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恩怨到頭

　　曲堯澤傷得很重，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如果曲堯澤兩天內沒醒過來，就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這個話是小聲對幾位長輩說的，那幾個醫生都是周氏醫院的老臣子，知道周繁木是什麼性格，怕周繁木突然發瘋，才故意壓低聲音。

　　可周繁木還是聽見了，他遙遙地望著曲堯澤被推進重護病房，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突然轉身便往外走。

　　周父忙叫住他：「你去哪裡？」

　　他頭也沒回：「去殺你兒子。」

　　周父被噎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被周老爺子阻止了：「讓他去吧。」

　　老爺子知道周繁木是重生的，也知道前世周繁木被梁文笙和周回聯合算計。現在曲堯澤這個樣子，定然讓周繁木想起了前世的遭遇。周繁木肯定憋著一股子氣，現在急需去找一個發洩出口。

　　至於周回……雖然也是他的孫子，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周回前世還動手殺害了周繁木，又想著奪取周氏，他對周回可沒什麼好感。這一世周回也沒少打周氏的主意，再加上蔣梅和梁木成的關係，周老爺子就更加不喜歡周回了。

　　若是周繁木當真打算滅了周回……

　　老爺子暗暗歎了口氣，那隨他吧。人心都是歪著長的，這一世他就只認周繁木這一個嫡子長孫。要是周父心裡怨恨他，他也沒有辦法。更何況前世周繁木遭受那麼大的罪，他不可能讓周繁木再次寒心。

　　周父望著周繁木的背影，又看了看老爺子，一時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現在也沒立場去阻攔周繁木，只是周回……畢竟是他兒子……可他瞭解周繁木，周繁木剛剛那神色最認真不過，他知道周繁木並非在開玩笑……

　　直到周繁木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周父才收回目光，終究沒有追上去。

　　梁文笙和周回被曲大哥關在郊外別墅的地下室裡。

　　周繁木讓手下把人帶上來。

　　梁文笙全身都被捆綁住，被周繁木的手下扔在地上，但他沒吭一聲，臉上表情也十分木訥。周回比梁文笙更加平靜，閉著眼睛，就好像睡著了。

　　周繁木蹲在他們跟前，緩緩道：「今天發生的事，你們都看到了，梁老闆丟掉你們，一個人跑掉了。」

　　他這個話完全是為了刺激梁文笙和周回，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能這樣惡毒，可是他現在心情差得很，那些憤怒和仇恨在他胸口不斷叫囂著，卻找不到途徑來發洩。他手裡拿著槍，如果不是不想給梁文笙和周回一個痛快，他早就兩顆子彈結束了這兩個人的性命。

　　若是曲堯澤永遠醒不過來，或者……就此離開，他絕不會獨活在世上。

　　不過在他追隨曲堯澤離去之前，他肯定要拖著梁木成父子和周回下一起地獄。

　　梁文笙和周回聽到他的話，都沒什麼反應，依舊是木然的樣子。

　　周繁木用槍挑起周回的下巴，瞇起眼睛，道：「剛剛我說要來殺了你，爺爺和父親都沒阻止。」

　　這話當真字字誅心，不過周回像是沒聽見一般，仍舊閉著眼睛躺在椅子裡。

　　周繁木也沒放在心上，轉而看向梁文笙，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當初為什麼突然甩掉你？」

　　梁文笙這才有了絲動靜，慢慢面對他，和他對視。

　　周繁木勾起嘴角，坐到對面的沙發上：「讓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

　　他用手槍拍打另一隻手的手心，開始講述前世他對梁文笙的愛慕，以及和梁文笙糾纏十年卻換來梁文笙背叛的事。當然他也沒忘記周回，梁文笙對周回的一片真心，雖然上輩子那些破事他很早就不去想了，但如今講起來，他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你那時候心裡只有周回，所以這一世我想著成全你，讓你和周回在一起，可是你好像並不怎麼領情。」周繁木笑了笑，對梁文笙道。

　　他說的這些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梁文笙不覺目瞪口呆，連周回都睜開了眼，不可置信地望著周繁木。

　　周繁木若有似無地掃了眼周回，道：「我被你們聯合陷害，最後當然如了你們的願，被救回去時就變成了植物人，不到一個月就離世了。接下來周回奪取了周氏，爺爺和父親雖然查出來是周回害了我，但是周家不能沒有繼承者，所以他們還是讓周回入主周氏」

　　那一瞬間，周回眼裡竟然閃出一抹光芒，就好像這一世他也掌控了周氏一般。

　　周繁木冷冷一笑，繼續道：「不過爺爺是故意讓周回坐上那個位置，不到半年，他就收回了周回的權利，他是想讓周回嘗嘗被捧入雲端，又跌落谷底的心情。最後爺爺還是為我報了仇，將蔣梅和周回都殺了。」

　　他望向周回，果然便見周回眼神黯下去，又變成之前的死灰木訥。

　　周繁木挑了挑眉，又轉向梁文笙，道：「你則被阿堯綁到我的墓前，所以你也該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愛阿堯。只有他，兩世都記掛著我，並且永遠不會背叛我。」

　　梁文笙目光也漸漸黯了，甚至流露出痛苦神色。

　　周繁木心裡不由閃過陣陣快感，他此刻心裡不好受，這兩人也別想痛快。當看到梁文笙和周回眼底的灰白時，他就像嗜了血一般，無比舒暢快活。他就是要讓這兩個人知道，他們前世作了什麼孽，才落得今生這樣的下場。

　　梁文笙喃喃道：「不可能……你肯定是胡編的……」

　　周繁木勾唇笑了下，緩聲打斷他：「梁文笙，別以為我欠了你，前世你騙我十年，最後害得我丟掉性命，我今生這樣對你，算你自找的。」

　　梁文笙臉都快呀扭曲了，死死盯住他：「可是我愛你……」

　　周繁木大笑：「你愛我？如果愛我，就不會跟別人上床，還幫著周回來對付我。前世是我太信任你，沒有發現你的異心，如果發現你跟周回有一腿，我不斃了你就不叫周繁木。」他斂了笑，道，「這一世不知道你跟多少人上過床，連周回都嫌你髒，你覺得我會稀罕你的愛？」

　　他句句刻薄，梁文笙癱倒在地上，忽然就平靜下來，盯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繁木站起來，彈了彈衣袖：「反正梁木成也不會來救你們了，我就仁慈一把，送你們一程吧。」

　　他原本不打算讓這兩人痛快地死去，可是他的阿堯現在還遭受著那樣的痛苦，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他必須拿梁文笙和周回的血，來讓自己冷靜，否則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不會發狂。

　　在離開之前，周繁木扣下扳機，空中同時響起兩聲槍響，子彈打中梁文笙和周回的心臟。

　　兩人當場死亡。

　　這兩輩子的恩怨，上輩子的仇恨，還有這輩子的糾纏，就這樣隨風去了。他重生過來，本就沒有把梁文笙和周回太放在心上，他復仇的對象是蔣梅和梁木成。從前他還想留著這兩個人慢慢折磨，如今既然親手送走他們，那他也不會再記著。即便是對這兩人的仇恨，也隨著這兩聲槍響，沒了。

　　就像塵埃落在了他肩頭，拂一拂，就散去了。

　　恩怨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