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下）
歐陽睿那邊安靜聽著。
倪藍繼續道：“我現在只敢坐在咖啡廳對著攝像頭給你打電話，生怕萬一有個什麼好歹起碼有攝像頭記錄下來我的遭遇。
我猜不透我上司的真實意圖，也分不清每天跟蹤我的到底是狗仔還是員警，又或者是犯罪分子。我失憶後精神狀態也不是特別穩定，有時候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現實。偶爾還會狂躁發作。”
歐陽睿問她：“所以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需要有一份協定，無論我從前做過什麼，如果這次我能協助你們破案立功，那麼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如果我過去就是無辜的，那就要給我論功行賞，發點獎金。
你必須讓我信任你我才能做你的線人，畢竟現在看起來，你們警方內部也不是特別安全，那個罪犯被殺的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警方內部看到案件重啟調查擔心露馬腳才殺人滅口，這也是合理推論吧！
你要對我的身份保密，另外，我也得養活自己，你們警方不得影響我的正常工作。”
歐陽睿冷板板地道：“犯罪就是犯罪，沒有一筆勾銷這種事。”
“我說的是罪責較輕且有重大立功情況下的依法免除處罰。”
歐陽睿安靜了一會：“你對法規還挺瞭解的。”
“還行吧。這是不是又是疑點？沒關係了。你就說這些條件行不行吧。我知道協議的事你沒許可權，你先去問問。但請你小心處理。
你們之前這麼高調到處喊我有嫌疑，我肯定被盯上了。現在我明白用意了，我不得不跟你們合作，但我的命還請你們珍惜一下。”
歐陽睿道：“我們會派人保護你的。”
“不必了，在我沒確定誰是員警誰是殺手之前，周圍沒人我才會有安全感。”
“你的條件我可以向上面彙報。那麼，你打算怎麼查？”
“查案是員警的工作。應該你來告訴我，希望我怎麼查。”
“我希望你能確認羅文靜與這個PUA集團的關係，我們需要線索和證據，證明這個集團還存在，主犯並沒有落網。如果有別的人找你，也請你盡可能套出線索，及時通知我們。”
“你滿足我的條件後，我就會幫你。但我得告訴你，我不是羅文靜帶的藝人，接近她的機會有限。”
“那你就搞定她的秘書，她的藝人，或者請你那位駭客粉絲幫忙。”
倪藍笑了笑：“聽起來這像是釣魚執法，給我下套呢。歐陽警官，這次對話我是錄音的。我說了，我不認識什麼駭客。”
歐陽睿的聲音依舊板板的：“看來我們對彼此信任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確實是。”倪藍道：“我提的那些要求，你先去處理一下。我們雙方條件都合適，就可以開始合作了。我等你消息。”
倪藍說完，把電話掛了。
她買了單，戴上耳機，騎上了自行車，一 邊聽《Try Everyting》一邊回家。拐了個彎，眼角餘光看到有輛車在跟蹤她，倪藍朝那輛車揮了揮手，有點囂張。
其實她想豎中指的，但是她擔心被李木的狗仔拍到，回頭發網上又寫“藍可愛的CP舉止優雅，確是絕配。”
唉，得照顧一下藍可愛的形象問題。可是天知道藍可愛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倪藍在家裡呆了兩天，搗鼓她的電腦。
這天邵嘉琪給她電話，說她跑劇組，碰到有部戲有個女三角色，那副導演問起倪藍，主動說他們導演提過覺得倪藍挺合適的。邵嘉琪自然高興，便賣力推薦了一下。
那頭便留了電話，今天打電話來，說投資人擔心倪藍的形象，想跟倪藍聊聊看，確認一下，也順道讓導演看看真人，是不是真合適。
“不會真是什麼漂亮帶衰無腦惡毒女配吧？”倪藍問。
“我聽了聽角色，是有點白蓮花那意思，但應該不算特別差。”
“白蓮花？”倪藍有些猶豫，“這挑戰難度有點大啊。”
邵嘉琪勸她：“你現在能挑的餘地不多，去見見吧。就算最後不接，多認識人也是好的。下回有更合適的，人家還記得你。”
“行吧。”倪藍同意了。有工作總比網上賣二手衣強。
當晚，邵嘉琪帶著倪藍，去會所見投資人和導演去了。
藍耀陽這晚跟一幫朋友吃飯打牌，連著幾天倪藍一點消息都沒有，連個“謝謝”“你好”“吃飯沒”的客套話都沒有，真是讓人不痛快。好心當成驢肝肺，他也不管她了。
忽然一哥們刷手機，對他喊道：“二藍，阿勳那人渣又要噁心你了。”
藍耀陽的微信ID叫二藍神，熟悉他的朋友都會叫他二藍，而阿勳全名施元勳，家裡也有投資影視行業，他曾經被藍耀陽搶過一個項目，那項目很賺錢，這就結下了怨子。
後來施元勳又看上了一個女星，結果藍耀陽又把人簽到了藍氏旗下，施元勳沒得手。再加上其他小仇小怨，總之兩人各種不對付。
一般有施元勳去的地方，藍耀陽儘量不去，因為他覺得那人特別沒教養也沒腦子，應付他的各種挑釁很掉身價。但施元勳卻常與別人說藍耀陽怕他。這讓他很得意，經常各種言論噁心藍耀陽。二代三代圈子也就那麼大，藍耀陽時不時也能聽到一些閒言碎語。
“這回又怎麼了？”藍耀陽沒說話，卓愷不樂意了。“那孫子成天找死，生怕我們不削他是吧？”
那刷手機消息的友人道：“他們在群裡發截圖，阿勳放話今晚要搞倪藍。還打起賭來了。”
其他人頓時叫囂起來：“他有病啊，那倪藍關二藍什麼事。”
“沒事也被狗仔黑出事來了，尼瑪到時狗仔又來個熱搜二藍CP遭強拆，硬生生給阿陽編出個綠帽來。”
“真他媽的噁心。”
藍耀陽已經把手上的牌甩到桌上，向那哥們伸出手：“我看。”
那哥們把手機給他，藍耀陽冷冷一看，果然，施元勳在他的朋友群裡炫耀說倪藍巴結他求個角色，他今晚要搞定她，然後要讓藍耀陽請他吃飯，因為他幫他解決了這女人。
卓愷看得藍耀陽臉色都黑了，趕緊道：“你別理這瘋狗，回頭我整死他。”
藍耀陽把手機還給那哥們，道：“你問問，施元勳現在哪兒？”
卓愷攔他：“你幹嘛？”
“他找死。”藍耀陽咬牙切齒。“倪藍會打死他。”
卓愷：“……”
“我去幫他收屍，順便踹兩腳。”
眾友人：“……”
藍耀陽：“完了我得想法把倪藍帶走。她這種底層小藝人打死富二代會很麻煩的。”
卓愷：“……”說笑話呢。
友人很快問到地方，在鐵色花園酒吧。
藍耀陽真去了。卓愷和其他友人不放心，也跟著去。
倪藍和邵嘉琪一開始還沒察覺有什麼問題。雖然第一次見面就約酒吧是有點太熟，但邵嘉琪也遇到過，而且藝人在酒吧消遣應酬這種事挺多了，她也就沒在意。
倪藍對自己名聲這麼臭還有人願意給她角色機會還是挺感激的，但聊著聊著她覺得人家那話裡意思不太對。
她好像遇著了人生演藝生涯裡第一次，哦，不對，應該是失憶後演藝生涯裡第一次潛規則事件了。但對方並沒有動手動腳，話也說得含蓄，沒什麼強迫的意思，她覺得一會拒絕就算了。
倪藍的注意力有些分散，她在關注旁邊另一桌的動靜。那桌兩個女人跟那兩個男人似乎不太熟，但聊得還不錯。只是她隱隱聽得那兩個男人的話，還有他們互相交換的眼神，讓倪藍有些警惕。
然後她的手機還響了，是歐陽睿。倪藍掐掉了，發微信說她正在談一個角色，晚一點回他。
那邊歐陽睿看著資訊皺起眉頭，雖然倪藍願意做線人是正中他下懷，不論她真的假的做線人，起碼是個進展。但這姑娘又失憶，又要混娛樂圈，怎麼都不是合格線人臥底人選。
太不穩定了，哪天恢復記憶想起自己是殺手還得繼續殺，或者一不小心紅透半邊天，他簡直不能想這是線人還是炸彈。但袁局居然說可以，繼續跟倪藍談，把這事推進下去。
他是奉命想繼續談，可人家說在談角色。簡直了，電視劇都不這麼拍。
倪藍剛回完信息，就聽那位元施公子說：“倪小姐很忙嗎？”
“不忙。”倪藍答完，看到邵嘉琪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施元勳笑了笑，又說：“我覺得這事基本可以定。如果倪小姐在這部劇裡表現不錯，下一部我可以考慮讓倪小姐演女一號。倪小姐條件很不錯，看著也很有靈氣，以前是沒遇著合適機會。”
倪藍問他：“施公子剛才說想今晚試戲？”
“對。”施元勳看了導演一眼：“劇組這邊等開機，演員要儘快定。當然這要倪小姐自願，倪小姐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對不起啊。”邵嘉琪忽然站起來，“我想去個洗手間，倪藍你陪我一下。”
倪藍對施元勳和導演客氣笑笑：“失陪。”
邵嘉琪把倪藍拉到走廊，牆上的廣告投放屏正在播酒水廣告。
邵嘉琪在廣告音樂聲裡對倪藍說：“抱歉，我不知道是這個情況。倪藍，我知道你現在的生活條件不好，但我希望你再認真考慮一下。這個圈子是挺多這類事，很多人不在乎，如果你做了決定，我不會阻攔你，但我還是想勸勸你，機會總會有的，上次藍總的事就是教訓了，你真的要三思……”
倪藍的目光一直落在酒吧場子中間，邵嘉琪見她似乎在看施元勳那桌，不由推她一下：“你認真聽我說，就算拒絕了，也不會有太大麻煩的。咱們把話說得漂亮點，不用太直接，一會我們晚點回去，我就說發現你來大姨媽了，我去幫你買衛生用品，所以耽誤時間了……”
“你報警吧。”倪藍忽然道。
“啊？”邵嘉琪有些傻眼，“員警不管潛規則吧？”
“有人下藥。報警。”倪藍朝酒吧場子裡去，又轉身：“對了，給歐陽警官打電話，萬一一會打起來我被抓了，員警撈人比較容易。”
邵嘉琪：“……”
倪藍很快走到她剛才一直觀察的那桌，那兩個女生已經喝了一口酒，倪藍按住了其中一個女生的酒杯，道：“別喝了，他們下了藥。”
兩個女生頓時呆了。
倪藍把外套脫了，這牌子很貴的，她珍惜點穿。她把衣服搭回施元勳那桌她坐的椅背上，指了指施元勳：“我先去處理點事，一會回來拒絕你。”
然後她轉身，站在了下藥男人的那一桌。
兩個男人臉色已經變了，吼道：“你誰呀，有病，胡說八道。”
倪藍跟那兩個女生說：“酒杯拿好，裡面的酒是物證。”
其中一個女生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之前就喝了，慌張得聲音都抖：“我覺得不太舒服。”
兩個男人起身要走。倪藍攔在他們面前：“等等員警吧。”
其中一個男人惱羞成怒，朝倪藍撞過來：“滾開。”
倪藍眼神一狠，一拳就揮過來。
“咚”的一聲，那男人被打飛出去，直接倒地。
藍耀陽正氣勢洶洶趕進來，一進來就看見倪藍揮拳，不由得叫了一聲：“倪藍。”
接著就看到那男人倒下了。
我靠。
英雄救美這種事，倪藍是真的不需要啊。
等一下，怎麼打的不是施元勳。
倪藍聽到藍耀陽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另一個男人驚得抄起酒瓶對著倪藍砸過來，藍耀陽大叫“小心”，倪藍看也沒看，一個轉身迴旋踢。
“咚”的一聲，這個男人也飛出去，倒地了。
藍耀陽無語。
可以的。上次巴西柔術，這回改跆拳道了。
他一轉頭，正對上了施元勳的目光。藍耀陽忽然超開心，不知怎地覺得非常得意，他對施元勳咧嘴一笑。
因為場中打架，許多人退到邊上看熱鬧，有人小聲互相問：“這女人誰啊？”
藍耀陽回頭看了一眼問話人，卻見得走廊上的廣告屏換廣告了。
螢幕上是倪藍那張漂亮臉蛋的特寫。她笑著，兩隻戴著拳擊手套的拳頭對擊了一下，非常有力量。
鏡頭忽地一轉，金色流光特效裡，倪藍“咚咚咚咚”飛快地出拳，在空地上自由揮拳，對著沙袋有力出擊，靈巧的走位矯健的步伐，快得眼花撩亂的出拳。
腰身和小腹的線條在黑色背景和頂光的映襯下分外顯眼，淩厲的眼神和滑下臉龐的汗珠讓她更顯性感。
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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