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通過這次談話，洗澡一事算是弄清楚了，只不過林蕙想到一次就忍不住要笑一次。這可能是穿書以來，不，或者說是這輩子她覺得最好笑的事情了。

　　居然有人真的把她當成妖精哎，林蕙噗嗤一聲又笑了。

　　薑黃道：「王妃，您似乎心情不錯啊。」

　　「對啊，因為沒人嘮叨了。」林蕙問，「方嬤嬤怎麼樣，最近可做了什麼？」

　　桂心搶著道：「王妃，她今兒出門了，奴婢懷疑她是去宮裡告王妃的狀。」

　　就等著她去呢，反正林蕙也想好了要是皇上召見的話，她的說辭。

　　然而她沒有等到。

　　皇上聽得方嬤嬤的話，卻是在下了早朝之後將穆璉叫去跟前。

　　「璉兒，你這王妃膽子不小，竟然敢把方嬤嬤趕走，此事你可知曉？」

　　「兒臣聽說了，是方嬤嬤下藥在先，才被驅逐。」

　　「方嬤嬤下藥可有證據？」皇上沉吟，為這兒子他也是操碎了心，別的他沒什麼要求，就希望穆璉不至於斷子絕孫，孤獨終老，因為這是世上唯一一個他跟麗妃的子嗣了。

　　「要證據不難，將方嬤嬤交於刑部便是。」

　　皇上冷笑了一聲：「那就是沒有了，璉兒，方嬤嬤如此盡心盡力，也是為了你們夫婦。」

　　「父皇，請恕兒臣直言，方嬤嬤此等行徑不管是兒臣還是王妃都無法容忍，只會背離父皇的初衷，您還是將她召回宮裡吧。」

　　「召回宮裡，你就能圓房不成？」皇上直視著穆璉，「你要是答應，朕別說召個方嬤嬤，給你賞賜黃金萬兩都行。」

　　穆璉淡淡道：「父皇，此事兒臣不能答應。」

　　皇上咬牙。

　　不過他到底是久經情場的人，這方嬤嬤得罪的是林蕙，但穆璉竟然會替她出面，要求將方嬤嬤徹底驅除出府，這說明什麼？皇上心底冒出了一線希望，退讓一步道：「朕可以下令讓方嬤嬤回宮，但是你，你最好好自為之，若在這一年之內還不圓房，朕給你派四個嬤嬤來。」

　　穆璉無言。

　　皇上的命令馬上就下達了，方嬤嬤自然不好再賴著，立刻收拾東西離開王府。

　　桂心道：「方嬤嬤瞧著是宮裡的人，其實不曉得多喜歡這裡，宮裡再好，能有此處自由？王妃待人也夠寬鬆的，偏偏她要想出這種餿主意，如今怕是悔得腸子也青了。」

　　「你心裡清楚就好，別學她，我跟殿下的事情，你們往後誰也不要插手。」林蕙警告。

　　幾個丫環是見到當日她怎麼對付方嬤嬤的，一個個都垂頭答應。

　　林蕙愜意極了，畢竟方嬤嬤是宮裡的，等於皇帝留了一個眼線在這裡，現在這院子裡都是她的人，多好啊！

　　不過將方嬤嬤召回的事情來得太快了，她本來還以為皇帝要見一見她，詢問來由呢，莫非……林蕙想到了一個人。

　　可能是穆璉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才會讓皇上那麼快就撤回方嬤嬤，那是不是該去道謝一聲？然而她想到穆璉的話，忍不住又笑開了，她感覺自己現在有點難以平靜的面對穆璉。

　　算了，就當不知道此事吧。

　　日子一日日過去，很快就要到端午。

　　管事別的事兒不問林蕙，但送去林家的節禮卻是要問的，林蕙道：「祖母，嫂子，二妹那裡，將庫房最好的衣料送個十匹，再每人一盒珍珠，祖母那裡加些野山參。父親哥哥那兒，就送兩盒香墨吧。」

　　禮不能少，尤其是林家的女眷，這樣林玉峰又要對她指手畫腳時，有的是人來幫她，看林玉峰又能如何？

　　林蕙嘴角一翹，又想到件事兒：「對了，我外祖父雖然在泉州，該送的也一樣送。」

　　管事應聲，回頭又去詢問穆璉給各家送禮之事。

　　穆璉正在看書，頭也沒抬：「不多不少，跟往年一樣便是。」

　　管事告退，臨走時看到攤開的書上有一面似乎畫了一隻長翅膀的妖獸。

　　等節禮被搬去林家時，顧氏笑得合不攏嘴，在老夫人面前一通誇：「哎呀，阿蕙真是孝順啊，也大方，祖母您福氣太好了，有這樣一個乖孫女兒。」

　　老夫人感慨一聲：「可不是？就這樣，玉峰還嫌呢，真是過分！」

　　林菡手裡拿著珍珠，也有些驚訝。

　　這世的林蕙出手闊綽，居然還送她這麼多東西，這嫡姐到底想做什麼？林菡不安：「祖母，姐姐對我真好，我有點受之有愧。」

　　「給你你就拿著，這是阿蕙的心意，林家就你們兩個女兒家，往後可要記得相親相愛，互幫互助。」老夫人笑道。

　　林菡乖巧得答應一聲。

　　端午節那日，王府的廚子煮了好些粽子，光是餡兒都有十來種。

　　粽葉飄香，不管在哪個時空都是一樣的。

　　林蕙想到小時候自己家裡過端午，母親會親手做粽子，她坐在旁邊看，崇拜不已：「媽媽好厲害呀，還會包這個！」

　　「這又不難，你要學，肯定一學就會了，來，媽媽教你。」母親聲音溫柔。

　　手把手教她的時候，手指碰觸到皮膚有些刺痛，母親手上長繭了。

　　林蕙低頭撫過自己的手背，多少年了，後來再想體會那種感覺，卻再也沒有了。

　　她深吸一口氣。

　　薑黃把粽子端過來，給林蕙細心的剝去粽葉：「王妃吃點填肚子，等會就要去宮裡了。奴婢聽說，還要去觀龍舟，說起來，皇上好像好幾年端午沒出遊了呢。」

　　那是為劇情需要啊。

　　書裡這一年皇帝浩浩蕩蕩帶著一干子皇子皇女去觀龍舟，那端王就遇到林菡了，然後一見鍾情，但林菡卻怕死了他，向蕭時遠求救，上演了一場修羅場的戲碼。

　　可能她今天也會見到，開開眼界。

　　林蕙把粽子往嘴裡一塞。

　　香味四溢，那江米特別糯，都要粘牙了。

　　很好吃，林蕙又吃了一隻八寶餡兒的，裡面有紅棗，綠豆，金橘，青梅……酸酸甜甜的。

　　外面這時突然傳來腳步聲，只聽丫環叫殿下，她愣了下放下粽子，就見穆璉走了進來。

　　乍一看仍是風姿俊秀，仿若不食人間煙火，出塵脫俗，可實質上，這人內心與外在完全不符，林蕙站起來：「殿下過來，是要同我一起去宮裡嗎？」

　　「嗯。」穆璉瞄了她一眼，緊接著看到桌上半隻粽子，上面有一排牙印，「你先吃完吧。」

　　自己吃好像也不好，林蕙道：「你也吃一隻吧？」

　　「不用，我吃過了。」

　　那算了，林蕙將粽子夾起來。

　　豈料吃了幾口感覺屋裡似乎特別的安靜，她抬眼一看，發現穆璉正盯著她，目光一瞬不瞬的，似乎要從她身上看出個葫蘆來。

　　咳咳，林蕙嗆住了。

　　薑黃連忙給她輕拍後背。

　　桂心則忙著倒茶。

　　見她臉頰嗆得發紅，穆璉道：「你不用著急。」

　　她是不急啊，可是旁邊一個好奇寶寶這麼看著她，她有點承受不住。

　　林蕙真後悔說了葫蘆精，早知道她應該說自己是神仙，這樣也不至於會有原形，而且指不定穆璉對她頂禮膜拜，將她當成上神呢……不過會不會每日來燒香啊。

　　頭疼。

　　林蕙喝過水將粽子吃完，說道：「我們走吧。」

　　兩個人坐上馬車。

　　穆璉見她仍是離得遠遠的，也不在意，只是問道：「你最近可還會暈倒？」

　　「不曾。」林蕙也奇怪，她有一個多月沒暈了，難不成因為上次跑步，突然就好了？

　　穆璉又問：「那你身上的傷呢？」

　　額，林蕙輕咳聲：「恐怕一輩子不會好了。」

　　「你因何受的傷？」

　　簡直是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林蕙實在想看看他腦回路的底線，忍著笑胡謅道：「我想不起來了，隱約記得是被什麼人所傷，可能是除妖道士之類。我鬥不過，正好逃到此處，見王府裡的王妃病重去了，也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她，後來就一直在此處了。」

　　「你因此法力盡失，不能現身？」

　　「對。」

　　穆璉沒再說話。

　　看他面色冷靜，一雙眼睛卻好似有光芒跳動，林蕙心想，這話他又信不信呢？要是還信的話……不行，不能繼續想了，她極力憋住笑，朝車窗外看去。

　　穆璉睨她一眼，暗道他翻閱了許多神怪志異，所有的書都是說法力盡失就會顯出原形的，怎麼她還現不了？

　　肯定是在欺瞞他。

　　她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她又怎麼那麼巧就來到王府呢？還有他的夢，作何解釋？

　　穆璉覺得前方迷霧重重。

　　不知不覺，馬車就到宮裡了。

　　延福宮內，二公主穆寶璋正在誇穆冶腰間戴得香囊：「這香囊好漂亮呀，比宮裡繡娘繡得還要好，三哥，你送給我呀！」

　　穆冶還未答話，皇后道：「你這孩子怎麼能奪人所好呢，這是你三嫂送給你三哥的，豈能轉手給你？而且你瞧瞧，就這一個，你搶了，你三哥就沒得戴了。」

　　八歲的穆寶璋嘟嘟嘴，眼見穆璉夫婦走了進來，快步跑上去：「我看看四哥有沒有。」

　　結果穆璉腰間就戴了一個玉佩，空空如也。

　　穆寶璋叫道：「四哥，你的香囊呢，四嫂沒有給你做嗎，三哥有個好漂亮的，是三嫂做得呢！」

　　穆璉聞言抬頭看去，果見穆冶腰間戴了一個紫紅色繡仙鶴的香囊，與今兒穿得衣袍很配。

　　他沒說話，只是瞥了林蕙一眼。

　　林蕙接收到了，心道莫非他還想自己給他做香囊？開玩笑，妖精做什麼香囊。

　　「我們妖做不來的。」

　　穆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