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莓……」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時空中傳來，讓她整個人都跌進了無邊無際的漩渦。

洛小莓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才不至於整個人摔倒在地。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和他對視：「早上好。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不用去上課嗎？」

她努力用最最平常的語氣和他說話，努力抑制著自己的心痛和心跳。

「我……不會去上課了。」柯景恆發出了一聲低低地嘆息，垂眸看著她，「我今天來找你，就是來見你最後一面的。」

在過去的那些天里，他曾經無數次想要來找她，可是最終都克制住了。他每天都像是活在煉獄里——如果說地獄有十八層，那他一定是生活在八十八層。

這樣度日如年的生活，他是一天都沒有辦法過下去了。最後他想到了……離開。

「什麼！你又要走！」洛小莓的劇烈地疼痛了起來。上一次他離開她去了悉尼，那這一次呢……是不是又要離開她，去世界上最最遙遠的地方。

雖然每天不能見面很痛苦，雖然明明喜歡對方卻不能再一起也很痛苦，可是至少她知道他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這種感覺，和天各一方不能相見，是完全不一樣的。

「嗯……」柯景恆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想了很久，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我也知道，我的出現只會讓你更內疚、更痛苦。所以，不如我先離開一段時間——也許哪一天奇迹出現，那時候我就會回來了。」

「你……已經想好了？」洛小莓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挽留他。

「嗯，我想好了。我想背上相機，去世界上那些著名的古迹和景點都走一遍。」柯景恆沉吟了片刻，「不過，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樣。我會在朋友圈時時刻刻發布我拍攝的照片和我的定位，你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我所看過的風景，也會知道我在地球上的哪一個角落。而且我的手機號碼，這輩子都不會變，如果……你想我了，可以給我打電話。雖然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但是……你可以第一時間找到我的人。」

「柯景恆……我尊重你的決定。」洛小莓沉默了很久，最後說出了這句話。她的淚水已經止不住了，順著白皙的臉龐滑落，落進了衣領之中，帶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柯景恆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進腦海里一般。

「你……什麼時候走？」洛小莓也定定地回望著他，看著他那雙充滿了哀傷的眸子，還有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今天就走。」柯景恆終於緩緩地動了動薄唇，收回了自己充滿了眷戀的目光，「你……不用來機場送我了。因為我害怕……」

說到這裡，他微微偏過頭去，一滴淚光從眼角滑落。他害怕再多看她一眼，害怕看到她眼中的不舍和依戀，自己會捨不得離開。

他更害怕的是，讓她看到自己流眼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