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洛小莓低下了頭，任長發擋住了自己的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小莓，在醫院的時候，你說過……會一直陪著我的。」李民浩將她垂落的長發攏在身後，黑亮的髮絲在他的指尖一縷、一縷地劃過，「你還記得嗎？」

洛小莓怔愣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一直都記得，甚至時時刻刻都提醒著自己這件事情。

「那……如果我出國的話，你也會陪著我吧？」李民浩的手緩緩地放在她的頭頂上方，順著她的長發一點、一點地撫摸著。

腦海里，浮現出在籃球場上，洛小莓焦急地奔向柯景恆的畫面。如果……不讓她離開他的世界，他擔心總有一天，她會真的像那時候一樣，奔向他的懷抱。

「出國？」洛小莓猛地瞪大了眼睛，「為什麼突然……想要出國？我們現在在這裡，不是生活得挺好嗎？」

「怎麼……你不願意嗎？」李民浩正撫摸著長發的手停了下來，在她所看不到的身後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沒關係，如果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我只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更優秀……」

一直以來，他都很努力、很努力，想變成比她爸爸更加優秀的人，才能夠給她想要的幸福。可是在他從未想過，在朝著這個目標努力的過程中，卻不小心弄丟了她……

「沒有不願意，我只是不捨得我爸媽，還有我哥哥……」洛小莓垂下了眼眸，輕聲地低喃，「你過去也曾經說，我們現在還太小了。能不能……過幾年再去……比如——等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再去？」

她的目光不停地閃爍著，因為她知道自己說的這一切只是借口，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她不想離開這個熟悉的環境，不想離開這些熟悉的朋友——當然，這些朋友里，自然也包括……

李民浩那雙深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像是要看緊她的心裡。洛小莓知道他在盯著自己，心中的不安和緊張更加強烈了，只能不停地絞著自己的裙擺。

一陣風吹過，吹動了他們頭頂的大樹，搖擺的枝葉在他們的臉上影影綽綽，讓他們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李民浩才緩緩地開口：「你是不捨得你的家人，還是不捨得……別人？」

柯景恆……他不想說出這三個字。

「是，我也捨不得我身邊的人……」洛小莓深吸一口氣，乾脆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夢珊、菲菲和曉婷，我們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我也不想離開她們！還有何超然，雖然我經常欺負他，打他罵他，可是他也是我最最親愛的表弟，我也不想離開他！還有……」

說到這裡，她停住了，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李民浩的逼視之下，那三個字就這麼卡在自己的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不過，李民浩很快就替她說出了口：「還有柯景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