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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過來,我不是隨便的人 - 11.名為一見的鐘情字體大小: A+
     

    兩人的腳步不知何時從停止到慢走,互相之間說話的聲音透過奴良大宅的迴廊遠遠傳開。

    吹石下意識停下腳步,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奴良陸生收回目光,神情溫柔。

    「我不會怪你的。」

    「……呃,我能問下你冒出這樣一句話的原因嗎?」

    粗線條可能真的無敵,明明周圍氣氛凝滯的彷彿散發出玫瑰的香味,求愛的小提琴聲撲面而來,但對吹石本人卻是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

    奴良陸生失笑:「是你的風格。」

    吹石:「???」

    不去看幾乎具現化出來的標點符號,奴良陸生一路謹慎著帶著吹石行走,發現妖氣立馬果斷改變路線,然後吹石就發現這條路十分的長,十分的長,長到……

    「呃,這是你爺爺?」

    被奴良陸生帶著穿過一間大和室的吹石在打開門時,同時碰到一個矮小,後腦勺特別顯眼的老頭。

    聽到吹石的問話,陸生即使滿心「……」也不得不頭疼的做出介紹,「嗯,是我爺爺,你還有印象啊?」明明對冰麗都沒什麼記憶了。

    吹石不懂奴良陸生心底的糾結,落到奴良爺爺身上的眼神帶著微不可查的驚恐和迷惘。

    之前說過,上一次到奴良宅的吹石是橫著出去的,但她沒說過原因。

    正確說,應該是原因多種多樣,但關鍵的一點兒還是她遇到這個老頭,對方倒是開心介紹自己是陸生爺爺,明明長著一張嚴肅的臉卻愛給糖的慈愛老人,當時給吹石的印象是很好的,可是,這要在自己沒被對方問道有沒有心思當奴良陸生妻子之前。

    卧槽,那時她才十四歲啊?!

    現在的老人都在想什麼啊!

    那時還很衝動的吹石既尷尬又憤怒,覺得這個人是把他孫子的終身大事當成什麼了,隨之憤憤告辭。

    然後……嗯,一路上的意外爆表,成功將她送入醫院。

    當年記憶太過慘痛,搞的吹石看到這個矮小老頭,反射性回想到當年生疼的骨頭架子。

    「奴良爺爺……」她磕磕巴巴跟奴良滑瓢打完招呼,下一步就是藏在奴良陸生身後。

    這副避讓的姿態放在吹石身上絕對是失禮,但不知為什麼,陸生就知道這一定是自家為老不尊的爺爺的錯。

    「那爺爺你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果斷的,奴良陸生提出告別,跨過這間古老的禪房。

    奴良滑瓢不以為意的頷首,在看到他們離開時,眼底閃過一簇異色。

    「陸生,想要的只是等可是不行的,晚上的你倒是更懂這點。」

    陸生腳步一頓,語氣略為咬牙切齒,「我知道了,爺爺。」

    吹石奇怪的夾在爺孫倆中間,直到他們離開。

    奴良滑瓢半睜著一隻眼睛看著自家孫子帶著喜歡的女孩子離開,呼呼笑了兩聲,搓著下巴,一副猥瑣的模樣。

    「陸生這小子一點兒也不尊重我這個爺爺,嗯,就不提醒他前面那條路線上都有誰在等著他了。」

    「啊!!」

    他才剛想完,遠方已經有尖叫聲響起。

    奴良滑瓢老神在在的捶捶肩,「遇到了嗎?」

    通過爺爺輩的幸災樂禍,很容易想象得出從這裡離開的陸生與吹石都遇到了什麼。

    先是遭遇偶然來到本家,聽說三代目喜歡的女人來了的馬頭丸的惡作劇,后是被喝醉的凜子,土地神白蛇的孫女拉著灌酒,再有家裡各種各樣的小妖怪帶著善意進行的玩鬧。

    可想而知,對吹石這種體質的人,就算是簡簡單單的玩樂都會因為身邊出現的「妖怪」變成危機。

    期間奴良陸生連連出手好多次,在不被懷疑的情況下打包一堆妖怪扔入客房,並嚴禁他們再出來,但是真正出手的人裡面,馬頭丸是組內大妖怪牛鬼的手下,凜子則是和自家關係匪淺,他們兩個鬧起來,陸生不得不扯掉操控人的絲線,扶起摔的冒出圈圈眼的吹石。

    「別太過分了!」

    眼見三代目真的發火了,抱著一腔熱情過來的妖怪頓時作鳥獸散。

    奴良陸生看著清凈的周圍,頓時鬆了口氣,一直找不到機會去警告他們,這回應該不會再作死了吧?

    暗暗咬牙的奴良陸生把吹石搖晃醒,對上她懵逼的眼神,擔心道:「沒事吧?吹石。」

    吹石眨眨眼,沒有第一時間關心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凄涼的說,她已經習慣了,她現在關心的是……「你剛剛在對誰說話?」

    彷彿大宇宙意志一樣,之前那麼多妖怪冒出來,吹石居然一個都沒看見。

    在視覺「目擊」到妖怪這樣特異的存在的前一秒,馬頭丸的絲線將她操控起來,確保她除了被惡作劇弄出的那點兒傷以外,真相擺在面前的時候,她卻是沒有意識的狀態。

    不得不說,這簡直就和命運級武器一樣。

    也能解釋,為什麼明明鄰居是史上最強超能力者,但她卻偏偏不知情,平時只能通過網路和電視了解到這個世界光怪陸離的一面。

    「那個……我沒和誰說話。」

    奴良陸生視線飄忽,定不準焦點,一副有鬼的樣子。

    吹石難以言喻的看他:「所以你有對著沒人的地方大喊的習慣?」

    奴良陸生:「……哈哈哈,釋放壓力!」抓頭乾笑。

    吹石定定看他一陣,直將他冷汗盯出來才若無其事的點點頭,似乎很是認同,「嗯,沒記錯,清十字他們和你一個高中,像你這樣的老好人確實容易積攢很多壓力。」

    那麼一群搞事精。

    奴良陸生不知是不是應該反駁一下,拯救清十字他們在小夥伴眼裡的形象,但是他想了想,覺得吹石說的沒有什麼不對,遂,住口不再引起懷疑。

    這回再往前走,兩人紛紛提起高度警惕,但這也沒法改變吹石在妖怪大屋裡一步一雷的處境。

    所以在看到吹石被淋了滿頭冰水,氣炸肺的捲起和服袖子衝上去要和所謂的「熊孩子」同歸於盡,不知怎麼的就被突然變成蹺蹺板的地板彈起,巨大的慣性使她掉進河童居住的水池裡的奴良陸生徒勞的伸出手……

    「噗通——」

    吹石:「咕嚕咕嚕——」

    他看的眼花繚亂,但是全程措手不及,吹石趟雷的時候陸生尚且能幫忙,但意外一經發生,根本沒有給他插手的餘地。

    河童將昏迷的吹石送上水面,宅子里躲起來的妖怪此時都冒出來面面相覷。

    奴良陸生背後燃燒著地獄的黑火,用殺人的力道撥通醫院的電話號碼,時隔三年,奴良家大宅外再一次響起救護車的鈴聲。

    當吹石從昏迷中醒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右手失去了知覺,她第一時間看過去,厚厚的石膏和繃帶刺痛她的眼睛,熱淚當場流下來。

    「我就知道……」

    旁邊陪房的奴良陸生:「……對不起。」

    吹石心酸的吸吸鼻子,無力搖頭:「這不是你的錯,我只想知道,你們家哪裡來的熊孩子,這已經不是上房揭瓦的程度了吧?」

    「呵呵……」少說幾十個。

    曾經也是個熊孩子的奴良陸生尷尬的笑笑,不去解釋吹石的誤會,然後說起正事,「吹石,住院的錢我已經付過了,你的手需要休息半個月,雖然打上石膏,但沒有骨折那麼嚴重,運氣不錯的話一個星期就能好轉,學校我也幫你請過假了,所以你不需要擔心。」

    哭泣的吹石一秒變成笑成花的吹石。

    「怎麼這樣,太麻煩你了吧?住院多少錢?湊一湊我還是能掏出來的!」

    望著吹石那張認真的臉,奴良陸生溫柔的低聲道:「不用了,在我家讓吹石你受傷才要讓我不好意思呢。」

    吹石可疑的默了下來,目光從身前蓋著的白床單轉移到窗外同樣摻著一絲白的藍天上面。

    「奴良,我和你說過我是相信妖怪的存在的吧?」

    奴良陸生點點頭。

    吹石沒看但似乎知道他的動作繼續說道:「那一年我六歲,不過父母留下些許遺產,雖然是孤兒院的孩子,但也幸運的能跟著其他人一起上幼兒園,看到妖怪的起因,就是在一起校車出遊的事故上面。」

    「車禍,當時報道上是這麼解釋的。」

    奴良陸生隱隱知道吹石想說的是什麼,他怔怔的看著她的側臉。

    陽光暈染著金黃的色調,像是偏愛一樣為吹石加冕上金紗王冠,長長的睫毛收斂著眼底桀驁的光芒,堅強和開朗點綴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拉長眼尾的冷清,在她的一顰一笑間成了溫暖的回憶。

    沒錯,陸生知道吹石想說的是什麼,因為那也是自己和她的第一次見面。

    奴良組一直是東京妖怪的首領,為此特意針對滑頭鬼後裔的妖怪不會少,即使那個時候他尚是年幼,未滿妖怪十四歲成年處於保護期內,可對他們的敵人來講,趁對方弱小時除去性命是比這條規矩更古早的道理。

    所以吹石話中的車禍,根本就是被一群趁著他和弱小人類出遊,身邊失去保護的妖怪們襲擊了。

    ……

    「啊呀?大家怎麼垂頭喪氣的?」

    這個時間的奴良大宅裡面,一群妖怪因為惹陸生生氣而排排坐面壁,一無所知的若菜夫人打開門驚訝的捂嘴。

    淡定喝酒的奴良滑瓢招招手,若菜開心的走過去,眨眨眼,「爸爸,他們是怎麼了?」

    奴良滑瓢笑道:「幫陸生牽線不成功,還傷著人家小姑娘了。」

    若菜慌張的起身,「受傷了嗎?沒關係嗎?我去準備藥物……」

    「別擔心若菜,陸生已經把人家送到醫院去了,」奴良滑瓢趕忙制止,看她坐下之後更顯憂心忡忡的問道:「是需要住院的傷勢啊?」說到這裡,若菜略為責備的看過這群悶聲悶氣的妖怪,頓時將他們看的越發窘然。

    奴良滑瓢適時開口打斷這無言的注視,「也不怪他們,那丫頭身上有些古怪。」

    若菜如他所想的迅速被轉移注意力,「咦?爸爸在說的是什麼?」

    「……沒什麼,」像是不想多談,奴良滑瓢提起自家孫子小時候發生的一件事,「還記得嗎?有一群妖怪打著在陸生沒長大前殺死他的主意製造出的那次騷亂。」

    年長的妖怪幾乎都知道那次事件,因為那是一次對奴良組徹徹底底的挑釁,也是奴良陸生第一次妖化。

    屋子裡有近一半的妖怪托腮傻笑:「當時三代目的身姿凜然的有二代目和總大將的風範了,不,現在就很像是總大將了。」

    奴良滑瓢見他們振振有辭,氣氛緩解下來也給自己斟了杯酒,坐姿豪放的說道:「那小子還差的遠呢。」

    一時間房內各處響起應和聲。

    「哈哈,總大將說的沒錯,三代目還是嫩了點兒!」

    「三代目現在有三分,不,五分二代目的風範了,假以時日超過總大將也不是不可能。」

    「唉,三代目眼瞅著成年,喜歡的人似乎還是個人類啊……」

    「人類怎麼了?有人類血統,三代目和二代目也很強大!」

    雪女冰麗不開心的伸出小拳拳捶說出這話的人的後背,這是個身軀龐大的妖怪,被她捶就像是撓痒痒一樣,遂不以為意的提著酒壺。

    「總大將,您似乎很支持三代目追求人類少女的決定呢?」

    他不是去過現場的妖怪,所以不知道奴良陸生和吹石少女之間的糾葛,不過馬上就有知情者爆料。

    「你懂什麼啊!三代目小小年紀就承諾過要負責啦!」

    「負責?不得了,能說出這話的三代目當時才六歲吧?十分有男子氣概!」

    「喂喂,你們都在說什麼啊?」

    不解的不解,了解的大笑,總之房間里的妖怪們聊得有滋有味。

    沒一會兒,話題徹底落實在那場車禍上,若菜也訝異的弄明白他們會這麼說的原因。

    奴良陸生雖然是滑頭鬼的後代,但他的血統並不是純粹的妖怪,而是只有四分之一的妖物血脈,所以他能否妖化就是一個分水嶺。

    能,自然能夠居住在妖怪世界,不能,他會作為人類活下去。

    但是誰都沒覺得滑頭鬼的後代會不能變成妖怪,奴良組的妖怪們都非常有信心,可這一點兒是外面妖怪看不到的,所以愚蠢的妖怪們策劃了一起簡單粗暴的暗殺。

    襲擊裝載奴良陸生出遊的校車,不管不顧製造出人間地獄。

    雖然現實中他們不可能成功,事實上他們也沒成功,保護在奴良陸生身邊的妖怪,和妖化后的陸生很輕易的解決掉他們,但是這不代表車子上的其他孩子會有奴良陸生這樣的運氣與實力。

    人間地獄。

    在還小的陸生看來,平時熟悉的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雖然妖怪的血脈在當時壓制掉他這一點兒動搖,但還是深深影響到他以後的人生。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今時,今日,給他造成影響的還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

    慘烈的現場,四周熊熊燃燒的火焰製造出極其的讓人難以接受的一幕,奴良陸生身處其中,也不知心裡生出怎麼樣的想法,總之,他在其他妖怪眼裡十分有大將風度的處理掉那些作亂的妖怪,然後就是查探被殃及的人類的情況。

    他扛著除妖刀瀰瀰切丸挨個檢查自己同學的傷勢狀態,但走到一半,一隻沾血的手死死抓住他妖化后的和服下擺。

    奴良陸生下意識停下腳步,拉住他的手的主人比其他人傷的更重,一張淌滿血的臉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

    過肩的長發顯示出她女孩子的身份,在一眾藍白校服裡面,奴良陸生確定自己沒見過她,但能通過她嚅動的嘴唇判斷出她有話要說。

    「堅持住,救助人員很快就來了。」妖化后的陸生和白日陸生心理年齡差起碼有兩歲大小,嚴格意義上此時有八歲的奴良陸生有條不紊的壓低身體,一面安慰她,一面將耳朵遞過去。

    然後這女孩做出一個讓奴良陸生難忘至今的舉動,她趁著陸生蹲下來壓低身體的機會,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用儘力氣將他拽到自己跟前,惡狠狠的,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要負責!」接著就昏過去了,似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剛剛還遊刃有餘處理作亂妖怪的未來三代目傻在那裡。

    其他看到這一幕的妖怪回憶當年,振振有辭的說道:「那怕是一見鍾情了。」

    因而吹石少女雖然不知道,但是奴良家的妖怪是把她當三代目夫人對待的。

    也就那些年輕的妖怪不知道,像是奴良滑瓢這一群人,幾乎都在暗地裡觀察過吹石少女,然後一致好評!

    奴良滑瓢喝著小酒,不涼不熱的嘲笑自家孫子溫吞的不行的追人方式,到現在人家丫頭還沒啥反應,真是對不起滑頭鬼風流的性子。

    奴良若菜笑呵呵不發表看法,時不時給他添酒,場面熱鬧的不行。

    恰好這時候,醫院裡吹石少女也講到關鍵之處,奴良陸生僵硬著一張臉聽她說道:「雖然不明白,但我就是知道他肯定是罪魁禍首!所以我裝虛弱,趁他低頭時抓住他不放!」

    吹石少女氣呼呼,滿臉回憶當年,可恨那時沒有一手怪力的糟心。

    「那個小豆丁換我現在能一腳踢飛成橄欖球,但是還好,雖然我也小,可是我給他留下兩個血手印,回家洗衣服也要耗費不少時間!」

    奴良陸生緊跟著回憶當年,記得自己衣服上是被留下兩個小小的血手印,回家之後還遭到混蛋爺爺的嘲笑。

    他有些艱難道:「這就是你一直找他的原因?」

    吹石少女似乎無視掉就算是普通人家兩個血手印雖然不好手洗,但是有洗衣機在也不會費多少功夫的事實。

    聽到陸生的問話,眨眨眼,她道:「我怎麼可能那麼無聊。」

    奴良陸生鬆了口氣,但是吹石下一句令他五味陳雜。

    吹石:「我只是想捕獲他而已。」

    具體幹嘛完全沒想過。

    奴良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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