的，只得躬身道：“謹遵聖人法旨！”
聖人有令，三教弟子也只得紛紛撤出人族。
那些人族聽說有量劫將至，都開始擔憂起自身的安危，他們很希望三教弟子能夠保護他們，或者是給一些指點，可惜這些弟子也無能為力。
人族雖然遺憾，但也沒有怨恨，自知大劫之下，除聖人外人人難以自保，於是跪拜感謝了這些仙長，送別他們。
唯有玄都，他雖是人教大弟子，但更是人族，於是離去之前告訴這些人族，“日後你們若是有難，可以試試去萬壽山五莊觀，找鎮元子大仙。”
要知道，無量量劫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如果是天災，恐怕就算求救也來不及了。
黃竹不禁微微點頭，玄都是知道他也對人族很照拂的，而且還當面囑咐過鎮元子，希望他能看顧人族的，此時這麼提醒人族，也是上心了。
瑤池趴在桌上說道：“師兄不必擔心，我看人族也不會怎麼樣的。有些人族與巫族通婚，生下巫人，大家就是親戚了。那妖族聖人，更是人族的聖母，他們和妖族也算得上是有莫大關係。兩邊，應當都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
昊天卻嘖嘖道：“師兄恕我直言，瑤池說的可不一定了，這人族，可能被兩邊都照顧，但也有可能，因為與兩邊都有關係，所以巫妖都不信任他們，甚至忌憚他們。女媧娘娘……”他說到這裡，突然閉嘴了，畢竟聖人不是他能夠隨意編排的。
黃竹心中暗道，瑤池說的太過樂觀，而昊天說的，則是最慘的結果了，端看接下來該是如何發展。可惜他身負禁令，半步出不得紫霄宮，只能期盼鎮元子和紅雲能盡力周旋一下了。
這時，加菲突然道：“師兄，外邊有人叫門。”
這鴻鈞方宣佈紫霄宮要閉宮，就有人來拜訪？
黃竹問道：“來者何人？”
加菲說道：“那人自稱是女媧娘娘座下童子，靈珠子。”
黃竹一聽竟是靈珠子，不禁恍然，有些想見，但是禁令在此，只得對加菲道：“不要理會。”
加菲猶豫道：“可他應該是奉女媧娘娘的令吧……”
“奉誰的令，沒有老爺開口，我等也不能應。要我說，你即便應了聲，他也不一定能聽到。”黃竹的猜測是很正確的，鴻鈞做事怎麼可能那麼不靠譜，還讓人能溜出去，他非但是聲明了，這紫霄宮，也被他關閉了。現在還能聽到叫門聲，說不定過些日子，叫門聲都沒法傳進來了。
唯有女媧一個聖人來拜訪，也實屬正常，其他聖人，都不是應劫的種族，各自愛鎖門的鎖門，愛攪混水的攪混水，唯有她，乃是妖族，自然關切，想試試能不能打探到消息了。
鴻鈞合了天道之後，更是奠定了超然於其他聖人的地位，聖人都說不清的事，在他眼中卻是一目了然。
“我們能做的，只有等了。”黃竹按捺下心中的焦慮，如是說。
巫妖大戰，從現在起，就要拉開帷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