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昱君是何等聰明之人，又豈會不知道他的話外之音。或許，他們兩個之間，或者說他們三個人之間，早就該好好談談了。

「那好，我先走了，這裡就交給你了。」他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輕輕地拍了拍柯景恆的肩膀，「好好休息……」

話雖這麼說，他大概預感到跟李民浩談完之後，柯景恆應該沒有心情好好休息了。

直到洛昱君輕輕地關上了病房門，柯景恆還一直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李民浩。男生雖然不像女生那樣敏感多疑，那樣容易有心結——可是他們兩個之間的心結，是從小就種下了的。

只是很多時候，他們都刻意忽略這件事情。而且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擺在那裡，兩人即使心知肚明，可誰也沒有挑明。

就在李民浩進門的那一刻，他已經意識到——挑明的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或許，早一點說開，對他們都好。

「說吧！」他再一次轉過頭去看向窗外，等待著李民浩的開口，「我知道，你不止是來看看我這麼簡單。」

李民浩徑直在他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陷入了沉默。

屋裡安靜得可怕，只有窗外呼呼的風聲，還有走廊外凌亂的腳步聲。

兩個人心中都在想著，究竟要怎麼說才能將對彼此的傷害降到最低——因為，傷害是無法避免的。

終於，過了很久很久，李民浩才慢慢地開口：「柯景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柯景恆的眼皮輕輕跳動了一下，心臟的位置也跟著突突地跳著，但是他還是強裝鎮定地問道：「什麼事情？」

李民浩又再一次沉默了，像是即將說出這輩子最最難以啟齒的話：「你……離開小莓，好不好？」

「什麼意思？」柯景恆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轉過頭來看著他，「我從來，都沒有走近過她，又何來的離開？現在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嗎？」

「你爸媽不是早就已經規劃好要讓你出國了嗎？」頭一次，李民浩有些不敢正視他的目光，「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現在小莓面前？」

「為什麼？」柯景恆卻沒有移開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李民浩，眼神清澈、坦然，「我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破壞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只是存在於她的生活里，這樣也不行嗎？」

「小莓已經和我在一起了！」李民浩終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這樣，會讓她很困擾，也會讓我很困擾！」

「我什麼都沒有對你們做過，只是靜靜地待著。」柯景恆放在病床上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輸液管上立刻出現了紅色的液體，不停地往回倒流，「難道我連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嗎？」

「你為了她，差點不能升學，對於這件事情她一直很愧疚。只要你還喜歡著她，她就會因為這份愧疚，不能好好地和我在一起！」李民浩的拳頭也緊緊地握了起來，「她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為什麼你還不肯放手？為什麼還要不停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讓我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