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離余惟家很近了。
兩人沒打車,手牽手優哉遊哉走回家也才花了十多分鍾。
從敞亮的室外進到電梯,在踱過半截走廊進入玄關,余惟才嗅到自己身上濃濃的酒氣。
“好難聞。”他舉起手:“領導,今天我申請先洗澡。”
“好的,小余同學,領導批準了。”
溫別宴跟在身後,看他意識清醒地走進自己房間,準確找出一套乾淨睡衣,再腳步穩健走到浴室門口,勉強放心。
看來放這位小朋友獨立洗澡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看他站在門口停住半天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溫別宴從背後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腰:“哥?”
沒反應。
“小余同學?惟惟?”
“都不對。”余惟轉過身來,捏了捏他的指尖:“再重新叫。”
這個要求來得莫名其妙。
不過醉鬼的腦回路向來不同於正常人,不用試圖去理解,順著往下走就好。
溫別宴實在是沒想到照顧醉鬼的任務計劃表裡面還有哄男友乖乖進浴室這一項,認真思索還有什麽稱呼:“男朋友?”
余惟搖頭:“不是這個。”
“余哥?”
“也不對。”
溫別宴苦惱起來,開始進行逆向思維,把他叫過自己的稱呼試探著重複:“寶貝,寶寶?”
余惟眉宇染上歡欣的溫度,笑起來:“雖然我也很喜歡,但還是不對。”
溫別宴沒轍了:“那就沒有了。”
余惟固執地盯著他,大有“你不叫對我今天就要在浴室門口生根發芽不挪窩”的趨勢。
“給點提示?”
余惟想了想,反手輕輕敲了敲浴室門框:“你隻叫過一次,在裡面。”
在浴室裡面...
隻叫過一次......
記憶一閃而過,溫別宴想起來了。
不自覺動動指尖撚住衣擺一角,眼簾上停了兩隻輕靈的蝴蝶,扇著翅膀輕顫。
“......老公?”
他叫他。
比起方才的試探,聲音有些低,含著努力遮掩也藏不住的不自在,軟軟的在跟他撒嬌。
蝴蝶顫呀顫呀,順著氤氳的曖昧飛到了余惟心尖尖上。
他笑得更燦爛,也更好看了。
“噯!你好,老婆。”
余惟喜滋滋應下,禮尚往來終於把這個在心頭盤旋多日的愛稱借著酒意吐出來了,心滿意足轉身進浴室,留著被一聲“老婆”砸得暈頭轉向的溫別宴獨自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拳頭抵在嘴角,耳尖乍現透紅霞光。
這個人,真是......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起來。
溫別宴仰頭灌下一口涼水,摸摸熱度已經消退的臉頰,放下水杯拿出手機。
生日會小群裡的人早早發現他們兩個跑了,打趣地鬧了好一會兒,不過為了不打擾他們,都懂事地沒有艾特,直到臨近十二點,方曖才艾特了一下溫別宴,問他們還在一起嗎,到家了沒?
溫別宴回復:【剛到,還在一起。】
答題順序被調換了一下,到家了,還在一起。
群裡這群歪道上的福爾摩斯表示秒懂。
張望:【哇哦!】
衛嬈:【哇哦!】
方曖:【哇哦!】
綠毛:【哇哦!】
李雲峰:【哇哦。】
成翰:【我想起來一件事,我們今天沒吃蛋糕啊。】
趙雅正:【哇哦!】
溫別宴被他們歪七扭八的隊形逗笑,自行略過調侃,問他們:【你們回家了嗎?】
方曖:【還沒有呢,余哥點了好多小吃,我們要把它們解決完。】
方曖:【圖片】
李雲峰:【嗯,沒想到KTV的冷串這麽好吃。】
錢諱:【余哥呢?!】
錢諱:【我要強烈譴責他!】
錢諱:【我的演唱會還沒有結束,他怎麽就跑了?!】
想起在KTV被錢大老爺魔音穿耳支配的恐懼,從離開包間到現在終於升起一絲慶幸。
溫別宴:【他在洗澡。】
消息剛發出去,浴室那邊傳來動靜。
裡面的人敲了敲門,悶著聲音在叫他:“宴宴,在線嗎?”
錢諱回復了什麽溫別宴沒看,站起來走到浴室門前:“在,怎麽了?”
“你看我。”
“?”
溫別宴還在想怎麽看,是直接推門進去還是怎麽樣,就見門上方一塊蒙著水汽的磨砂窗上貼住一點暗色。
暗色很認真很仔細地滑動起來,兩筆曲線連成一個隱約可見的圓潤愛心。
自從戀愛以來,某人搞起這種小女生的東西越來越熟練了,折得出來還畫得出來,就差弄成煙花放上天炸給他看了。
“看得見嗎?”余惟在追問。
溫別宴含著笑意打開相機,在水汽再次覆蓋上痕跡之前拍下來。
“看見了。”他收起手機,說:“哥,認真洗澡,不要玩水。”
“也不要玩玻璃。”
“哦。”
那一點暗色很聽話地退開了。
余惟洗完澡出來,換溫別宴走進蒸滿水汽熱氣騰騰的浴室,第一時間發現了霧氣繚繞的鏡面上布滿的大大小小的愛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霧氣凝結成了水珠往下滑,在愛心中央留下長長短短的痕跡。
原來某人以為他沒看見門上那個,不死心地又搞了這麽多,非要他看見了才肯罷休。
溫別宴失笑。
將睡衣放在架子上,想了想,走到鏡子前不厭其煩在每個愛心中間又添了一個更小的。
戀愛中的人果然並不能看智商,才說讓別人好好洗澡別玩,轉頭自己就玩起來了。
洗完回到房間,余惟已經乖乖鑽進被窩玩起擱置已經的消消樂,見他進來,毫不留戀地關閉遊戲手機塞回枕頭底下,拍拍身邊的空位:“快來,旺鋪招租!”
溫別宴輕車熟路霸佔住最佳租位,不忘湊近親一口:“租金。”
說完不知想到什麽,捧住他的臉接連又親了好幾口,很單純的親,碰一下就分開,像小貓聳著鼻尖親近的撒嬌,
余惟哇了一聲:“這位租客是大款嗎?”
“不是租客,是戶主。”溫別宴一本正經說:“這塊旺鋪不錯,我很喜歡,買下了,以後常住。”
“還有,房東,生日快樂。恭喜你成年了。”
房東覺得酒氣又上了頭,心情好得快要忘記自己姓甚名誰。
“宴宴,我也想親親你了。”余惟認真說:“可是我晚上喝了酒,你嫌棄我嗎?”
“怎麽這麽快就忘了?”溫別宴笑他:“不是早親過了嗎?”
也是。
余惟眯起眼睛,想摟住男朋友親個夠本,不過挨近時又有了顧慮,艱難猶豫一番,只是在嘴角很克制很溫柔地碰了一下,很快退開。
溫別宴:“?”
“地點不一樣了,”余惟說:“此處事故多發地,我親一下就好。”
原則在上,不能親,但是可以抱。
他就把人攬進懷裡抱好,明明都是一樣的沐浴**味,但宴宴的就是好聞太多。
“宴宴,你知道嗎,我今天其實特別高興,這是我過的地十八個生日了,從前也開心,但是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麽開心。”
溫別宴很喜歡在安靜溫暖的環境裡跟他閑聊,這個跳脫的大男孩兒單獨跟他說話時,聲音裡總是帶著特別的溫柔,他喜歡聽。
“因為終於脫離未成年的隊伍,告別遊戲健康系統了?”
“我遊戲注冊信息填的我爸的,就沒有健康系統。”余惟樂道。
溫別宴:“那是為什麽?”
“因為我成年了,從男孩變成了男人,是無所畏懼的男子漢。”余惟說:“而我男朋友還是個未成年,我可以名正言順照顧他了。”
其實是經不起推敲的邏輯,但是醉鬼的世界觀沒那麽複雜,或者說小余同學的世界觀就是很單純。
在他的想法裡,跨過十八歲這道坎,就是從小孩子變成了大人,可以扛起想要扛起的責任,他的宴宴在他變成大人時還是小孩,那就永遠都是小孩,大人照顧小孩是一輩子的事情,一旦定下了,就不改變了。
“宴宴,我可以好好照顧你了!”
聽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高興,夜晚讓他下意識把聲音放得很輕,語氣卻在不自覺上揚。
好心情是會傳染的。
尤其是來自心上人的好心情,他們的情緒像是無形中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緊緊捆在一起,或者乾脆是共用了一顆心臟,能感知到對方所有的喜怒哀樂,再成倍地轉移到自己身上。
溫別宴捧著滿心滾燙的悸動,他想說其實不用成年,你一直都把我照顧得很好,把我從一個普通人便成了珍藏品,被你妥善照料悉心看護,無需經風雪,不必見寒霜。
但是話到嘴邊又忽然不想說了,因為他有了一件更想告訴他的事情。
“哥,我今天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余惟眨眨眼:“你有啊,你讓我和最喜歡的人一起過了生日,這不是禮物嗎?”
溫別宴笑起來,說不是:“是別的。”
“距離你的男朋友從小孩變成大人只有三個月多了。算算時間,正好是高三第一次診斷考試後不久,那個時候你的競賽最終成績也應該出來了。”
溫別宴說:“哥,你要認真考啊,等到我生日的那天,並上這次欠下的,我送你一份大禮,好不好?”
余惟下意識說了好,想問是什麽大禮,轉念又覺得這個大禮現在應該是個秘密,問了宴宴也不會告訴他,於是將關注點轉到另一個地方:“可是寶貝,你的生日,應該是我送你禮物才啊?”
“一樣的。”
“?”
“因為那個送你的大禮,也是我想跟你要的禮物。”
“要加油啊男朋友。”
溫別宴額頭親昵地蹭蹭他的下巴:“可千萬別讓我一番心意送不出去了。”
...
等待考試的時間過得很快,上了考場就更快了。
余惟在語文開考前一晚將《雁門太守行》毫無感情地朗讀了一百遍,甚至連夢裡都是李賀揪著他耳朵問他為什麽把自己的傳世佳作背成了一坨屎,上了考場拿到試卷第一時間翻頁看後邊古詩詞默寫。
哦豁,沒考。
挺好,反正他也不想寫這糟心玩意兒。
鈴聲一響,隨著監考老師一聲停筆收卷,他們就算半條腿邁進高三的墳墓,未來一年無休止的試卷就是他們的棺材板,最後脫棺而出一飛衝天還是就地閉眼順勢長眠,就全看個人造化了。
假期不出意外地從兩個月縮短到十五天,十五天一過,眾人就皆是小龍女同門——古墓派新任門外弟子了。
唯一可以慶幸的是沒有作業。
這大概就是學校僅剩的良知,科任老師最後的溫柔了吧。
余惟將李賀和他的太守短暫地拋到腦後敞亮地睡了兩天一夜,第三天早起幫要遠赴首都參加什麽古建築研討學習會議的老余先生收拾行李,然後盡職盡責送他去機場。
才不過十點半,下樓就是撲面而來的悶熱,抬頭一看,天上厚厚一層的雲,將太陽所在的方向逼仄得只剩一個小縫,光從縫隙地用力擠出來,籠到地面都是一層壓抑。
“要下暴雨啊。”老余推了推難得架上鼻梁的眼鏡,問兒子:“客廳的窗戶我關了嗎?別回來看見地板鋪一層水。”
“你沒關。”余惟拎著衣領扇了扇,散掉一點熱氣:“我關的,不會進水,趕緊走吧老頭兒,人司機到了半天老早就開始催了。”
行李放進後備箱,車裡開了空調,冷氣一吹,整個人都舒暢了。
從家裡到機場半個小時的車程,老余先生話多健談,坐在副駕很快和司機老哥聊上了,余惟坐在後面眯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找宴宴聊天。
余惟:【今天天氣好差啊,是睡覺都睡不舒爽的那種差。】
溫別宴最近一段時間都住在外婆家,陪老人的時間很悠閑,看見消息也回得很快。
【是啊,快下雨了,等下完了雨就會好很多,你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嗎?】
余惟:【昂,剛上車,你還在外婆家嗎?外婆最近身體怎麽樣?】
溫別宴:【還在,放心吧,外婆很好,現在已經可以杵著拐杖自己走路了。】
余惟:【那就好,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帶你去上次班長說的那家店吃冰淇淋!】
溫別宴:【不確定,不過應該就這兩天了。】
余惟:【行,那我等你......】
他們斷斷續續聊著這幾天各自身邊發生的小事。
這也是戀愛的神奇之處,就像昨晚看了什麽電影,好看還是不好看,晚上睡覺有沒有一覺睡到大天亮,早餐吃了什麽,好不好吃......都是很平常甚至是無聊的內容,但是主語加上了對方的名字,腦海裡就會下意識浮現出畫面。
想到對方在做這些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什麽表情,無聊自然而然就成了有趣,能聽一整天也不覺得煩。
路上有點堵,到機場的時間比預計晚了十多分鍾,不過他們出門早,完全來得及。
余惟和溫別宴暫時道了別,下車搬下行李箱跟老余先生一起進去大廳。
“口罩我給你放在最下邊的收納袋裡了,兩隻,首都那邊霧霾有點嚴重,出門記得要戴。”
“豆汁喝不慣就別死撐,豆漿它不香嗎?”
“回來不用給我帶禮物,也別帶什麽特產老布鞋,你看之前買的我穿過哪雙?”
要叮囑的有點多,余惟邊想邊說:“還有啊,你的西裝我沒熨,反正都要疊起來,酒店有熨燙的工具,你開會前一晚借一下,不會用就讓服務員幫你,他們一般都會答應——”
“不用服務員。”老余先生插嘴:“你媽會用。”
“?”余惟鼻子一抽:“啥?”
老余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媽會用熨燙機,她幫我熨就行。”
余惟:“......怎麽幫你,空運?還是乾脆用意念遠程遙控?”
“都不是,她正好也去首都玩兒,酒店都訂好了,就在我隔壁。”
“......”
余惟面無表情哦了一聲,乾脆利落把行李扔回去。
看來其他也不用叮囑了,他這個撿來的兒子,不配。
在機場百無聊賴等了一會兒,直到登機廣播響起也沒見著樂女士,余惟估計他倆是約好了在首都碰面,無語翻個白眼。
就沒見這麽能折騰的。
“開完會別跟我媽合起夥浪太久,早點回來。”余惟提醒他:“我暑假只有半個月,還要一起回老家看奶奶,等開了學我就沒時間了。”
“知道,爸有分寸。”
“有分寸還跟我媽玩這種小年輕你追我趕的戲碼?不對,現在小年輕都不這麽玩兒了,你倆離譜。”
“架不住你媽喜歡,我這不哄著你媽嘛。”
“我怎麽看你也樂在其中?”
“......哈哈。”
老余先生回他一聲憨笑。
把人送進閘口,余惟功成身退,出了機場發現已經開始下雨了。
夏天的雨不像冬天纏綿拖遝,雨點也不溫柔,跟液態冰雹一般豆大的就往下砸,通常還伴著狂風驚雷,有大妖怪渡劫似的,來勢洶洶。
余惟舉著傘回家還是濕了半身。
認命鑽進浴室洗了個回籠澡,出來沒多久就發現來勢洶洶的不只有夏天屬於淮清的特大暴雨,還有他的易感期。
熟練一針抑製劑下去,基因裡屬於Alpha的躁動細胞依舊亢奮。
情緒裡的沉悶和煩躁在太陽穴跳動的疼痛中漸漸堆積,思念也被催化著從小樹苗迅速長成參天巨樹。
他想宴宴了。
不是沒獨自捱過易感期,畢竟在上次易感期之前都是硬著頭皮扛過去的,扛完了還特中二地覺得自己頂天立地的牛逼,這點小風小浪算什麽,都是真男人的標志。
但是現在不行。
他已經嘗過了宴宴給的甜頭,再退回原地就覺得到嘴的苦翻了不止十倍,難以下咽。
可是他的宴宴在陪外婆呢。
而且抬頭看看窗外,狂風驟雨,他的寶貝就應該在這樣的天氣裡舒舒服服窩在被窩耍手機,而不是因擔心他這個不合時宜突發易感期的Alpha坐立不安,或者乾脆冒雨回來陪他。
小余同學很懂事,很有身為男朋友的自覺,有苦自己忍,有罪自己受,晚上通話時也很貼心地將視頻轉到語音,不露半點馬腳。
就是忍得有點痛苦。
尤其是跟宴宴說完話,聽見了心心念念的聲音,更痛苦了,窗外雨打風吹,這樣最適合睡覺的天氣也沒能拯救他脫離苦海。
余惟失眠了一整晚。
滿滿當當,毫無誇張成分的一整晚。
早上頭疼更上一層樓,焉嗒嗒掀開被子起身坐在床邊盯著窗外開始發呆。
隔了好半晌,閉了閉眼收回目光拉開抽屜給自己補了一針抑製劑,再換好衣服扣上鴨舌帽,利索出門了。
十多分鍾後,余惟蹲在宴宴家小區樓下默默懺悔。
易感期的Alpha照理來說不該隨便獨自出門的,他有罪,但是他實在憋不住了。
腺體成了精,還是個折磨鬧騰的煩人精,在他脖子上踩著釘子似的又跳又蹦躂,聯合腦細胞叫喚了一天一夜的小茉莉,他都快爆炸了。
沒辦法,衝動之下就想著到宴宴家樓下轉一圈,騙騙它們已經見過宴宴也聞過了小茉莉,放他一條狗命別再折騰了。
不過顯然,這個行為很交智商稅。
余惟蹲了一會兒就發現自己實在傻逼的過於離奇,不忍直視。
悻悻擼了把頭髮拍拍屁股站起來,仰頭數了一下宴宴家的位置,默默慶幸幸好宴宴不在,沒機會發現他男朋友的傻逼行為。
久坐起身,太陽穴跟著突突跳了好幾下,腦袋也漲疼得厲害。
余惟閉上眼吐了口氣,轉身準備打道回府繼續挺屍忍受折磨——
“......小余?”
略帶驚疑的聲音響起,余惟腳步一頓。
略微抬頭,帽簷下露出的兩個人站在面前不遠的地方看著這邊,見他露了臉,目光從不確定轉變成確定。
“小余,你在這裡做什麽?”
“......”
小余什麽也沒做,小余已經傻了。
好家夥,小茉莉沒等到,倒是等到了小茉莉的爸爸媽媽。
不虛此行。
默默摘下帽子乖乖打好招呼,“只是路過馬上就走”的話正要脫口而出,溫爸爸抬手指了指樓上的方向:“怎麽到了門口也不上去,沒給阿宴打電話嗎?”
“......宴宴在家??”
“是啊,剛到家,他先上去了。”溫爸爸說:“你們不是提前約好的嗎?”
好的,原來一家三口都被他等到了。
不知道該哀歎還是慶幸,余惟忍住想要抬手摁腺體的衝動,生怕被溫爸爸溫媽媽發現異樣:“沒...我就隨便走走...”
夫妻倆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拆穿這個拙劣的謊言。
“難得放假還起這麽早。”
溫媽媽挽著笑容和煦的丈夫走上前,主動邀請:“既然都走到這裡了,上去坐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