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爆炸

　　古術一副見到鬼的模樣，眨了眨眼，再用力的睜大眼睛，直到確認眼前的人真的是上官清如時，他的心如同石沉大海，拔涼拔涼的。怎麼會？上官清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中了軟筋散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古術不敢相信，從中島到這裡最快也得有一個時辰左右，可是，他才上岸不久，上官清如又怎麼可能隨後就到？來這裡之前，他還去看過上官清如，那時的她只能癱坐在椅子上，怎麼也不可能像現在這般生龍活虎？還有，中島已經被他的人控制住了，又怎麼可能讓她輕易的逃出，並出海來到這裡？

　　不可能，這真的不可能。

　　這個人一定是假的，一定不是上官清如。

　　一定是這些人使的詭計，對，沒錯！一定是這樣的。想到這裡，古術伸手怒指著上官楚楚等人，喝道：「你們別想唬弄我，上官清如早就被我控制住了，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我勸你們還是別再耍什麼詭計了，還是乖乖的放我回中島，否則的話，可休怪我對上官清如不客氣了。」

　　聞言，上官清如的眸底閃過一道戾光，目光如箭般的射向古術，心中冷笑吟吟。哼！古術果真是不知悔改，如今兵虧一潰，滿目敗象，他卻還想著垂死掙扎，看來不讓他看清事實，他是不會死心的了。右手舉起輕揮，上官清如對著身後的人吩咐：「把人帶下來。」

　　「是，島主！」眾人領命返船。

　　不一會兒便將幾個用繩索捆得嚴嚴實實的人丟到了古術身旁。那些人見到古術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痛哭鼻涕，道：「古爺，我們的人全被都被抓了，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全都被抓起來了。古爺，你可一定要救我們啊。」

　　救？談何容易。

　　上官楚楚微微的翹起了嘴角，眸子璀璨如子夜星辰，看著眼前這些不知悔改，求錯了人的海盜，暗暗搖頭失笑。

　　果然是豬一般的隊友。

　　到了這般境地，他們居然還看不清誰才是他們的主宰者。

　　目光從那些人的身上移開，悄悄的打量著自己的親姨母，試圖從她的身上找到一點點娘親的影子。上官清如身穿藍色男裝，頭髮梳了個簡單的巾幗髻，用一塊淡紫色的布包著，一隻紅色的珊瑚釵固定住，整體給予人一種英風颯爽的感覺，眉目間透著一股主事者的威嚴，讓人看著心生敬意。

　　這就是她的親姨母，巴掌般大小的瓜子臉上鑲著一雙迥迥有神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如細柳般的眉毛，高挺的鼻樑，粉潤豐厚的唇瓣。古人言，厚唇之人必是重情義之人。

　　上官清如感覺到了她投來的目光，轉眸望去，看到那如柳般柔弱，可雙眸卻又透露著堅毅的上官楚楚，微微一笑，滿意的點點頭，一股暖意襲上心頭。但她也只是輕輕的一瞥，轉眼就移目冷意十足的看著古術。

　　「師兄，事已至此，你說，師妹該如何處置呢？」

　　一句話將古術從震驚中拉了回來，他看了眼那些驚慌失措的屬下，突然勾唇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種絕望的情緒在蔓延。他抬起頭看著上官清如，輕歎了一口氣，道：「師妹，師兄我看低你了。都道是『成都為王，敗者為寇』。事已至此，要殺要剮便由師妹決定，我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就早已料想到會有這個可能。只是，師兄有一事不明，為何你明明誤食了軟筋散，中島的那些人也已被我控制住了，為何你如今卻是一點事都沒有？」

　　他敗了，可是他仍舊不甘心。他精心策劃了多年，忍氣蟄伏了十幾年，眼看就要稱心如意的坐上島主之位了，卻未曾想到敗得如此慘烈。他連打都還未打，就已被人擊得七零八落。

　　上官清如低頭，一臉痛恨的看著古術，道：「我軟筋散當夜就被解了，後面只是在你面前演戲而已，為的不過是讓你一步一步的踏進我們的反擊計劃裡。而你那些所謂的忠心人氏，呵呵，在看清事實之後，他們如果還認不清誰才是他們值得追隨的主子，那就實在是死不足惜了。他們忠心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他們自己的未來。我能給他們平安，你呢？你能給他們什麼？」

　　「如果我贏了，我能給他們的可不只是平安，我還能給他們帶來財富和女人，還有勝利者的感覺。」古術忍不住怒吼，想不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聰明，在別人的眼裡，只是可笑的自作聰明。他霍開一切的指著上官清如，責問：「上官清如，你想一想，你這般怕事，如此能讓島上的人富裕起來，又如何能不被萬惡島的人欺負。你總是這個不能搶，那個不能劫，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你這樣示弱，萬惡島的人才將屎盆子扣在我們的身上。你佔著島主的位置，卻不做對島民有利的事情，你根本就是一個只顧自己的人，自私又膽小的人。」

　　「哼——你根本就是一個不稱職的島主，失魂島在你手上遲早有一天會被萬惡島吞併，待到那時，你就是島上的罪人，千古罪人。我只是想為島民盡早做打算，我有什麼錯？我根本就沒有錯，錯的人是你，是你上官清如。」古術說著，臉上已變得猙獰不堪，他眼底腥紅，恨不得撲上去與上官清如同歸於盡。自始至終，他都認為自己沒有錯，錯的是上官清如的軟弱和心仁手軟。

　　王者，永遠都不可以有婦人之仁。

　　上官清如搖了搖頭，「到了現在你還認為自己是對的？你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的身上，從來就沒有換位想過別人是不是也要你想要的那些？我不跟萬惡島的人同流合污就錯了嗎？你難道認為他們是真心的為了咱們好，而不是想慢慢的吞掉我們，讓我們也跟他們一樣做殺人不眨眼的海盜？」話落，上官清如抬眸掃看了眾海盜一眼，大聲問道：「告訴他，我們的祖訓是什麼？」

　　「取之有道！」眾海盜舉起手中的刀，齊聲應道，那聲音直衝雲霄，振動耳膜，撼動人心。

　　微微一笑，上官清如垂眸看著古術，道：「師兄，你聽到了嗎？這是我們的祖訓，也是我們做人的標桿。我們不做雙手充滿血腥的海盜，我們寧願只收取薄利的護航費。當年，我們的先祖流落到這裡，為的是一份安穩的生活，我們在這裡自給自足，不涉及爭鬥和搶擄有錯嗎？」

　　上官楚楚聽著上官清如說的話，心裡震撼無比。她沒有想過，讓世人聞風喪膽的失魂島海盜原來是一群血性人氏，他們沒有視人命為草芥，也沒有做一些燒殺搶擄之事。

　　她微微的笑著，目光如晨曦般的看著上官清如，心裡暖暖的，軟軟的，像是有一條潺潺小溪流過。

　　這就是她的姨母。

　　這就是她娘親生長的地方，原來這才是失魂島的海盜的真面目，怪不得爹爹一直以各種理由阻止朝廷出兵失魂島。

　　幸好，郝前景不是這裡的海盜所殺，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乾娘和前程。

　　幸好，幸好……

　　雷索也很驚訝，這一刻，他才明白義父多年來千方百計阻止朝廷出兵的原因。以前，他一直以前義父是因為這裡是義母的生長的地方，因為這裡還是義母的親人，現在他才明白，能讓是非分明的義父這麼做的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裡的海盜不是壞人。當然，除了古術那一群人以外。

　　「啊……」古術突然爬了起來，迅速的衝向上官清如，那勢頭似乎是要同歸於盡。他一邊衝過去，一邊怒道：「我沒有錯！錯的是你，是你，你該死，你早就該死了。」

　　「呃？噗……」上官楚楚只覺眼前晃過一道黑影，眨眼間，古術就被甩出了幾米之外，他痛苦的撫著胸口，噗出了一口鮮血。他看著擋在上官清如身前的雷索，不甘心的問道：「你是何人？」

　　「雷索。」雷索雙手抱胸，冷冷的斜視著他。

　　古術的臉色變了幾變，不敢確定的問道：「人稱索命大將軍的雷索？」

　　「小爺正是！」

　　「能死在大將軍的手裡，也算是我古術的福氣。」古術笑了笑，臉色慘白。

　　他的黨羽驚恐的看著他，驚呼：「古爺，你不能死啊，你若死了，我們該怎麼辦？」

　　古術移目看向他們，眼睛虛弱的眨了眨，又似乎是很吃力的撐開，給人一種隨時都會一命嗚呼的感覺。

　　上官楚楚看著他，又看了看那些個被捆的人，突然蹙起眉頭，有什麼在腦中閃過似的。

　　「跑——趴下——」突然，上官楚楚花容失色的大喊一聲，拉著林清風的手向前一跳。

　　砰，砰，砰——

　　幾聲巨響，拇島的上空飄著濃濃的黑煙，細沙如雨船灑了下來。

　　噗，噗，噗——

　　巨響過後，眾人從沙堆裡爬了起來，紛紛吐出了嘴裡的細沙，站起來拍去身上的沙子，愣愣的看著一地殘肢駭體的海灘。

　　「上官島主，你沒事吧。」雷索拉起了上官清如，見她搖了搖頭，連忙轉身四處尋找著上官楚楚的倩影，「楚楚，你在哪裡？」

　　「丫頭，丫頭，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林清風從上官楚楚身下爬了起來，抱著上官楚楚驚慌的喊道。剛剛古術的黨羽趁眾人不備，全都自燃衝向裝著炸彈的竹筐，想要與眾人同歸於盡。

　　電光火石間，上官楚楚一邊提醒大伙，一邊拉著他往外跑，炸彈炸開之際，她推著他向前一撲，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她整個人就撲在了他的身上，用她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他。

　　心，如同刀攪。

　　林清風很自責，也很恨自己的無能，怨自己為何不學武功，要不然也不用一個小女子來保護自己。

　　「我沒事！」上官楚楚睜開眼睛，努力的彎起嘴角，笑了笑。

　　「楚楚，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雷索擔擾的看著她，滿目疼惜。

　　秋菊和夏荷也圍了上來，眼眶紅紅的急急的問道：「小姐，你還好吧？」上官楚楚離爆炸的地方較近，因為炸彈的量多，所在威力也很大，剛剛那一下，她們明顯的感覺到了地都搖了一下。

　　上官清如和連城、岑楓也隨之圍了上來，看著一臉自責的林清風懷裡抱著面色慘白，可仍舊掛著微笑的上官楚楚，齊聲問道：「楚楚，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真的沒事。」上官楚楚抬頭看著他們一圈，掙扎著要站起來，卻不料扯開了背上的傷口，頓時便是眉頭一皺，倒吸了一口冷氣，「絲……」她看著隨之緊張的眾人，苦著臉噘著嘴巴，道：「我好像受了點傷，對不起！」說完，雙眼一合，暈了過去。

　　「丫頭……」

　　「楚楚……」

　　「小姐……」

　　眾人大驚失色，齊聲喊道。

　　雷索伸手用力一推林清風，抱起上官楚楚，看也不看一眼狼狽的倒在一邊的林清風，朝身後的岑楓和連城，道：「岑伯伯，連叔叔，你們快點一起來替丫頭療傷。」

　　「哦，好，好，好！」岑楓等人連忙提著袍角朝小木屋方向跑去，顧不上倒在沙灘上的林清風和欲言又止的秋菊、夏荷。

　　夏荷看著失魂落魄的林清風，連忙上前去扶他，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雷索的背影，「少爺，你沒事吧。來，夏荷扶你起來。」

　　秋菊也跑到了林清風身邊，抽出手絹輕拍著他袍子上的細沙，輕聲的道：「少爺，你別怪雷將軍，他只是太著急了，不是故意要推少爺的。我們也趕緊回去看看小姐的情況吧？」

　　林清風一動不動的任由她們拍著衣服的細沙，目光空洞的望向小木屋的方向，嘴唇緊緊的咬著。

　　夏荷看著自家少爺的樣子，想到少爺一改以前的冷清，千里迢迢不顧一切的帶著上官楚楚來治病，又想到雷索剛剛那要吃人的樣子，她心裡很是生氣，覺得自家少爺吃力不討好，還讓人這般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