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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人病 - 第260章字體大小: A+
     
    第261章

      僰安秋的車禍身亡就像是一顆石子, 在暗流湧動的政壇中激起一陣不小的漣漪, 但是在絕大多數連政壇的門檻都沒有機會觸及的普通人看來, 「亞投行中國理事僰安秋於今日淩晨意外去世」的事件也不過是社會新聞上一塊乾巴巴的豆腐塊罷了,在因薄熒主演的電影《禍國》終於上映而沸騰的網路上, 網上寥寥無幾的零星幾句質疑就像是幾滴雨水落進大海, 沒有激起絲毫漣漪就被吞噬了。

      《禍國》作為大風演繹第一次踏入自製影視劇領域的試水之作, 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劇組不斷釋出的美輪美奐的劇照和眾主演互飆演技的數版預告片充滿誠意, 成功讓眾多路人對這部電影產生了期待, 上映當天, 《禍國》的話題就刷爆了各大社交媒體, 不僅當日票房迅速破5000萬,首周票房更是取得了5億的奪目成績, 遠遠超過了許多電影人一開始預計的一億總票房。不僅是票房大賣, 就連口碑也是讚不絕口,在豆瓣小組的電影頁面裡, 《禍國》收穫了大量好評,電影評分也逐漸穩定在了8.8的位置上。

      作為近年來在市場上拍一部賠一部、讓投資人談虎色變的古代宮廷題材電影,大風演繹最開始的期望也就是賺個口碑,不賠就好, 現在電影一線長虹, 除開上乘的電影品質外,薄熒的票房號召力也起到了舉足輕重的重要。

      在電影上映之前,網上有不少人唱衰薄熒, 認為經過前不久的醜聞風波後,薄熒已經沒有實力擔負起扛票房的重任了,現實給了這些人一個響亮的耳光,薄熒的票房號召力不降反增,連帶著她的身價也跟著暴漲數倍,成為各大投資人心中最心儀的第一女主演。

      在這段時間裡,無論打開哪個社交媒體,看到的都是關於這部電影或其演員們的討論:

      Vackra:「電影的前五分之四接近完美,易雪不愧是老牌視後,控場能力滿分,近五十歲的人了,看起來還像是三十出頭的女人,感覺還能在娛樂圈打上幾十年。在人物飾演上,薄熒的灼華比楊卓飾演的皇帝更加豐滿,她的每一個鏡頭都美得令人窒息,薄熒作為演員最大的優點就是在每一部新作品裡都能看到相較於上一部作品的明顯進步,但在這部嚴格意義上她的第一部商業電影裡,薄熒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演技忽然有了質的飛躍,可以這樣說,《禍國》的劉翊完全是在吊打《戀戀星光》的俞靜儀。」

      萬萬沒想到:「看完《禍國》以後,我很期待薄熒在《她不在這裡》和《壞男人》裡的表現 。」

      電子騎士:「時代風雲,宮廷情仇,都在雨滴煙橫、雪落燈斜處淡淡描出,本電影的美術和拍攝可以碾壓大部分所謂的大製作電影,恭喜霍導終於找到了屬於她的路,她太過精緻的風格本就不適合膚淺的爆米花片。」

      一朝一會:「薄熒在電影裡真是美得能殺人了,我能理解皇帝為了她願意自毀王朝。」

      八卦囧姨:「薄熒的臺詞功底可以說是圈內三十歲以下女星中的第一人,希望現在的小花們能夠多向她們的前輩學習,連比你美比你聰明的人都這麼努力,你還有什麼底氣濫用摳圖和配音?」

      護著我的大臉:「《禍國》是薄熒證明自己票房號召力的標誌性作品,當然,也有角色魅力爆表,電影品質精良、同檔期沒有同類競爭作品等偶然因素的影響在內,但毋庸置疑,現在的薄熒就是娛樂圈內最有票房號召力的女演員——沒有之一。上映首周就創下5個多億的票房記錄,薄熒一戰證明瞭自己驚人的票房號召力!」

      zzzzwxj_666:「省省吧,一個宣傳活動一次都沒參加的主演,連敬業的人設都要崩了,你強加一個票房擔當尬不尬得慌?你敢加,你問問薄熒敢認嗎?」

      吾名昕昕:「有人說擔起這部電影票房的演員不是薄熒,那請問是誰?是剛出道一部正兒八經作品都沒有的楊卓?還是過氣影後易雪?你要非說是拍一部就被罵一部的霍秋,或者是十八線劇本作者陳芳,那我和腦殘沒話可說。」

      粉一個好看的偶像也會好看:「從灼華不由想到了現實中的薄熒,是不是美人都這麼命途多舛?這部電影讓我很感動,我知道自己的偶像一直在努力前進,這就足夠了,希望薄熒在這一年裡能如願休息,不論是你走是停,熒火蟲都會一直陪伴你。」

      對於期待薄熒能夠在演員這條路上走得更遠的人來說,《禍國》讓他們感到欣慰,而對於一些巴不得薄熒就此淹死在污水裡永世不得翻身的人來說,《禍國》的票房口碑雙豐收則無異於天塌地陷。

      安安這段時間以來醜聞頻發,在這樣的境況下,薄熒令人瞠目結舌的絕地反擊、大破大立更加讓她嫉恨難忍,趁著秦焱好不容易想起她來,在一番不同尋常的激烈運動後,安安趴在秦焱的胸上,試探地說著要把薄熒和程遐在一起的消息透給狗仔。

      「這兩人好的那麼快,肯定是在薄熒還沒和時守桐分手的時候就搞上了,如果我們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讓人們知道程遐是個人模狗樣的小三,雖然傷不了程遐的根本,但至少也能讓他身上多幾個永遠也洗不乾淨的汙點——過幾年等你父親退位的時候,他總不至於放著一個身家清白、名正言順的你不用,非要扶一個被消費者討厭的異姓人上位吧?」

      秦焱裸身半靠在酒店蓬鬆柔和的枕頭上,臉色紅得像是快要燃燒的火柴頭,右手握著一瓶開了的高檔洋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安安的話,安安講得火熱,他卻一臉漠然。

      安安嬌聲輕推了秦焱一把:「你好好想想我的話,這幾次我在新聞上看到你父親,他的臉色都不太好,頭髮也全白了。人再怎麼不情願,一旦意識到自己老了,始終會考慮繼承人這個問題的,到時候……」

      安安還欲再蠱惑,但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對女人還算紳士的秦焱會突然暴躁,反手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耳光。

      安安捂著臉,眼裡滿是驚詫和害怕,她死死地盯著秦焱,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秦焱搖搖晃晃地起身,薄薄的床單從他身上落下,露出青年精壯高挑的身軀。在安安又恨又懼的視線中,他仰頭將剩下的一半烈酒一氣飲盡,然後垂下拿著酒瓶的手,轉頭看向安安。

      那是一雙充血通紅、充滿狠厲的眼,就像是餓了數周的凶狼,眼裡冒著嗜血的青光,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咬斷她的喉嚨。

      安安幾近窒息,眼中的怨氣盡數化為了恐懼。

      秦焱的手指慢慢鬆開,印著俄文的大肚酒瓶輕輕落在光潔溫暖的地面上,滾了兩圈後,成為一地空酒瓶中平淡無奇的其中一個。

      「你還沒有資格對秦家的事指手畫腳。」他狠絕地說:「我可以隨意對付程遐,但你要是動他一根毫毛,我就讓你在國內娛樂圈裡消失。」

      秦焱走後許久,安安才從那種恐懼中回過神來。她惱羞成怒地尖叫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憤怒地將觸手可及的東西紛紛揮開、踢亂。

      她恨吃幹抹淨後就翻臉不認人的秦焱,也恨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程遐青睞的薄熒,她想不通,明明薄熒纏上的是最為惡劣的亂倫加小三插足的醜聞,名聲一度爛到人嫌狗厭,連港臺的豔星都能借著踩她彰顯自己的高潔,在這種情況下,即使醜聞得到澄清,出了這事的薄熒不死也得脫層皮才對,可是現在呢?薄熒的人氣不但沒受一點影響,反而還一路暴漲,不僅在今年一月《圈中人》新出爐的四小花旦榜中擠下元玉光一舉折桂,就連微博粉絲數,也在《禍國》上映後不久超過擁有九千多萬粉絲的元玉光,成為新一任的微博女王。

      已經沒有人再拿元玉光和薄熒比較了,因為不論是實力還是人氣,薄熒都將元玉光遠遠拋在了身後。

      薄熒已經走出了那麼遠,難道她甘心永遠做一個宅男偶像,不上不下地卡在二線嗎?安安一直以來猶豫不決的心在這一刻終於做出了決斷,秦焱是一個完美的情人、年輕、俊美、大方、有情趣,但是再完美的情人,在關鍵時刻都比不上一個肥頭大腦卻願意為了她動用關係的老男人。

      她神色變化數次,在許久後撿起被掃落在地的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王總……」

      上京市中心緊挨著中央公園的一間高檔電梯公寓裡,田雪放在茶几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在前奏響起的一瞬間,田雪就抓起了手機。

      她的手裡還握著澆花的水壺,在按下接聽鍵的一刹,她就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水壺把手,即使是在僰安秋的葬禮上也沒有一絲波瀾的心臟,此刻卻在聽筒的沉默中,在胸腔裡急速跳動著。

      「秦焱……」她按捺不住心裡的急切,率先打破緘默。

      聽筒那端還是沉默,只有斷斷續續、沉重的呼吸聲證明另一端有人存在。

      「你說話呀……你怎麼了……」田雪低聲央求。

      「我在中央公園。」

      在一句含糊不清,並且帶著濃濃醉意的聲音之後,電話裡響起了無盡的忙音。

      田雪毫不猶豫地放下了水壺,由於動作太急,水壺裡的水甚至灑了一些出來,她視若未見,看也不看地就往臥室裡衝去。在臥室裡急匆匆地換好出門的衣物後,她坐在梳妝鏡前習慣性地想為自己化一個淡妝,卻在看見鏡中素顏的自己時停下了手。

      鏡中的女人姿色中等,既不美麗,也不醜陋,有著一張泯然眾人的臉,在這張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臉上,歲月的痕跡已經爬上了她的眼角和額頭,細微但切實存在的紋路可悲地告訴她,她現在不僅是個平凡的女人,還是一個平凡的老女人了。

      田雪從鏡中的自己身上強行移開了視線,她壓下心中那股幾乎湧到眼眶的熱流,嚴厲地告訴自己「不能花妝」,用快速且粗暴的動作完成了一個最基礎的淡妝。接著,她抓起自己的手機和提包,快步往家門走去。

      在路過一間緊閉的房間的時候,她忽然停下腳步,猶豫了片刻,她敲了兩聲後,主動打開了房門。

      「我有急事,要出門一下。」她對裡面的人輕聲說:「有什麼事就給媽媽打電話。」

      剛上初中、因為爸爸的喪事而急匆匆從英國回國的僰燃木然地玩著電視遊戲,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電視螢幕的光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幽幽地照在兒子紅腫的雙眼上,田雪心裡一軟,也僅僅是一瞬的一軟,下一秒,她就果決地關上了門,快步朝玄關走去。

      公寓大樓外夜雪飄飛,田雪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和圍巾,連走帶跑地往離公寓大樓只有十分鐘徒步路程的中央公園跑去。

      「太太,夜裡出門小心一些,需要我陪您去打車嗎?」巡夜的社區保安見到田雪,認出這個素日裡和善溫柔的女人,好心詢問了一句,田雪頭也不回,匆匆搖了搖頭,一步不停地跑出了公寓大門。

      冰冷的雪花夾雜著刺骨的夜風吹在田雪的臉上,吹走了她臉上的溫度,卻吹不滅她心裡燃燒的那把火。

      她連日的疲憊和麻木都在這冰冷的雪夜裡被盡數吹走,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一點、再快一點,見到那個讓她心臟複跳、血液複熱的人。

      田雪見到秦焱的時候,他正坐在中央公園偏僻的一張鐵藝長椅上,天上的月光從稀稀疏疏的樹冠上漏下,和飄揚的雪花一起,影影綽綽地掩映著青年高挑俊美的身影。秦焱穿著黑色的羊毛西服套裝,墨綠色的鈴蘭刺繡栩栩如生地長在前胸,量身剪裁的西褲勾勒出兩條緊實纖長的長腿,他失魂落魄地垂著頭,總是被髮油抹在腦後的黑髮淩亂地散在額前,往日那雙飛揚跋扈的眼睛裡只剩無所適從的茫然,那塊被他注視著的雪地上什麼都沒有,他卻執著地、呆呆地盯著那塊潔白不放。

      田雪熱得發燙、燙得發疼的心,就像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用力揉在了一起,又狠狠撕碎了一樣,疼得她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秦焱忽然呆呆地抬頭,看見了屏住呼吸朝他小心翼翼走去的田雪。

      「……雪姐。」他待看片刻後,忽然扯起嘴角笑了笑。

      不同於平日帶有風流和邪意的笑,秦焱的笑那麼苦澀,那麼勉強,他的脆弱藏在他苦澀的強笑裡,統統化作孩子般的無助流露出來。

      不論他的私生活有多麼混亂不堪,不論他的風評在上流社會有多麼一言難盡,在田雪眼裡,他所做的一切離經叛道都不過是孩童為了引起大人注意的幼稚反抗,在他人眼裡風流又狡詐的秦焱,在她眼中卻可憐又幼稚。

      她第一次見到秦焱的時候,他才十六歲,八年間,她看著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她嫉妒,卻又從來沒有真的嫉妒,因為她知道自己和那些更新換代極快的床伴不同,她和秦焱的關係不屬於愛情、友情、親情中的任何一種,卻又比其中的任何一種都要沉重深刻。

      她無數次的想要從這段扭曲陰暗的關係中逃脫,最後卻還是迴旋鏢一樣回到原地,而秦焱無數次地冷言冷語將她推開,又無數次地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樣和她耳鬢廝磨、十指相扣,就像秦焱是她枯燥絕望如死水的生活中的一抹亮光一樣,她也一廂情願地相信著,明明性情風流灑脫,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卻連一個蜻蜓點水的吻都一反常態不肯給她的秦焱,在他心中,她也一定有著什麼特殊的意義。

      田雪一言不發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拍落他頭頂和肩頭的雪花。離得近了,秦焱身上那股被風吹淡的酒氣也跟著飄散過來,田雪又氣又傷心,被她強壓許久的眼淚在一刻再也止不住,從眼眶中一湧而出。

      秦焱又笑了,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擦過她滾燙的淚水:「……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愛哭。」

      田雪害怕自己妝花,從一個平淡無奇的老女人淪落為一個狼狽醜陋的老女人,她急忙忍住眼淚,轉過身小心地用手背沾去眼睫處的淚水。

      在她抹眼淚的時候,一個冷冰冰的身體從背後抱住了她。

      「雪姐……讓我就這麼抱抱你。」秦焱喃喃道。

      田雪抹去眼淚後,第一件做的事就是用自己溫熱的手去捂腰間那雙冷若冰塊的手。

      她問的第一句話是:「出什麼事了?」

      第二句話是:「我能幫你什麼?」

      身後的人半晌沒有回答,她又急忙說道:「僰安秋留下的遺產不少,能動用的人脈也有一些,再不濟還有郭恪那邊……你不要有顧慮,告訴我你需要我做什麼——」

      秦焱無聲地收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臂,許久後,才啞聲說:「我爸被確診骨癌了。」

      田雪一時沒反應過來,秦焱又說:「只剩一年不到的時間了。」

      「雪姐,你相信嗎?像我爸那樣的人,居然說自己只剩一年不到的時間了,你相信嗎?」秦焱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我不信……我不信世上有什麼困難能夠打倒我的父親……秦家缺不了他,逸博也缺不了他,他那麼想把逸博建設成世界一流的商業帝國,他如果走了,逸博怎麼辦……我怎麼辦……」

      「秦焱——」田雪心裡一急,從秦焱雙臂中轉過身來正面看著他,她的話語消失在秦焱閃爍的淚眼中。

      這一刻,她恨自己的木訥,恨自己的愚笨,恨自己平凡的容顏,恨自己為什麼就想不出來一句合適恰當的安慰。

      「我想要戰勝程遐,證明自己比大哥更加出色……但不是以這種方式,也不是以這種時間……我沒有想過決出結果的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秦焱喃喃自語:「如果逸博集團選出下一任掌門人的前提是現任掌門人的死亡,那我寧願就在現在的位置上坐一輩子……我寧願什麼都不要變……雪姐,如果時間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是啊……時間停在這一刻就好了。」田雪哽咽。

      她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這一刻,她不是三十五歲的老女人,沒有剛上初中的兒子,將她當貨物賣給僰家,現在又像吸血蟲一樣緊緊貼上來的田家也消失無蹤,在時間停滯的世界裡,只有她和秦焱兩人。

      「他們都說我擁有了一切,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秦焱低聲說:「雪姐……昨天我做夢了,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夢到了媽媽、爸爸,還有大哥。」

      「我已經不記得我媽媽的樣貌了,但我還記得她用甜言蜜語哄騙不同男人的樣子,她掙了很多錢……但是再多的錢,也填不滿她的毒癮和賭癮。她的人生糟透了,連帶著我的人生也糟透了,我不敢去上學,因為學校裡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個當二奶的媽媽,他們說我是野孩子,是癮君子、賭徒、二奶的孩子,以後也會成為一個癮君子和賭徒……也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他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笑:「……至少最後一點,他們說對了。」

      「媽媽總是給我很多錢,但是她從不陪我,她把時間都用在了男人和毒品、賭博上,直到她用八百萬把我賣掉為止,她都沒有為我做過一頓飯……所以那一天……在我七歲生日的那一天,她說要帶我去遊樂園,我非常的高興……高興到快瘋掉。」

      「那一天,她一反常態地從太陽升起一直陪我到夕陽西下,我們把遊樂園裡所有能乘坐的設施都坐了個遍……然後,她抱著我哭了,對我說對不起……你知道嗎,她是個從來不承認錯誤的人,但是那天……她哭著對我說對不起……」

      秦焱似乎想用談論一件在他人身上發生的,可笑的事的語氣來談論這件事,他努力地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只可惜事與願違,在他笑起來的同時,含在眼眶中的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她問我想不想見親生父親,又說一會有員警叔叔會來帶我走,讓我不要害怕……她還告訴我,最多一周,我的親生父親就會來領我走。然後她就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遊樂園的工作人員把我帶到遊客中心,當天晚上,我就到了警察局……三天後,我就成了人人豔羨的『秦焱』。」

      「我一直以為她是逼不得已才扔掉了我,直到長大成人後,我才查到當時的她是以八百萬的價格把我賣了出去。我雖然只是一場成年人之間各取所需的露水情緣中誕生的意外,但爸爸接納了我,給了我一個家,一個正常的人生。我轉了學,新學校裡再也沒有人敢當著面取笑我,忽然之間,我就變成了最受老師和同學歡迎的孩子。每天回家,餐桌上都有熱騰騰的飯菜和一起吃飯的人,我有爸爸,有大哥,我不再是孤單一人了……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逐漸成為我的日常。」

      「為了取得父親和大哥的認同,我討好所有我能夠討好的人,拼命向著父親希望的樣子轉變,只為了能夠留在秦家。我可以做任何退讓,就連秦家的家產,我也可以分文不取……可是大哥至始至終,只想要我滾出秦家……明明除了秦家,我沒有任何可去的地方了……除了他們,我沒有任何家人了……」秦焱失神地喃喃自語:「我只是希望成為秦家的一份子啊……我只是希望……自己也能成為和他們一樣強大的人啊……我們本就是血脈相連的親人,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

      「雪姐……」他抬起頭來,在淚水的浸潤下如孩子般清澈的桃花眼目不轉睛地看著田雪:「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七歲那年,我回答了『不想』,那麼今天的我又是什麼樣子?是會更幸福一點……還是會更悲慘一點?」

      「沒關係的。」田雪忍住哽咽,將他的頭抱在胸前,輕輕地撫摸著他被雪水打濕的黑髮:「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和僅僅是外表風流混帳的秦焱不同,她雖然生了一張中規中矩的老實面孔,但她的心早已在污水裡浸過千百萬次。她糊弄著這個世界,也糊弄自己,在她沼澤一樣絕望的生活中,秦焱是她唯一的希望。

      儘管她自私、冷漠、卑鄙、浪蕩墮落,但她愛他。

      儘管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甚至連稱之為「人」,都沒有資格,但她愛他。

      她真真切切地愛著一個比她小上十一歲的人,用盡一切去愛這個人。儘管她早已經喪失了升上天堂的資格,但她還是努力觸摸著天堂的門檻——

      只為了有朝一日,他能踩在她的肩頭,邁進那扇大門。

      她的心在嫁給僰安秋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死灰,是眼前的人讓這堆死灰中長出小花。不論經過多少風吹雨打,她始終記得八年前他們初見的那一天,因郭恪臨時有事無法出席戶海慈善晚會,僰庭春理所當然地搶走了應該和她一同入場的僰安秋,她孤單一人站在會場入口,在數不清的奚落目光中掙扎著要不要冒著觸怒僰安秋的風險轉身回家。

      那天日頭正好、風清氣暖,穿著半正式小西服,神采飛揚的少年和他的家人一起入場,在走過她幾步後,少年忽然停住腳步,落在了他的父親和大哥身後。

      他轉過身來,大大方方地朝狼狽的她伸出手,狹長風流的桃花眼中閃著狡黠的光:

      「嘿——」他說:「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那時候她伸出了手,但是沒有正式回答。

      八年後,三十五歲的田雪,懷抱著二十四歲的秦焱,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平凡無奇的臉上因為閃耀的淚光而煥發出怎樣的光彩,她只是懷抱著對她而言獨一無二的少年,沉浸在這段充滿悲痛卻又讓她無法自拔的愛情中,宣誓一般鄭重地輕聲喃喃:

      「不管天堂還是地獄……我都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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