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藍耀陽帶著倪藍回了監控室， 他讓操作人員調出那天晚上的監控錄影。然後他把人支開， 跟倪藍一起看。
“你要找什麼？”倪藍問。
“找你和徐湘，或者高鴻博。”藍耀陽看過那天的錄影， 差不多知道時間範圍和那些人的活動區域，但這也花了不少時間。倪藍還是第一次看這錄影，沒什麼頭緒， 拖得時間久了有些不耐煩。
“你別著急。”藍耀陽安撫她。
“那倆人誰呀？”
“徐湘是《夢境》的女主角，為了這戲的宣傳炒過我跟她的緋聞， 你記得嗎？”
“不記得。”
“我丟你出來的那個視頻出來，當時不是很多亂七八糟的傳言嘛，無風不起浪， 其中一個是說我當時約的是徐湘。”
“所以你當時約她了？”
“我沒約她。”
“那你說無風不起浪。”
“我是說萬一她或者她團隊想搞什麼突襲又弄點新聞出來， 也是可能的。高鴻博是她經紀人。當初我派人去問李木，為什麼會預先架個攝像機在那兒。他是說聽現場有人說我約了徐湘， 他想拍個獨家，所以就跑到對面社區找對著窗戶的那幾層，一家家敲門，有一家收了錢願意讓他在陽臺拍。所以他就蹲守著，結果拍到了我和你。”
“那你當時沒問徐湘？”
“問過，她和她經紀人都否認了。當時我沒多想，還是留了點信任的。因為上來的是你，我的關注點還是查你。”
倪藍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接上了視頻資訊，在網上搜到了一些自己和徐湘的照片和視頻， 錄入到程式裡，然後用程式開始跑。
藍耀陽好奇：“需要弄這麼多照片、視頻嗎？”
“給程式參考數量越多，它才能識別得越準確。確定面部特徵基準點之後就快了。”
“我覺得找這晚的視頻，我會比你快。”
藍耀陽那口氣，讓倪藍不爽了。
“人家徐湘為了電影宣傳幹嘛要跟你炒緋聞，不跟男主角炒啊？”
“男主角跟男二炒CP呢。”
倪藍：“……”行吧，她輸了。你們圈裡人真會玩。
兩個人，一人四個屏在幹活。
倪藍和徐湘同框的時候很少，程式找到兩次倪藍都覺得不是，跳過讓它繼續。
過了一會，藍耀陽叫起來：“看這裡，我找到了。”
倪藍看過去，她這邊的電腦也“滴”了一聲，也找到了。
藍耀陽看了她螢幕一眼，鎖定的是同一個地方。他很高興：“看吧，我就說我會比它快。”
倪藍不服氣了：“你怎麼不把你前面花的時間算上呢。”
兩個人拌著嘴，一起認真看這段視頻。徐湘和她的經紀人高鴻博在宴會廳角落嘀嘀咕咕說著什麼，然後高鴻博似乎把一樣東西在徐湘面前晃了晃，收進了口袋口。他們的位置在畫面的一小角，人很小，又有些遮擋，只隱隱看著像是一張卡。而他們斜前方的自助餐台邊，倪藍正捧著盤子在挑蛋糕。
之後有人叫徐湘，徐湘和高鴻博都朝那個方向看過去，徐湘跟高鴻博說了一句，便離開了。倪藍仍在挑吃的。
高鴻博又呆了一會，把手裡杯子裡的酒喝完，然後起身也要離開。倪藍這時候放下盤子轉身走，正好就撞在了高鴻博身上。高鴻博伸手扶了倪藍一把，倪藍看上去像是說了對不起之類的。高鴻博也沒為難她。
兩邊就是這麼打了個幾秒的交集，然後就各自分開，各走各路。
接著倪藍離開了宴會廳。出去後繞了一圈，再出現就到了酒店大堂，進了電梯。
“看來就是了。”藍耀陽掏出手機開始撥電話，他找高鴻博。
倪藍保持著安靜，繼續在看監控視頻。
她聽著藍耀陽在說什麼上次已經說了謊，給他增加了許多麻煩。他這人雖然好說話，但不希望別人把他當傻子。日後大家還要繼續合作，常來常往的，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希望簡單清楚地處理好。他只是想知道房卡是怎麼來的。
藍耀陽的電話講了一會，然後掛了。
倪藍就問他怎麼回事。藍耀陽說高鴻博承認收買了酒店副總經理賀齊弄了門卡。
高鴻博的說法是那天是徐湘出道五周年，又正好電影拿了大獎，因為電影的關係，簽下了海外一個品牌的亞洲形象大使，幾件喜事在一起，他們想辦一個小小的感謝宴，在那房間擺上禮物，稍晚時候邀請藍耀陽和製片人、導演等人上去。因為想弄成驚喜，便沒提前辦訂房手續，擔心大家提前知道，想著過後再補手續和費用。
但沒想到他們還沒來得及把蛋糕和禮物拿上去佈置，藍耀陽就找酒店保安說有人闖入房間，要攔人盤查酒店安保和管理問題。於是他們的計畫就作罷。
倪藍聽得一臉懵：“真的假的？”
“也許半真半假吧。”藍耀陽挺生氣，但沒跟高鴻博翻臉。
“就是說實際上那天他們真的是想幫你跟徐湘開個房？難道打算先用感謝會的形式包裝一下，然後看現場氣氛大家是心照不宣的退場還是幫著徐湘撐住場面？”
“反正最後拍到徐湘和我單獨在房裡就行了。”
倪藍張了張嘴，覺得這事挺搞笑的：“結果被我截胡了？”
她越想越好笑，當時這幾人擦拳摩掌正準備搞事，結果聽說小藍總被人求潛後大發雷霆，那得是什麼心情？
倪藍哈哈大笑起來。藍耀陽簡直沒好氣，他被人算計，她有什麼好開心的？
倪藍笑得簡直不行。怎麼會有這種事，他們娛樂圈真的好會耍啊。
“搞什麼感謝會不會很奇怪嗎？”
藍耀陽想想：“還好吧，其實各種名目形式拉關係的，都有過。”
“那如果你和什麼導演真被請上來迎接一下這個驚喜，然後大家都走了，剩下你跟徐湘，你會生氣嗎？”
“不會。”這種事不難處理，而且他也不會讓他們覺得可以走到這一步。但被拍下看圖說話的照片估計是免不了。
倪藍裝模作樣質問：“那你怎麼扔我出來？”
“熟人傻逼和陌生人傻逼能一樣嗎？而且被人請上來參加活動和著急換衣服下樓應酬結果被個陌生人闖門完全不一樣的情境好嗎！”
倪藍又哈哈哈大笑。
藍耀陽不想搭理她了。那個賀齊他並沒有開除，這人是酒店老員工，在藍色豪庭工作好幾年了。當初查房卡事情時，這賀齊表現得還特別認真，他都沒懷疑他，只因為他疏忽管理扣了他的績效。藍耀陽打電話，得知賀齊今天休息，他便讓酒店經理找個工作名目把賀齊叫回來。
能收錢做這種事一次，肯定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對酒店裡的其他問題肯定也知情。藍耀陽得搞清楚酒店的問題到底多糟糕。
藍耀陽掛了電話，他剛才掃到螢幕上的一段監控畫面，他覺得哪裡不對，於是伸手把一段視頻退回去，重新播一次。
“怎麼了？”倪藍問他。
這一段是她從房間下來之後，想回會場然後看見了什麼又折到一邊的過道去了。那裡面是女洗手間，沒有監控，看不到她了。
“我大概是想回會場還房卡？然後遇到什麼人不想讓他看到？”倪藍道。
“不是。在你過來之前，這裡有人走過的。現在為什麼沒了？”
倪藍一怔。
這裡沒人。然後她過來了，她折身拐走，之後這裡依舊沒人。
“你上次看的時候這一段有別人？”
“對，在你之前。有別人走過。是個男人，個子不高，因為皮鞋的款式很醜，跟西裝一點都不搭，我印象挺深的。”
倪藍：“……”她差點忘了小藍總是個精緻BOY，參加晚宴要訂間房搭配衣服、鞋和手錶的那種。
男人的皮鞋不都長得差不多嗎？能醜成什麼樣，會有跟西裝不配的。倪藍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太土了。想起自己一櫃子衣服，也是花了血本打扮的，真是不服氣呀。
“這裡肯定有問題。”藍耀陽非常確定。
倪藍調出另一個方向的攝像畫面，也是空的，這個時間點並沒有男人經過。這一段她拐進過道的前後時間裡，並沒別人經過。
“我查查看別的地方有沒有這人。他什麼長相？”
“記不太清，長得很普通。”藍耀陽忽然道：“我想起來了，會不會是那個小偷？上次我總覺得哪裡說不上來，是不是我在監控視頻裡見過他？”
倪藍不知道，只得道：“那我們再找找，那天晚上我冒險上樓藏東西，肯定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剛才還沒有仔細全看完，現在再看看吧。”
“這視頻記錄肯定被刪改過，就跟他們去偷裝針孔那些一樣。”藍耀陽怒了，他用力坐下來，開始從頭又看一遍。
倪藍也認真審看，她用程式專挑有她的畫面看，想查查她關注了什麼，她周圍有沒出現什麼可疑的人。這記錄既然沒有全刪乾淨，只刪部分，那表示他們不想被人察覺，也沒有太多可疑的地方。那就賭賭看他們刪得細不細心，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了。
但有她的視頻內容也不少，又各種角度位置，她看了很久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她轉頭看看藍耀陽，這位總裁姿勢都沒變過，很認真地在查，他還不像她一樣取巧，他慢慢地每樣都看。
倪藍懷疑地看著他，藍耀陽轉頭看她：“幹嘛？”
“沒事。”
“認真點。”藍耀陽還說她。
“我得喝杯咖啡，看不動了。”倪藍道。
藍耀陽打電話幫她叫咖啡，又道：“要有耐心。我曾經連開七天的會，不同內容不同公司的會，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聽完財報聽策劃，聽完策劃聽股東爭權，每個人的意見都講到宇宙那邊去了，現在只安安靜靜坐著看視頻，比有人在耳邊吵鬧還得專心已經好很多了。”
倪藍咧咧嘴，大佬命真苦啊。
倪藍沒敢發表內心感謝，藍耀陽繼續看了會視頻卻罵起來：“他媽的，昨天警方還拿走了一份這段時間監控的拷貝，我只想著他們偷裝針孔可能會動手腳，沒想到隔著這麼久時間的記錄也會動手腳。”
倪藍心裡一動，但沒想起什麼來。
這時候藍耀陽電話響，酒店經理打電話過來告訴他賀齊已經來了，在辦公室。
藍耀陽便起身要去經理辦公室，他讓倪藍也休息休息，等他回來再說。
倪藍待他走了，乾脆趴桌上閉了眼，腦子裡又有些聲音和畫面迴響，似乎過去也曾有什麼重要的內容被刪除了，她似乎聽到有人反駁爭執，但具體內容卻聽不清楚。
她腦子裡閃過一些電腦螢幕的畫面，但她抓不住。
倪藍有些迷糊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了，然後藍耀陽忽然回來了。
倪藍猛地坐了起來，聽見藍耀陽叫她。
“我沒事。”她下意識地說。
藍耀陽仔細打量她，有些不放心，但還是道：“都問出來了。就是賀齊幹的，他接到通知我大怒要查房卡的事，怕他收錢的事暴露，就刪了開卡記錄，還跟高鴻博串好詞都不認帳。他不止做過這一次，之前也收錢報過一些料給狗仔。還有……”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第二天，李木花錢跟他買了前一晚的監控。他給了。”
倪藍精神一振：“在你看視頻記錄之前？”
“對。也就是說，李木手上那份，應該是沒被改過的。”
倪藍很高興。
藍耀陽道：“李木這人很好搞定的，給錢就行。”
倪藍的笑容斂下來了，李木這是非法所得啊，怎麼這傻白甜又準備好當冤大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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