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勸告
吃過飯,周老爺子迫不及待拉曲堯澤去二樓書房,棋盤一擺,就開始廝殺。
周繁木坐在曲堯澤旁邊看他們下,漸漸地,這老少二人根本就不理他了,好像忘了他的存在。周繁木也不惱,跑去廚房,親自端了水果點心上來。
他給曲堯澤餵了顆葡萄,見他爺爺的視線瞟過來,他趕緊遞了塊西瓜給過去:「爺爺,吃西瓜。」
這次回來,就是來請求他爺爺同意他和曲堯澤在一起的,他當然要好好伺候他爺爺。
老爺子哼一聲,接了西瓜。
周繁木不由笑起來,接下來他就充當了傭人的角色,給老少二人端茶送水。
一盤棋下完,周老爺子贏了半目。周繁木在一旁看得分明,曲堯澤是有意讓著老爺子,想來也是在偷偷討好老爺子,周繁木不禁在心裡大聲稱讚自家愛人的聰慧。
當然,他看得出曲堯澤在讓棋,周老爺子自然也看得出。曲堯澤向來乖巧正直,能變著法來討好他,都是為了他家這個臭小子,周老爺子覺得欣慰的同時,又忍不住瞪周繁木一眼。
周繁木無辜地笑,他媳婦玲瓏心思,他爺爺該高興才是。
老爺子丟下手裡的棋子,看兩人一會,問周繁木:「阿堯的家裡人,你打算怎麼辦?」
他不避諱曲堯澤,是在心裡認同了他們。
周繁木何等聰明透徹,當即笑道:「爺爺您能同意我們,這是給我們最大的支持。至於阿堯的親人,我會再找時間登門拜訪。」
只要周老爺子同意了,那麼事情就順利了一半。況且曲堯澤的爺爺那裡,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周繁木還是很有信心的。
實際上,上一次周繁木帶曲堯澤跑去曲家,被曲堯澤的爺爺趕出來的事,周老爺子是一清二楚的,弄得周老爺子好些天都不敢去找曲家那老頭子下棋,畢竟是他家這個小子拐跑了曲家的乖孫。
想到這裡,老爺子瞪著周繁木,哼道:「臭小子,別以為這樣就沒事了,你以後要是不好好待阿堯,我饒不了你。」
周繁木抓起曲堯的手,緊緊握在掌心,微微一笑道:「爺爺,您放心,我會一直對阿堯好,和他一直走下去,一輩子。」
其實周老爺子最擔心的是周繁木還沒有定心,畢竟從前周繁木也是風流在外的,到時候如果做出什麼對不起曲堯澤的事,那周、曲兩家幾代的交情可都毀在他手裡了。所以周老爺子才幾番問話,要周繁木想清楚。如今看周繁木堅定的樣子,老爺子倒也放下了一半的心,他相信自家這個孫子還是有分寸的。
曲堯澤低著頭,沒參與爺孫倆的對話,但他乖乖被周繁木抓著手,怎麼看都像是被周繁木蠱惑了。
老爺子看在眼裡,不由得感歎自家孫子的好命。他看著曲堯澤,道:「阿堯,你和你木哥一起長大,是知道他什麼德性的,他表面上看著厲害,其實挺缺心眼,也沒你懂事,你就多擔待一點,多多包容。我就把他交給你了,要是他往後做了什麼沒腦子的事,你儘管教訓,要是他再不聽話,你就告訴我和他父親,我們來替你管。」
這話說得有些嚴重,聽上去就好像周繁木一無是處,完全是個紈褲子弟,也像是在指責周繁木不懂事。但曲堯澤卻明白,實際上周老爺子還是護著周繁木的,跟他說這一番話,不過是要他別計較周繁木以前那些事。一方面抬高曲堯澤,表示周家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一方面又替周繁木求情,怕曲堯澤還記著周繁木以前的那些風流賬。
不得不說老爺子講話還是很有藝術的,周繁木卻怕曲堯澤多想,笑嘻嘻道:「爺爺,阿堯捨不得教訓我的。」
周老爺子目光掃過去,這小子就知道拆台,要不是為了他們以後和睦,走得更遠,他又何必說這些不討喜的話。
曲堯澤心裡卻沒那麼多彎彎饒饒,又是真心喜歡周繁木,便道:「爺爺,木哥很好。」
周老爺子笑起來,摸摸他腦袋:「阿堯你不錯,,很不錯,你木哥是修了幾世的福氣,才能碰上你。」
若不是知曉曲堯澤秉性,周老爺子也不會說那番話,換個心思重點的,肯定就覺得他在偏幫周繁木。
不過他對曲堯澤如此高的評價,讓曲堯澤多少有些彆扭,面容越發嚴肅了。
周繁木不禁勾唇,他是高興的,他爺爺這樣誇他媳婦,就代表他爺爺認同了他媳婦,認同了他們兩個,那以後他們要面對曲家時,他爺爺肯定也不會袖手不管。
他又想著老爺子說他是修了幾世的福,才讓他遇上曲堯澤。周繁木心裡是贊同的,他是重活一世,才知曉曲堯澤的好,而他確實也歷經了兩輩子,才得到這麼好的一個人。
既然周老爺子表了態,他和曲堯澤的事就這樣揭過去了。周老爺子又問起周繁木的工作,周繁木都一一回了答。
曲堯澤在一旁,見周老爺子盯著周繁木,似乎在思量什麼,他猜老爺子應該是有話要跟周繁木說,便起身,道:「爺爺,今天的葡萄很甜,我再去廚房拿一點。」
周老爺子卻讓他坐下:「叫傭人去就行了。」
曲堯澤有些尷尬,拿眼去看周繁木。
周老爺子拍他肩膀:「你不用刻意迴避,周家現在沒有什麼是你不能知道的。」他看著兩人,又道,「你們以後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一生都要互相扶持,共同進退,彼此就不應該有秘密。插不插手是一回事,告不告知是另外一回事,要一起商量著過日子,知道嗎?」
這大概是周老爺子活到這個年紀的切身體會,周繁木和曲堯澤都認真應了。
周繁木拽著曲堯澤的手,做可憐狀:「阿堯你別走開,要是爺爺待會生我的氣,你也好幫我哄一哄爺爺。」
老爺子被氣得鬍子一吹,瞪周繁木半晌,這才切入正題,道:「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找了人盯那私生子?」
原來是說這個事,周繁木很乾脆地承認:「是。」
老爺子看著他,道:「你父親也知道這事了。」
周繁木一笑,沒接話。
他父親知道又如何,他並不害怕,他只是在監視周回,這是作為一個嫡子正常的反應,如果他父親有意見,那他就要重新評估他父親對他的態度了。而且周繁木也沒刻意隱瞞他爺爺和父親,甚至是故意讓他們知道他在盯著周回,也在告訴他們,在對待他父親的私生子這個事上,他是不會退讓的,也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果然,周老爺子並未說什麼,只道:「你父親他不是個糊塗人。」
言下之意,周回肯定威脅不到他。這是變相的安撫,周繁木心下清楚,只是前世他爺爺和他父親並未防備過周回,才讓周回有可乘之機,這一世他定然不會再給周回機會。他爺爺對他倒是真的好,想來往後他即便不給周回活路,他爺爺也不會說什麼。
他笑了笑,道:「我明白。」
可顯然他不打算鬆口,意味著他會繼續盯梢,老爺子看他一會,到底沒說什麼,隨他去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私生子而已。
這天晚上,周繁木和曲堯澤留在老宅過夜。
老爺子表面上沒反應,心裡還是高興的,自打周繁木十八歲搬出去後,老宅就很少這樣熱鬧了,更何況今天還多了一個曲堯澤。老爺子興致很高,拉著兩人去院裡乘涼,怕有蚊子,又讓傭人先用艾草檀香熏了一遍。
月亮高高掛在夜空,明亮的月色傾瀉下來,曲堯澤安靜地坐在周繁木身邊,月光照在他臉上,顯得眉目越加清朗綽約,周繁木只覺得整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他雙眼曲定在堯澤身上,怎麼也移不開目光。
曲堯澤被他灼熱的視線黏住,只覺得從耳根到脖子,都像要燒起來,慶幸是在月色下,旁人看不分明。
老爺子也不管這兩人,他望著天上的月亮,似乎陷入了沉思,一隻手慢慢搖著扇子,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趁老爺子不注意,周繁木偷偷帶曲堯澤跑去院子東南角,去摘葡萄。院子裡有一個大葡萄架,這個時候葡萄結滿了果實,之前曲堯澤說今天的葡萄好吃,其實就是自家院裡摘的。當然,這麼晚,肯定是吃不了多少的,不過兩人也不在意,這種事當然不在於吃,而是夜下摘葡萄的樂趣。
因為得到他爺爺徹底的認同,至少周家是沒有阻力了,周繁木心情舒暢得不行,望著在架下認真剪葡萄的人,他笑著走過去,將人抱在臂彎裡,吻上對方柔軟的唇,歡喜地歎息:「阿堯……」
曲堯澤似乎懂得他心情,仰起臉,靜靜和他擁吻。
一番動情後,曲堯澤輕輕推了推周繁木:「爺爺一個人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也不管周繁木有什麼表示,曲堯澤匆匆摘了幾串葡萄,去洗了,然後端到院子裡,給老爺子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