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懸命

　　秦邵衡想推開將他護住的肖老， 卻被老人死死摟住。

　　「爺爺……」秦邵衡聲嘶力竭的叫喊，拚勁全力想要推開肖老。可他體力早已嚴重透支， 連動一下手指都十分艱難。掙扎之下更是頭痛欲裂， 差點昏死過去。

　　幾個與狂化者奮戰的兵哥目眥盡裂， 想要救援卻是來不及了。

　　眼看淌著腥臭涎水的狂化體就要咬上肖老的肩頸，遠處卻有異物急速飛擊而來。

　　那東西直接貫穿了狂化體的頭顱， 還餘力未消帶著他的屍身向側後傾斜， 藉著慣性又刺進了另一具狂化體的胸腔。

　　將兩隻狂化體就那樣串糖葫蘆一般貫摔在地，第二隻狂化體因為頭顱並沒有被破壞，仍舊張牙舞爪的想爬起來， 卻被壓的難以如願。

　　幾個兵哥都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目光不自覺看向那東西射過來的方向。只見一個樣貌極為俊美的少年正提著一把類似三稜刺的武器狂奔過來，而地上貫穿狂化體頭顱救了肖老的武器也是那種類似三稜刺的東西。

　　喬南的動作十分迅捷，甩出左手的三稜刺救下肖老， 在經過的樹身上用力一踏，藉著那股勁道就躍了起來。凌空一個翻轉，在經過最前面蹬車的兵哥時，手又在他頭借力一按， 旋身擺腿狠狠踹上一隻撲向兵哥的喪屍。

　　那兵哥只覺頭頂被人拍了下， 扭頭就見靠近他的一隻高壯的狂化體倒飛出去七八米遠，重重摔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對方這腿力絕對跟他們老大有一拼啊！

　　喬南這一腳算計精準， 藉著踹飛狂化體的力道人也站在了車子的一側。右手三稜刺倒提平行揮過， 鋒銳的稜角輕鬆將撲來的幾隻狂化體脖頸切開大半。

　　他們撲咬的動作立時就有些滑稽， 每個都做出一副仰頭望天又不住開合牙齒的傻樣。

　　喬南再次飛起一腳，旋踢在他們頭上，幾個腦袋咕嚕嚕滾了出去。沒了頭顱的身體晃動幾下，摔倒在地上。

　　僅僅是幾秒鐘，圍困第一輛三輪車的狂化體就被解決了。

　　前面蹬車的兵哥扭頭看著吃驚的嘴巴大張，盯著喬南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滿眼難以置信。這TND也太厲害了，最關鍵人家動作還優美的跟舞蹈一樣。

　　接著就被他家隊長的一聲雷吼驚回理智：「長武，你小子現在還有時間發呆！」

　　叫長武的兵哥一個激靈，立刻腳下生風，將車子飛也似的騎向小路。

　　喬南並未停下救人的動作，第二輛腳踏車還處於喪屍的攻擊裡。他衝上前拔出先前貫穿兩隻喪屍的那把三稜刺，看似隨意的一腳踢向下面喪屍的頸骨。只聽卡嚓一聲脆響，喪屍的頭立時180度反轉偏向一側，還在抓撓的手臂立刻軟了下去。

　　後面蹬車的兵哥看的縮了縮脖子，背上汗毛齊齊豎立。也不用自家隊長吼了，夾緊三輪車座椅拚命開登。

　　喬南手中三稜刺揮動，又接連放到了幾隻喪屍，對後面還端著槍的兵哥道：「別開槍了，快護著肖老他們走。」

　　幾名兵哥也是訓練有素，知道槍聲會引來更多的喪屍。眼下有這樣一位猛人加入，便不再隨意開槍。

　　一行人在喬南的掩護下，快速往小路上奔逃。

　　直到跑出了一段安全距離，再沒有喪屍追過來，眾人才慢慢緩了腳步。

　　其中一個魁梧的兵哥，對喬南道：「我叫屠義誠，剛剛真是謝謝小兄弟了。」

　　喬南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這個屠義誠可不是簡單人物。就他所知，屠義誠曾是肖邵宇手下一員猛將，特種尖兵出身，帶人挑過一個匪鎮，人送外號『屠一城』。

　　可惜後來他堂弟成了個中型安全區的頭目，幾次三番求他過去幫助抵禦侵襲的喪屍。屠義誠自覺肖邵宇這裡是大型安全區，沒有太大的危險，就去了他堂弟那裡。

　　誰知在一次喪屍衝擊基地的時候，屠義誠為了保護他堂弟受了重傷，還被些沒人性的傢伙丟在了屍潮裡，用來拖延喪屍追擊。

　　肖邵宇得知真相後氣怒難平，不僅命令他手下的商隊永遠不許和那處安全區交易，還通電所有聯盟的安全區，『不交出禍首』就永不馳援那處安全區。

　　屠義誠敏銳捕捉到了喬南眼中閃過的驚訝之色，心中猜測這人該是知道自己。

　　雖然面前的青年救了他們，屠義誠卻並未對他放下戒心。這人長了副好皮囊看似無害，出手卻異常果決狠辣。那一招一式都彷彿操練過千萬遍，精準且直擊要害。

　　別說一般的功夫學校、學習班，教不出這樣的身手，就是他這樣數一數二的尖兵和這人對拼，殺招盡出不擇手段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初時他們射殺狂化體都會猶豫一下，畢竟那些狂化體曾經都是正常的人類，是他們宣誓要保護的人民。可這人殺狂化體時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彷彿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如吃飯、喝水、呼吸般自然。

　　直覺告訴屠義誠，面前的青年絕對殺過人，而且數量絕對遠超他的想像。因為青年出手時偶爾洩出的殺伐氣勢，只有日積月累下用鮮血和生命才能堆積。

　　可是在這個年代，就算是身為尖兵，執行特殊任務，也很難練出如此血氣，這不得不讓屠義誠懷疑。

　　哪怕青年對他們施以援手，可不代表就一定是個好人。特別是US的那幫瘋子一直賊心不死，屢次襲擊肖老，他不得不防。萬一青年就是US派來的，那他接近自己等人必定另有目的。

　　喬南歷經末世，察言觀色幾乎已是生存本能。可還不待他解釋，那邊秦邵衡已經開口：「他是我朋友……」

　　雖然聲音很小，肖老和靠近他的屠義誠還是聽到了。

　　屠義誠有些詫異，脫口道：「二少的朋友？」

　　肖老沉著臉分別瞪了屠義誠和秦邵衡，低聲教訓道：「什麼『少不少』……在外面我管不了你們，在我面前都叫名字……」

　　喬南眼看『秦二爺』吃癟心中好笑，可這種時候也不好表現出來，輕咳了兩聲，意在提醒別『歪樓』，還是先說正事。

　　秦邵衡自然明白肖老脾氣，應了一聲接著對屠義誠道：「你不用猜疑他的身份，我知道的他差不都知道……這次我來除了陪爺爺找抑制劑，就是為了接他和幾朋友回京城……」

　　「抑制劑……」喬南驚訝的看向肖老。

　　曾經的末世裡抑制劑並不稀奇，分為兩大類。

　　一類抑制劑是異能者專用，目的就是為了防止異能者進階時出現身體能量激增數值超標，導致異能者遭遇危險；不過使用這種抑制劑雖會降低進階風險，卻也大大限制了異能者進階後的實力提升。至於會限制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抑制劑的品質了。

　　另一類抑制劑則是針對喪屍病毒，沒有徹底轉變成狂化體的人注射這種抑制劑，就能適當減緩喪屍病毒在感染者體內的蔓延。

　　以肖老目前的狀況看，絕對是後者。那蒼白的有些不同尋常的臉色，絕對是感染了Z病毒。

　　喬南心中長嘆，眉頭也擰成了個結。這些沒經歷過末世的人不知道，可經歷末世的他曾聽人提起過，末世初期時有一位傑出的科研人員，成功提煉出一種抑制劑，被稱為T2型抑制劑。據說這種抑制劑能有有效的減緩喪屍病毒在人體內的肆虐，只是這位研究人員因意外離開了研究所，而T2抑制劑的提煉方法和配方，並沒有被記載下來。

　　這是人類對抗『Z'型病毒的巨大損失，後來那些所謂的病毒類抑制劑完全無法和傳說中的T2相比，且注射後更容易出現併發症，死亡率也相當高。

　　秦邵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並沒有和喬南提過『抑制劑』的事情，更沒說肖老已經感染。可瞧他看向肖老的眼神，就算不是知曉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差不多猜了個七八分。倒不是秦邵衡也懷疑喬南，而是他越發覺得喬南有『故事』。

　　喬南把目光從肖老身上移開，儘量讓自己別把憂心表現的太過明顯。心中卻忍不住一聲長嘆，哪怕眾人尋到了T2抑制劑，也只能暫時克制肖老體內的病毒。而這種克制並非讓病毒停止吞噬侵蝕體內正常細胞，只是將其瘋狂的速度減緩了一些而已。

　　末世後那麼久，人類都沒有研製出根治Z病毒的藥物，肖老憑藉抑制劑也不過就是多撐上些日子罷了。

　　如果沒有這些大兵在，喬南或許會悄悄試探下肖老體內病毒的情況，畢竟他當年能憑藉第一部功法自救，眼下與重寶融合未必就不能根除肖老體內的病毒。只要將老人弄暈，清除病毒後再尋個安全的地方，讓肖老等待救援，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消除一場政治動盪。

　　但是現在這麼多人跟著，他可不敢出手救肖老。

　　喬南心中雖有大義，可前提是這種大義不會牽連他的家人。

　　如果他救治了肖老，或許這位老人不會對他怎樣，但是這場肆虐整個地球的病毒太可怕了，知道有他這根救命稻草在，誰會甘心變成喪屍！而以他一人之力，又怎麼和那麼多有企圖的人對抗。

　　到時候不是被捉起來做各種可怕的研究，就是以他家人性命相威脅，讓他救治感染者。現在他連救喬老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哪兒有本事救那麼多人。再說，滿世界的狂化體，搾乾他也救不過來啊！

　　他一人生死沒什麼大不了，可家裡病的病小的小，趙東斌現在也不頂用，要是沒了他，那幾個在這末世該怎麼活下去！

　　輕呼出口氣，喬南瞬息間就想了一堆，最終決定先靜觀其變。

　　他看向躺著的秦邵衡：「你這是怎麼了？」

　　既然對方都意在說明他們是可以信賴的朋友，不問候下也說不過去。何況以他對秦邵衡實力的瞭解，對方不該虛弱成這樣。

　　秦邵衡沒打算瞞著喬南，而這裡的人又都見識過他施展異能，於是解釋道：「我們要去奉州近郊的第九研究院，途徑這裡時天空異象，飛機失去控制。」

　　喬南又掃了眼兩輛三輪車：「想必你們也知道，不僅飛機失去了控制，連汽車、電話……都不能用了……」

　　秦邵衡點了點頭，接著道：「我有一種很奇特的能力，有些類似瞬移……就是依靠這種能力，我把這些人從我乘坐的飛機上轉移到了這裡。可是我完全沒想到，這裡已經感染的如此嚴重……要不是你出手，我們恐怕都逃不出來！」

　　喬南蹙眉：「你現在身體虛弱，是因為過度使用了那種異能？」

　　他還以為幾人是跳傘逃離。

　　秦邵衡再次點頭：「對……」

　　話音未落喬南已經到了他身前，探手就去抓秦邵衡的手腕。屠義誠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下意識抬臂就去格擋喬南的動作，卻被喬南巧妙的一拉一推帶的向後了幾步。

　　「別添亂！」喬南沉聲呵斥。

　　肖老也跟著擺了擺手，屠義誠這才止住想要攻擊的動作。

　　喬南只是做樣子抓著秦邵衡的手腕，他可不懂什麼中醫的望聞問切。只是借由這個舉動，放出一絲極其細微的玄冥之氣到秦邵衡體內探查。否則他隔空就能給秦邵衡做檢查，判斷出秦邵衡體內情況，實在太過玄幻，無論得出什麼結果，面前的這些人都未必會信。

　　末世裡也有不少異能者因為各種原因被迫透支異能，如果僅是少量透支，並沒有什麼嚴重後果。可是如果透支嚴重，就會導致異能者腦部晶核出現裂痕甚至粉碎，輕則異能倒退、消失，重則斃命。當然也有例外，極少數的異能者會因此進階實力大增。

　　秦邵衡只覺得有股說不出的感覺，緩緩的從他手腕被抓著的位置深入進來，給他已經僵硬到快失去知覺的身體帶來些舒服的暖意。

　　喬南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是秦邵衡體內的冥氣已經多的無法想像。再這樣下去，至多兩個小時，他的體內就會充滿冥氣。準確的說，他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生命。

　　秦邵衡看他臉色越發凝重，知道自己的身體恐怕是出了什麼大問題，卻還是扯出個笑容道：「別擔心……」

　　喬南瞪了他一眼，對喬老和屠義誠道：「過度使用異能是非常危險的，如果我們不能在兩個小時內找到病毒原石幫他補充大量損耗的異能，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