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恩跟著母親回到客廳。
文嘉看出小女兒的失魂落魄和濃濃擔憂，讓女傭端一些水果和甜品牛奶，握著沐天恩的手，“乖乖，別擔心，奶奶沒事，你師父來看過了，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沐天恩乖巧點頭，抬眼看向母親，回握她的手，“媽咪，你們被嚇到了吧？”
沐天恩是內疚的，因為出事的時候她沒在。
文嘉另一隻手溫柔撫著小女兒的臉頰，仔細看著她，“只要你和你哥哥姐姐沒事，爸爸媽咪就不會被嚇到。”
沐天恩伸手抱著母親，很暖很暖，一身的疲憊仿佛也消散些。
文嘉輕拍著她的後背。
女傭端著食物來了。
文嘉放開沐天恩，笑言，“你肯定餓了，先吃了東西，等你爸爸他們回來才吃晚飯。”
“嗯。”
沐天恩接過母親遞過來的牛奶。
吃了一些東西，沐天恩說，“媽咪，祖父在哪？”
文嘉臉色一沉，“在客房，他受傷了，也病了，還有你奶奶要離婚。”
沐天恩吃了些食物後回房洗漱，換身衣服下來，父兄就回來了。
看到小女兒，沐宗文連忙上前，抬手揉揉她的腦袋瓜，“回來就好。”
沐天恩看出父親眼底的擔憂和緊張，挽著他的手臂，撒嬌喊道，“爸爸。”
沐天衡看著眼熱極了，“天恩，你還沒叫我。”
聞言，沐天恩朝哥哥看去，也甜甜叫，“哥哥。”
文嘉從廚房方向走來，見狀失笑，“好了，都去洗手吃飯，阿愉不回來吃晚飯。”
晚飯也是他們四個吃，大房一家一早就出去了，沒打電話回來，所以文嘉沒準備。
吃飽後，女傭走來，“老夫人醒了。”
女傭隻覺得旁邊一陣風吹過，劉海飛揚，然後看到沐天恩就不在她的位置，已經躍上樓梯中間，眨眼間消失在二樓樓梯口。
沐宗文他們三個也被驚了一下，見識到輕功的快。
文嘉最快回神來，“你們先上去，我去廚房看湯熬好沒？”
來到房間，看到沐天恩正嚴肅給趙秀如把脈。
而趙秀如含笑又慈愛看著她，她本來就掛心小孫女的安全，現在她回來，她放心了。
沐宗文父子安靜站著。
很快沐天恩嚴肅的神情收起，松了一口氣，“奶奶，從今天開始我要負責你的身體，我熬的藥你要乖乖喝，早上跟著我打坐哦。”
“好，都聽天恩的。”趙秀如全都和藹笑著接受。
明明應該是最生疏的小孫女，到現在是最貼心的。
趙秀如這才看向站在後面的兩人，因為舒心，眉宇的皺褶都松開了，“天愉還沒回來？”
沐天衡回答，“嗯，她要加班。”
“協議她也還沒拿回來？”
“還沒有。”沐宗文回答。
趙秀如反手握著沐天恩的手，視線看向小兒子，“你哥呢？”
沐宗文說，“還沒回來。”
“讓他回來見我。”
“好。”
這時文嘉端著托盤進來，放到床頭櫃上，“媽，我們先吃飯。”
沐宗文和沐天衡出去。
沐天恩端起湯碗，小心翼翼喂著趙秀如吃。
晚上十點左右，沐天愉回來，沐宗喬一家跟在她後面進來。
管家立馬上前，“大少爺，老夫人在等你。”
沐宗喬聞言一愣，和妻子劉賢娜對視一眼才去。
沐天愉上樓時聽到，不過沒有任何停留。
不知沐宗喬在趙秀如房間談了什麽，總之離開的時候神色陰沉難看，關門十分用力。
房間裡的趙秀如沒有被嚇到，許是已經經歷過更粗暴的場面，只是失望還是難免的。
次日是周末，沐天愉也沒回律師所加班。
趙秀如也在沐天恩的攙扶下出了房間。
餐桌上，除了還病在床的沐擎，所有人都在，主位空出來。
等趙秀如放下碗筷，神色淡漠，“天愉，協議拿回來了嗎？”
沐天愉點頭，“在我書房。”
“嗯，讓你爸爸拿給他。”
沐宗喬一家臉色難看，也沒有胃口，都快下筷子。
昨晚沐宗喬去了趙秀如的房間，他們就是說了這件事，沐宗文回去也說了。
所有人都放下筷子。
“知道了，奶奶。”
“還有。”趙秀如深呼一口氣，揚起眼睫，目光堅定，“我今天要搬走。”
用‘要’這個字，趙秀如已經做了決定，不讓自己有退縮的機會。
沐宗喬皺眉，勸說道，“媽，你考慮清楚，現在離婚對沐家影響不好，而且也沒必要。”
“對啊，媽。”劉賢娜也勸說道，“這會讓很多人笑話的。”
沐天珉的臉色也是一言難盡，但沒有開口。
趙秀如從昨晚，不，也許一開始她就知道大兒子是不讚成的。
大兒子性格像丈夫，自私，凡事都是先想自己的利益。
昨晚她和他說了她要離婚後，大兒子第一個問題問的卻是她得到的財產要怎麽分配？
很諷刺。
兩個兒子都是她帶大，付出的心思都一樣。
一個幾十年都生活在一起卻隻關心自己的利益，一個時不時回來看望，卻能了解她和支持她的選擇。
趙秀如的心有點微涼。
“我已經決定了，無須多言。”
沐宗喬還想說什麽，沐宗文先開口，“媽，我們和您一起搬出去，去我們那。”
趙秀如微微扯了扯嘴角，“好。”
她剩下的晚年想安靜些，隻想兒孫平安快樂。
大兒子不支持她，還有小兒子。
沐宗喬猛地雙手拍在桌子上，站起來，“媽，你是病糊塗了？還是被蠱惑了？”
意有所指的意思很明顯。
沐宗喬的視線帶著質疑和惡意看著弟弟一家。
沐宗文沒開口，趙秀如先說，“這個決定是我這幾十年來做的最清醒的決定，我會淨身出戶，沐家一切我不要，所以你也不用怕我帶走你多少財產。”
“至於我自己的，我也已經有打算。”
“媽，你什麽意思？”沐宗喬急了。
他母親出自書香世家，他曾經聽他外婆說過，他母親嫁過來的時候有大量的書畫字畫，價值連城。
可這些年他母親都很少拿出來，他只知道被放在保險箱裡。
趙秀如抬眼看向大兒子，很涼很淡，“我已經寫了遺囑，等我死了之後你們就知道我怎麽分配。”
話落趙秀如站起來上樓，沐天恩連忙跟著起身去扶她。
沐宗喬有一絲被拆穿的難堪和憤怒，可也怒瞪著沐宗文，厲聲質問，“沐宗文，是不是和媽說了什麽？”
沐宗文完全沒把兄長的怒看在眼裡，“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別以為這兩天你們在外面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我不知道。”
沐宗文只是認為沒必要對唯一的兄長趕盡殺絕，盡管他母親對兄長失望，也不希望他們兄弟殘殺。
沐宗喬聞言心虛移開眼睛，怕再和弟弟對視下去，他心底所有的秘密都會被看破。
他以為這兩天他弟弟擔心母親，不會關注到他。
劉賢娜臉皮厚多了，而且認為紳士的沐宗文不會罵女人，“阿文，你胡說什麽呢？我們可什麽都沒做，別隨便冤枉我們，還有，我們就是擔心媽是一時衝動，到時候後悔莫及。”
“夠了，現在在你們手上的，我不會要回來，至於其他的你們也別妄想了，別得寸進尺。”
沐宗文話落不給機會他們反駁，起身離開。
沐天衡和沐天愉倆兄妹坐著沒動。
沐天衡淡漠清冷的目光看向沐宗喬，“既然我爸說不要，那虧空的就算我虧了，但你們必須從沐氏離開。”
現在哪怕是子公司，他也不想讓他們繼續待下去，他們再待下去只會越來越貪心，越放肆。
沐宗喬臉色大變，“沐天衡，我可是你長輩，你沒資格讓我離開。”
“你們倆父子不離開沐氏，那就等著接我的律師信。”
沐天愉霸氣說完起身離開。
沐天衡嘴角微勾，他這個妹妹有時也比他更帥，“你們該知道天愉說到做到。”
剩下沐宗喬一家面如死灰。
他們誰的話都可以質疑，唯獨不敢質疑沐天愉的。
五分鍾後，沐宗文拿著大女兒給的離婚協議來到客房。
沐擎根本就無法入睡，渾身疼痛，聽到開門聲，睜開眼睛，渾濁中只能看出來人輪廓而去猜測，“阿文？”
“是我。”沐宗文拉張椅子在床邊，把協議放在一旁的床頭櫃。
“阿文，我太疼了，你叫醫生來給我打止疼針吧，我實在是受不了。”
沐擎從小到現在都沒有吃過苦頭，這一身疼痛簡直要了他半條命。
沐擎說完這些話用盡他所有的力氣，本就蒼白的臉瞬間白透了，冷汗盡冒。
沐宗文看著心底卻一點都不心疼，也不焦急，“嗯。”
“我來是有事和你說，這是媽讓天愉整理了離婚協議，媽淨身出戶，哪怕是她嫁進來，曾祖父留給她所有的房產和其他公司股份她都放棄，你放她走。”
沐擎這一刻懷疑自己是因為疼痛而出現幻聽，這件事他從沒想過會從那個唯他是從的妻子提出來的。
忍著疼楚，沐擎問，“你說什麽？”
沐宗文起身，淡淡道，“我會叫醫生來，還有，今天我們一家和媽一起搬回去。”
看著二兒子頭也不回走了，沐擎眼角濕潤了，他不知是因為渾身的疼痛還是因為後悔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