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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度劍 - 第105章 計議字體大小: A+
     
    九月初四, 深夜,京城回南巷。

     冪籬遮面的黑衣客人不走正門,身輕如燕地從牆頭“飛”進了藏在小巷深處的院子。這屋子除了主人家不怕費燈油、大半夜還點著燈外, 與周遭民居幾無區別, 但客人的動作卻非常小心, 他無聲地快步穿過庭院,推門關門落鎖一氣呵成,動作利索得令人眼花,仿佛他是從門縫裡溜進來的。

     房間內木桌旁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側對著他,正在垂眸端詳桌上鋪開的圖卷, 聞聲抬頭招呼道:“來了?”

     他身上有種特別的沉靜氣質, 形容俊美,獨坐陋室也不顯局促,反而令這間屋子莫名增色幾許, 雖然陳設老舊,完全稱不上舒適,但就是讓人忍不住想坐下來靜一會兒。

     聞九進屋的腳步都緩了一緩,但話一出口,語氣仍是難掩急迫:“你何時來的?情況有變, 你帶了多少人手?”

     聞衡抬頭道:“剛到不久, 出什麽事了?”

     聞九摘下鬥笠,露出緊鎖的眉頭:“陛下今日忽然傳口諭,讓太子明日啟程,到慈壽山拜謁皇陵。從禁宮到慈壽山帝陵大約一日半的路程,夜宿樂清行宮,太子身邊除了東宮侍衛, 還有大內高手寇不貳和韓三獻隨行。”

     “唔,”聞衡點了點頭,問道,“所以呢,你希望我做什麽?”

     聞九道:“你我要留在京中對付馮抱一,太子那邊只能讓薛護法——”

     聞衡不待他說完,就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別指望他,他不在。”

     聞九環顧周遭,這才意識到房間內一直只有聞衡一個人,面露驚愕之色:“他人呢?!”

     “青瀾另有別的事要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打算,”聞衡坦然答道,“不用把他算進你的計劃裡。”

     聞九簡直如遭雷劈,登時眼前一黑,滿臉寫著“這你都不管”。薛青瀾在他眼裡是個立場搖擺不定、瘋起來天崩地裂的危險人物,天下只有聞衡還能降得住他,一旦他倒向垂星宗,他們眼下籌謀的一切都是竹籃打水。出於警惕之心,先前他不惜冒著得罪薛青瀾的風險提醒聞衡注意,然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情之一字,害人如斯,現在看來即便是聰明如聞衡,也逃不開色迷心竅的下場。

     聞衡看懂了他的臉色,卻沒法跟他解釋,隻好一笑置之。

     他平常管薛青瀾吃飯睡覺,對細瑣小事上心得不行,在生死攸關的重大決定上反而保持著相當的克制,很少插手,全由著薛青瀾自己做決定。就好像他明知道薛青瀾還有不少事瞞著他,卻沒有追問到底,薛青瀾說要分開行動,那就送他一個人離去。這信任在外人眼中的確堪稱盲目,卻是他與薛青瀾之間一種無言的默契。

     聞九雖然是九大高手之一,但他只有自己強,在馮抱一多年的壓製之下,並沒能培養出什麽得用的手下,這才迫不得已要找聞衡幫忙。他滿懷希望地來,卻驟然得知聞衡這裡也是單槍匹馬指望不上,幾乎生出了一點“命該如此”的淒涼。僅憑他們兩個,連單挑馮抱一都未必有十成勝算,更別說還要對付馮抱一的盟友垂星宗和豢養多年的爪牙了。

     “現在該怎麽辦?”

     “我也正想問你,”聞衡道,“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讓太子去祭陵,這是皇帝的意思,還是馮抱一的意思?”

     聞九道:“論理只有天子才能祭陵,太子代陛下前往,其實是默認了他的身份,除了陛下,沒人能做這種決定。一旦太子平安歸來,繼承大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到時候不管是馮抱一還是計貴妃,再想動手都會難上加難,所以這次太子出行對有心人來說是最後一個絕佳機會,他們必然不會放過。”

     “照這麽說,馮抱一必定會把最強的力量壓在太子那頭,確保讓太子有去無回?”

     “不錯,我是這樣想的,”聞九聽他話中還隱有懷疑之意,問道:“你覺得哪裡不對?”

     “沒有不對。”聞衡搖頭,“合情合理。”

     聞九狐疑地看著他:“那你怎麽是這副語氣?”

     聞衡收拾好桌上的圖卷,另取了個杯子,倒了杯冷茶推給他,平靜地反問道:“九大人,你覺得馮抱一是一個會遵循常理、順應人情的人嗎?”

     室內一時陷入靜默。

     聞九怔立半晌,忽然走過來一氣幹了那杯茶,動作狂放中透著幾分自暴自棄,全然不複昔日矜傲。他長長地歎了一聲,認輸一般對聞衡道:“前幾次敗在你手下,確實不冤。”

     “承讓,運氣好罷了,是你們那時沒有提防我。”聞衡非常謙虛地跟他假客套了一句,複又正色道,“不過這一次不同,不管馮抱一要做什麽,他都一定做好了被我出手打斷的準備。”

     聞九剛進門時還因為情勢突變而心中焦躁,跟聞衡說了幾句話,雖然情況比他預想得還要糟,但他好像莫名其妙地就不著急了——可能是因為聞衡太冷靜,哪怕心裡其實沒底,看起來也像是運籌帷幄、胸有成竹。

     他懷著最後一丁點僥幸問聞衡:“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

     聞衡誠實地答道:“慚愧,暫時還沒有。”

     “……”

     聞九扶額呻/吟道:“世子,你就不能再想想嗎!”

     聞衡隻當他是無理取鬧,不為所動地道:“知道什麽叫有的放矢嗎大人?此前幾次交手,都是你們先有動作,我才想辦法解決;但現在馮抱一什麽也沒乾,我們除了讓太子提高警惕、多給他派些護衛,還能怎麽樣呢?”

     “這就好比與人打架,對方不出招,又談何拆招?除非你來搶先手,管他什麽神功劍法,以力破巧,統統先打一頓再說。”

     聞九慢慢回過味來:“你的意思是……”

     聞衡就像在告訴他這壺茶是用什麽茶葉泡的一樣,輕巧而平淡地接話道:“先下手為強,大人,只有千日做賊,可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啊。”

     承香殿地處后宮西南,北接禦園,佔地廣闊,是帝王起居之所,一日十二個時辰都有禁軍值守,燭火徹夜不熄。近來皇帝龍體欠安,每日裡禦醫進出頻繁,添水送藥的宮人往來不絕,卻聽不見半點嘈雜聲音。上上下下都繃緊了弦,拿出十分的小心謹慎,如無必要,絕不多行一步、多說一個字,直令這座華美宮殿在莊嚴肅穆之外,又平添了一分難以言喻的沉重。

     入夜時分,萬籟俱寂。

     燭光再亮,也很難照徹整間宮室,而內殿之中既有屏風遮擋,又堆疊著層層紗幔,更顯得昏暗朦朧。白日裡圍在床邊侍奉的皇子嬪妃、醫官宮人此刻都已離去,禦榻之側,只有一個鶴發老人垂手侍立,聽那老邁衰弱的帝王聲音微弱地問:“太子祭陵的事……都安排好了?”

     馮抱一輕聲答道:“回陛下,太子殿下業已啟程,三日後回轉,寇不貳、韓三獻隨行,東宮侍衛和禁軍也都跟著,陛下放心。”

     皇帝要歇好一會兒才能攢足說一句話的力氣,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又道:“傳位詔書已封入金匱,等太子回來,就讓內閣宣旨。”

     馮抱一面不改色,亦不多話,應了聲是。皇帝闔目喘息片刻,複道:“計氏貪愚,引外戚入朝,有乾權亂政之心,不堪為皇子生母,待朕百年之後,你替朕除去此女,不得有違。”

     皇帝臥病雖久,心裡還是清楚明白的,計氏的小動作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也能猜得出計氏的野心。只可惜計氏苦心籌劃良久,至今還在做當上太后的美夢,卻不知道她已被皇帝一言定下生死,而她的盟友毫無動容,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更沒有一句多余的話,隻道:“謹遵聖命。”

     他答應得痛快,反倒出乎皇帝的意料,令他一時無言,陷入沉默。

     那對渾濁的眼珠定定地注視了馮抱一片刻,三十年來相處的場景在心中走馬燈似的閃過,然而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是沒有猜透馮抱一到底想要什麽。

     這位大內第一高手侍奉過兩位帝王,潛居深宮三十年,財富、地位、名聲這些旁人一生汲汲以求的東西,對他來說如探囊取物般輕松,所以並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他卻又不同於那些心無旁騖的武學高手,把畢生精力都放在追尋玄而又玄的武學大道上,反而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幫朝廷籌劃如何清洗收服中原武林。

     他是個非常矛盾的人,仿佛是淡泊無所求,又偏要攪弄風雨。皇帝不能容忍計貴妃覬覦皇位,但對同樣參與其中、甚至有可能是主謀的馮抱一,卻並沒有多少忌憚痛恨,甚至表現出了不似帝王般的寬宏。

     禦榻上的皇帝仿佛是囑托,又好似是安撫人心,歎息一般說道:“你在朕身邊快三十年,勤勉盡忠,朕都看在眼裡,視你為心腹臂膀,往後也當盡心輔佐太子,有如事朕……太子仁德,必不會薄待老臣。”

     行將就木的君王殷殷地望著他,到了這個時候,由不得人不看開,所以馮抱一能從他眼中找到日薄西山的仁慈、自以為看透的憐憫和無意識的乞求。他知道皇帝這是在連消帶打,先以計氏做威懾,再動之以情,希望他看在這三十年“君臣相得”的情份上,不要背叛太子。

     事到如今,好像所有人都覺得他蠢蠢欲動,打算在皇帝臨終之時跳出來另立新主,做一個大逆不道的禍國奸佞。

     馮抱一很滿意,只是面上不顯,平靜地應答道:“謝陛下厚愛。”

     帳外幾枝燭火微微晃動,他躬身告退道:“夜深了,陛下請安寢罷。”

     皇帝精神不濟,虛弱又倦怠地“嗯”了一聲,許他退下。馮抱一便無聲地離開了內殿,穿過空蕩蕩的宮室,走到外面開闊的庭院當中。

     夜風卷著花香和水汽,衝淡了他從承香殿沾染的一身藥味。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敢情是他們沒有見過馮大人。”一道譏誚的女聲從蟠龍立柱後面飄來,“前腳把計貴妃哄得團團轉,恨不得跪下來給你磕頭,後腳就在皇帝面前把她賣了個一乾二淨——馮大人狠起來,那可真是沒有女人什麽事了。”

     隨著話音落地,那道款款身影也從柱子後面轉出來。來人身形高挑婀娜,梳著堆雲髻,身著月華裙,嚴妝靚容,有種雌雄莫辨的秀美,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看清她眼角的淡淡細紋,原是個已近中年的美貌婦人。

     馮抱一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譏刺,並不以為忤,朝她微微頷首:“方宗主。”

     方無咎勾了勾嫣紅的唇角,略帶著點惡意似地問道:“不怕我把剛才的話都告訴計貴妃嗎?”

     馮抱一反問道:“告訴她又如何?”

     一個深宮中的嬪妃,再得寵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能拿大內第一高手怎麽樣?馮抱一殺她都不用自己動手,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皇帝有八個兒子,也並不是非她兒子不可。

     方無咎未見得有多看重計貴妃,只是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馮抱一今天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計貴妃,明天換一個場合,說不定人頭落地的就是她方無咎。所以她故意找茬,並非是打算路見不平、給計貴妃討一個說法,而是在隱晦地威懾馮抱一,提醒他不要背後捅刀。

     “方宗主大可不必物傷其類,”馮抱一人老成精,當然聽出了她的意思,精光內蘊的銳利視線在她面上一掠即走,他意味深長地道,“你與她當然不同。”

     他驀地側頭,避過黑暗中疾刺過來的一道寒光,掌風橫掃出去,方無咎飄然急退數尺,穿花蝴蝶般落在遊廊的欄杆上,聲音不知為何有些發啞,咬牙冷笑道:“你什麽意思?”

     馮抱一尚未答話,忽然另有一道聲音兩人頭頂響起,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那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饒有興致地問:“怎麽我這個外敵才剛到,你們自己人反倒先打起來了?”

     方無咎與馮抱一同時抬頭,只見承香殿高啄的飛簷上垂下一片雪白衣角,聞衡抱劍坐在屋頂,背後夜空晴朗如洗,新月仿佛就掛在他手邊——這場面賞心悅目得幾可入畫,但對於看的人來說,卻不啻於一把利劍悄無聲息地架在了他們脖子上。

     當世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在庭院裡站了半天、打了一架,竟然誰也沒發現他是何時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七夕快樂,又是沒寫完的一周……

     臨近結尾,刪刪改改寫得很慢,接下來就不按周更了,我寫完一章發一章,大家可以攢攢等完結了再看。

     本章評論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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