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結婚

　　婚禮這天，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被邀請來參加。

　　在舊年的換屆選舉中，曲父如願坐上那個位置，曲家因此更受矚目，地位也牢牢穩固，不可撼動。周繁木經過四年的擴張，周氏的版圖果然在不斷擴大，雖還沒達到周繁木的預期，但畢竟還有幾十年的時間，他也不急。

　　如今周、曲兩家已是京城世家裡的領軍人物，周繁木和曲堯澤結婚，京城裡那些人誰敢不來？

　　這次仍然在老宅舉行，周繁木和曲堯澤一大早便換好了禮服。有賓客已經在路上，馬上就要到來。曲母怕等會賓客到了兩人顧不上吃飯，又叫傭人送了吃的上來，讓他們先墊墊肚子。

　　兩人躲在臥房裡享受美食，這段時間為了婚禮，兩人忙得不可開交，難得有這樣的安寧，還是在他們結婚的這個早晨。周繁木頗為滿意，端了粥親自餵給曲堯澤吃。曲堯澤早習慣這樣的膩歪，雖然仍舊會臉紅，但完全不會抗拒這樣的親暱。

　　正溫馨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周繁木剛說了句請進，門便被推開，兩個3歲多的小男孩跑進來，咯咯地笑著，直接衝到曲堯澤的腿邊，抱住曲堯澤，爭相喊：「二叔！二叔！」

　　周繁木看到這兩個小孩，臉色頓時一黑，而眼神則詭異地變得幽怨。

　　曲堯澤剛好瞧見他的表情，忍不住抿嘴偷笑了下，然後放下手裡的東西，抱起那兩個小孩：「阿晚，阿茶，來，讓我抱抱。」

　　聽到小孩的名字，周繁木的嘴角又抽動了一下，眼裡的幽怨更深。

　　阿晚和阿茶小孩無疑就是曲大哥和單晚茶的孩子，大名分別叫曲愛晚和曲愛茶。這兩個名字是曲大哥自己取的，連曲老爺子都沒能把取名的權利爭奪過來。從兩個小孩的名字裡，就能看出曲大哥是什麼意思了。

　　周繁木每次都在想，幸好他們只有兩個孩子，如果生第三個，那應該叫什麼名字好呢？他覺得叫「曲愛單晚茶」不錯，這個意思更明顯，一目瞭然。

　　當周繁木把這個意思說給曲大哥聽的時候，曲大哥就當沒聽出他話裡的調侃，輕描淡寫來了一句：「你有本事也生兩個，取名叫周愛堯、周愛澤啊。」

　　於是周繁木更氣悶了，偏偏這兩個小孩還自從能走路能說話之後，就喜歡纏著曲堯澤。曲堯澤好不容易放假回次家，總有好些天會被這兩個小孩佔用。而他每次只能忍耐，誰讓曲堯澤也喜歡這兩個小屁孩。

　　此刻曲堯澤正抱著他們，餵他們吃東西。兩個小孩一個扒著曲堯澤的腿，一個乾脆緊緊摟著他的腰，親暱得不行。

　　周繁木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眼看周繁木的臉越來越黑，曲堯澤頓了頓，柔聲道：「木哥，你還沒吃完……」

　　周繁木撇嘴。

　　曲堯澤好笑地搖搖頭，主動拍拍兩個小孩，讓他們坐到旁邊乖乖吃飯，然後起身拉住周繁木：「木哥，再吃點吧。」就像哄小孩一般。

　　這壞東西，竟然學會用撒嬌來對付他了。

　　周繁木緊繃著臉，但心下其實很受用，不過還是故意板著臉，道：「剛剛才換了衣服，不能讓他們弄亂。」

　　曲堯澤笑得眉眼彎彎，拉住他的手：「好。」

　　周繁木哪裡經受得住他如此可人的樣子，要不是礙著兩個小孩在場，他早就撲了過去，將人壓倒在身下了。

　　當然，他也沒忍著，還是湊過去偷了個吻。

　　曲堯澤不由往兩個小孩看去，還好他們都很聽曲堯澤的話，坐在旁邊，自己用勺子喝粥，有模有樣的，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周繁木低低笑道：「他們懂什麼。」

　　曲堯澤有些赧然，笑了笑，沒接話。

　　兩人甜甜蜜蜜地吃完早餐，單晚茶在外面敲門，來接兩個小傢伙了。

　　小曲愛茶看見他，立刻蹬蹬地跑到他身邊，伸出手甜甜地喊：「媽媽，抱抱。」

　　對於這個稱呼，單晚茶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表達情緒。

　　小曲愛晚是哥哥，比弟弟穩重一些，不過看到單晚茶之後，眼睛也是一亮。

　　單晚茶無奈，抱起小兒子，捏他鼻頭：「阿茶，我說了很多次，要叫我爸爸。」

　　「可是父親說，你就是我們媽媽。」小曲愛茶困惑地偏頭，小模樣十分懵懂可愛。

　　單晚茶：「……」

　　他就知道，一定是那人教唆的，明明他也是父親，那人卻一直讓兒子們叫他媽媽。

　　單晚茶暗暗琢磨該怎麼懲罰那人，面上卻帶了笑，他不能扭轉小兒子的習慣，只好朝大兒子著手，「阿晚，過來。」

　　小曲愛晚這才跑到他身邊，仰臉看著他。

　　望著大兒子忽閃澄亮，隱隱帶著依賴和孺慕的雙眼，單晚茶心裡一片柔軟，也將他抱起來：「太爺爺，還有爺爺和奶奶來了，我們去樓下接他們吧，跟二叔和木叔叔再見。」他又轉向周繁木和曲堯澤，「已經有賓客來了，爺爺說要你們準備一下。」

　　周繁木點點頭，等單晚茶帶著孩子離開，他偏頭看向曲堯澤：「寶貝，緊張嗎？」

　　曲堯澤和他對視：「嗯……」

　　周繁木牽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他手心。

　　曲堯澤笑瞇著眼。

　　周繁木低頭吻他的唇：「寶貝，我也緊張。」

　　他走了兩世，才走到今天，才將這個人徹徹底底擁有。他不止緊張，還夾雜著各式各樣的情緒，滿足、感慨，還有對曲堯澤的無盡的愛意……其中的滋味，其他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曲堯澤卻似乎知曉他的意思，和他對視，眼裡閃爍的情緒跟周繁木的一模一樣。

　　兩人心意相通，周繁木心下更加悸動，微微笑了下，道：「我們下去吧。」

　　這天天氣很好，初夏的陽光撒下來，就如同幾年前，周繁木重生後，在書房裡向曲堯澤表白心跡的那一天，同樣的溫暖和明亮。

　　依照周老爺子的意思，最好是擺九天九夜的流水席，讓大家都知道兩人結婚了。不過被周繁木委婉否決了，他知道老爺子是因為高興才提出這個介意，但他並不想那樣高調。最後決定，就擺三天，西式和中式婚禮各一次。

　　第一天是西式婚禮，所以後花園裡佈置得像一個夢幻園。

　　最後一天是中式宴會，不過後日的宴會只針對親戚和比較親近的好友。

　　後花園裡賓客如雲，周老爺子和周父都言笑晏晏，和賓客推杯換盞，臉上的喜慶怎麼都遮擋不住。

　　昨天晚上，周父將周繁木和曲堯澤叫去書房，將一個盒子交給曲堯澤。那裡面是周母生前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包括首飾和一些不動產。

　　最後周父拍了拍周繁木的肩膀，感慨道：「終於可以交給你們了。」

　　其實如果周繁木並沒有重生，或者周父還是會跟前世一樣，將蔣梅和周回接回周家，畢竟是周家的血脈，他也不好讓周回一直流落在外。但是自從他知道周繁木前世的那些遭遇後，他便時常懊惱自己的舉措。若是他沒有心軟，也不會讓蔣梅步步謀劃並且得逞。

　　有時候午夜夢迴，他一個人看著周母的照片，心裡的悔恨便洶湧而出。他對周繁木又是歉疚又是憐惜，自然就處處對周繁木和曲堯澤好。

　　其實周氏產業最後肯定都是周繁木的，周父將周母的遺產鄭重地交到兩人手上，不過是表示對周母的尊重，以及對周繁木和曲堯澤的看重，自然有示好的意思在裡頭。

　　周繁木當時什麼也沒說，只讓曲堯澤接了，不過出書房前，他喊了聲父親，這也就意味著他對前世的事已經沒有芥蒂了。

　　現在周繁木和曲堯澤穿著同一風格不同顏色的禮服，並肩站在台上。兩人容貌出眾，長身玉立，站在那裡，誰都要稱讚一句天造地設。

　　向九榮坐在台下，一手牽著曲三弟，一手摸著下巴，瞇眼望著台上。台上那兩人笑得不知多耀眼，偶爾還溫情脈脈的對視，向九榮頗有些受刺激。他想著，明年一定要把曲三弟娶回家，把婚給結了。

　　他等了四年，好不容易等到曲三弟成年，也是時候開吃了。

　　曲三弟偏頭瞧見他神色，不由愣了愣。相處幾年，曲三弟也漸漸摸透了向九榮的脾氣，知道他這種表情，心裡定然在想什麼壞主意。他試探性地撓了撓向九榮的手心，低聲道：「九爺，你在想什麼？」

　　他偶爾叫向九榮九爺，偶爾叫九榮，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叫老公，尤其是在某種場合。

　　向九榮側頭上下打量他半晌，笑瞇瞇道：「我在想……果子成熟了，就該摘了。」

　　曲三弟不知怎麼，聽懂了他的話，臉不由得一紅。

　　向九榮眼眸更幽深，湊到他耳邊，低低道：「寶寶，你臉紅什麼？」

　　曲三弟看他一眼，連耳尖都紅透了。

　　向九榮笑得更歡暢，聲音壓得更低：「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寶寶？」

　　曲三弟低著頭，也小聲回道：「隨、隨你……」

　　向九榮在心裡大笑，他家寶寶非常好騙，當初他就是在對方懵懵懂懂的情況下，就對方拐到手。現在雖然長大了些，可在他面前，曲三弟依然是個乖寶寶，凡事都聽他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向九榮當然不會騙他，卻愛極了他的這種純真性情。

　　最後他到底捨不得再逗自家小愛人，微微一笑，道：「真乖。」

　　他開始想像和計劃婚禮細節了。

　　曲家三兄弟，曲大哥有了兩個兒子，曲堯澤結婚了，就只剩下曲三弟，向九榮想著也不能讓自家小愛人落後太遠。

　　周繁木和曲堯澤交換完婚戒，親吻對方，儀式完成。

　　曲堯澤撫摸著手上的鑽戒，無名指旁的中指上，還留一個淡淡的痕跡，那是戴訂婚戒弄出來的。這四年他一直帶著當初訂婚時周繁木送的戒指，在學校裡想念周繁木時，他會輕輕地撫摩，就好像周繁木在身邊，不知不覺就成了習慣。

　　如今換了婚戒，換了個手指佩戴，他還有些悵然，不過他想，他總會習慣。

　　這對戒指，是周繁木尋取了天然鑽石，親自奔赴瑞士請人手工打磨而成。外面是簡簡單單的年輪圖案，內裡刻著彼此的名字，還有糾纏在在一起的細絲，就好像他們兩世走過的路，還有今生的相纏。

　　曲堯澤是非常喜歡的，因為他明白周繁木想要訴說的是什麼。

　　兩人十指相扣，接受眾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