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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遊戲 - 第131章字體大小: A+
     
    第 131 章

      「這傷口的出血量不對勁, 血的顏色也不對。」封霆轉過身,目光在其他玩家臉上一一劃過,垂下頭,一用力將屍體身上的睡衣直接撕了開來。

      在那撕拉的一聲響之中, 老主人的軀體正面便完全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餘蘇立刻發現,在他的腹部竟然有巴掌大的一塊淤青!

      玩家們的臉色變了變,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體上,卻誰都沒有出聲。

      封霆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微微躬身仔細在屍體上檢查起來。

      片刻之後, 他指了指老主人的手臂:「這裡有很多針孔,有些已經結痂癒合了,有些還處於癒合中, 而其中還有一個……看起來是新造成的。」

      餘蘇走上前, 站到屍體旁邊,微微彎下腰去,才能看得到那上面的痕跡——針孔的數量有總共有七八個,就像封霆說的一樣, 有的已經在結痂癒合,只有一個,傷口周圍還泛著一些紅,似乎剛剛才在這具身體上出現不久。

      柳香低笑了一聲,美麗的雙目飽含深意地望向封霆,徐徐說:「說到針孔,帥哥, 你的身份不是家庭醫生嗎?昨晚,你是不是給他打了一針——致命□□?」

      封霆連頭都沒有回一下,示意餘蘇幫忙,兩人一起動手將這具屍體向後翻了過去。

      在屍體被翻轉過來的那一刻,他們兩個靠得最近的人,第一時間看到了老主人花白頭髮之下的紅色血痂。

      餘蘇偏頭和封霆對視了一眼,他便向她伸出手來。

      餘蘇會意,將匕首遞給了他。

      他接過匕首,用鋒利的刀刃將老主人後腦勺處的白髮輕輕刮去,很快,便露出了頭髮之下的一塊傷痕。

      這裡的傷出血量並不多,看起來也不像是鈍器造成,在傷口中央處有一些頭皮被刮了下來,頭部的鮮血似乎就是因為這個才流出來的。

      如果這樣的傷口位於身體別的部位,那麼它大概率只是一點皮外傷。可它卻在這位老主人的後腦勺上面,外表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但很可能會造成顱內出血。

      那麼,它也可能是致命傷。

      封霆又開始用匕首去割老主人依然套在胳膊上的睡衣,餘蘇幫忙將屍體微微抬起了一點,使他可以更輕鬆地將整件衣服從屍體上除去。

      而就在兩人乾活的時候,柳香忽然輕輕一笑,似隨口一說般開口:「你們兩人配合得還挺好的,該不會……本來就是認識的?」

      餘蘇停下手裡的動作,側身將床前的位置讓了開來,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要不你來?畢竟,站在一邊坐享其成的人,應該不太好意思內涵正在做正事的人?」

      柳香一雙眼彎成了月牙兒:「別生氣呀,我是被屍體嚇到了,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嘛。」

      封霆將睡衣從老主人身上徹底扯了下來,彎下腰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背部。

      他的手指在老主人鬆弛的皮膚上寸寸挪移,將那些鬆鬆垮垮的肌膚撫平,極其仔細地,一點點檢查完了屍體的背部,包括被少量血液染紅了的後頸。

      並且,在屍體的脖子上,找到了另外一個針孔。

      修長的食指在針孔處點了點,他朝餘蘇看了一眼,才直起身來,沉聲說:「目前發現的傷口就是這些了,刀傷,針孔,腹部淤青,以及後腦的傷,和脖子上的細小針孔。」

      這具屍體上共有兩處針孔,一處在胳膊上,一處在脖子上。脖子上的針孔比胳膊上的看起來還要小一點,如果不仔細一點,根本發現不了。

      而它們,絕對是被不同的人造成的。封霆知道這一點,因為胳膊上的針孔,正如柳香所說,是他這個家庭醫生所為。

      八名玩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此時此刻,他們的表情看似平常,但心緒卻都十分複雜。

      餘蘇盯著那具後背向上的屍體,暗暗呼出了一口氣。

      如果說之前玩家們都和拿到劇本時的她一樣,以為自己才是真正且唯一的兇手的話,那麼在看到屍體上的這些傷之後,就不可能還有人那麼認為了。

      餘蘇應該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自己不一定是兇手的人。

      因為只有她,在這具屍體上面造成了最明顯的致命傷。而其他動手殺過老主人的玩家,就在看到胸口那處刀傷的同時,便該立刻明白了「兇手不只有一個」這件事。

      按照現在傷口數目來看,如果腹部的淤青也是單獨被某個人造成的話,那麼,他身上的傷口總數就是五個。也就是說,至少有五個人對這位老主人動手了。

      但這並不是全部,外表可見的傷口不一定就代表一切,還有可能……在體內存在某種玩家們看不到的致命物。

      片刻的沉默之後,師文推了推眼鏡,開口說道:「那麼我就直說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按照目前情況來看,每個玩家應該都是兇手。但我們要找出來的,是那個真正給老主人造成致命一擊的真凶。」

      然後,問題又出現了。

      餘蘇所收到的劇本中,是她成功殺死了這個老仇人,她就是真凶。

      所以,她真的是真凶嗎?還是說每個玩家收到的劇本上,都寫著他們是真凶?

      那她昨晚所收到的,讓她隱藏好自己真凶的身份又是什麼意思?

      她到底是不是真凶?

      餘蘇微微皺了下眉,心中有些好笑。這下好了,原本以為只有自己一個兇手,然後發現每個人都可能是兇手,再之後卻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凶了。

      而這個問題,別說劇本不能被透露,就算是可以毫無障礙地和其他玩家交流,也不可能有人直接問:「你們的劇本上是不是寫著自己是真凶?」

      萬一不是呢?那這個人豈不是馬上就暴露了自己真凶的身份?

      只要有這種可能性,就不會有人敢問出來,餘蘇當然也不敢。

      因為劇本上的「成功」「真凶」這樣的詞彙,加上屍體之上出現的幾種不同傷痕,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餘蘇就必須在把自己當做真凶的同時,還把周圍其他玩家也看做是真凶。

      如果其他人也都和她一樣,那麼這場任務的難度便會因此而提高了很多。

      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凶,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話,別人又怎麼查出來?

      那些屍體上面的傷,如果全都達到了致命的程度,又都在短時間內造成的話,恐怕連專業屍檢都很難分出個前後來?

      更何況,這裡只有一個角色扮演的「家庭醫生」。

      「總之……」廚師身份的中年男人打破沉默:「我們先搜身。」

      餘蘇朝他看了一眼。

      她早知道肯定會有這個流程,所以在他們看到刀傷之後第一時間交出了匕首。

      畢竟當時她還不知道這屍體上有別的傷,在那種情況下,主動交出匕首總比讓人從自己身上搜出來要好。

      否則就算她沒用刀殺人,也會變成有嘴說不清的嫌疑犯。玩家們在找不到真凶的情況下,首輪投票投她的幾率可就變大了。

      不過現在,屍體上又發現了別的幾道傷,她的嫌疑就小了許多。

      搜身分成了男女兩隊,他們分別進了相鄰的兩間房,互相仔細地搜了一遍。

      餘蘇從柳香身上搜出了一卷手指粗細的線卷,上面是漂亮的銀色絲線,線卷上還插著一根細針。除此之外,其他人身上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男性玩家那邊也沒有收穫,眾人重新聚在一起後,保姆去倒了一小杯熱水,將從柳香身上搜出來的針放進了水裡泡了幾分鐘,隨即撈出針來,將水端給柳香,板著臉道:「喝!」

      柳香揚了下眉,伸手接過杯子,委屈地說了一句:「大媽,你這麼凶做什麼?」

      說完,她一仰頭將水喝了下去。

      這至少證明,她身上帶著的這根針沒毒。

      但這才是開始,接下來的時間裡,玩家們開始了對其他人房間的。

      八名玩家分成了兩人一組,前往其他人的房間尋找證據,以及符合屍體上傷口痕跡的兇器。

      餘蘇和封霆組成一隊,先去了二樓管家師文的睡房。

      他們走進房間,封霆見門反鎖上之後,低聲問:「那刀傷是你造成的?」

      餘蘇點點頭,問道:「針孔是你紮的了?」

      或許是因為這種被猜出來了的已經不算在需要保密的劇本裡,兩人的交談並沒有出現什麼障礙。

      封霆說:「這古堡的主人有一種病,每天睡覺之前都必須打針,昨晚就是我給他打了針。」

      他很想說,針筒裡的藥液被他換成了毒液,但這種毒的毒發時間較晚。

      可他說不出口,直到餘蘇問:「那針裡有毒?」

      封霆這才能將話說出來:「劇本上說毒發時間比較緩慢,但沒有提到具體的毒發時間需要多久。」

      餘蘇皺了皺眉,說道:「屍體上可能還有什麼我們發現不了的致命傷,所以我覺得,目前我們可以按照所有人都在昨晚對老主人下了殺手來玩。」

      封霆點點頭,道:「現在還有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餘蘇說:「任務又給玩家挖了個巨坑!」

      封霆抬起手來,拍了拍她的頭:「不錯,都會搶答了。」

      「……」餘蘇拍開他的爪子,說道:「我……」

      她本來想說,她的劇本上寫著她是真凶,可這句話卻說不出來。

      她歎了口氣,換了另一句想說的話:「剛才你說劇本告訴了你毒發時間緩慢,但沒有告訴你具體的毒發時間,按照任務規則,這其實是說不通的。」

      任務要求他們找到真凶,但在每個玩家都對這位老主人動過手的前提下,他的死因卻只會有一個。

      如果餘蘇自己是真凶的話那還好說,但如果在她動手之前,老主人就已經死了呢?

      當時他平躺在床上,腦後的傷並沒有流多少血,她從正面完全看不見,而他正面只有腹部一塊淤青,被睡衣擋在裡面,她也看不到。

      再加上要動手殺掉一個跟她無仇無怨的老人,她心裡有點緊張不安,所以進去掀開被子後立刻就捅了一刀上去,沒有檢查過他之前到底是死是活。

      如果在她那一刀之前,老主人就已經死了,那他是死在誰的手裡呢?

      按照這種假設,她劇本上的「真凶」兩字就是一個大坑。

      老主人死在她動手之前,她就不是真凶,可劇本上有真凶二字,那極有可能每位玩家的劇本都一樣寫著他們是「真凶」。

      而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巨坑。

      封霆說,他的□□發作時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要判定死者死於誰手中的話,每個玩家造成致命一擊的時間點都非常關鍵,不可能出現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才對。

      因為只有在大家將每個玩家「殺死」老主人的時間點一一捋清楚之後,才能找到真正害死他的兇手啊。

      比如他死在淩晨兩點,那麼在兩點之後去殺他的就絕不是兇手了。

      餘蘇是絕對信任封霆的,他說不知道,那就肯定是真的不知道。

      那麼,他不知道□□的毒發時間的話,其他人,會不會也不知道他們殺死老主人的具體時間呢?

      如果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間真正殺死老主人的,光憑著動手順序,是不可能找出真正兇手來的。

      也就是說,那任務規則中的所謂「找出真凶」,根本不是讓他們去調查尋找線索,並推理出真凶是誰。

      而是……讓他們彼此猜忌,一個接一個地死在投票環節之後,直到某一次,活著的玩家在投票時蒙對了真凶。

      餘蘇想到這個可能性時,心底微微一沉。

      封霆說:「線索還是要找的,為了讓他們開口。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和我一樣不知道自己的具體殺人時間。」

      就像剛才他們主動問屍體上的傷是不是對方造成的之後,就能沒有障礙地回答出這個問題。

      找到線索,再去詢問相關人員,才可以使對方說出不能說出口的話。

      兩人在師文的房間裡仔細地搜查起來。

      封霆在床頭櫃這邊翻找著,找完上面的兩隻抽屜後,還伸手朝抽屜底部以及抽屜內部上方探了探。

      當他關上第二層抽屜,並將手探入最下方的第三層抽屜後,指間摸到了被粘在抽屜裡的某種紙質文件。

      這是一隻深黃色的牛皮袋,沒有封口。

      餘蘇看見他找出了東西,便走了過去一起看。

      封霆將開口處的白線一圈圈繞開,從裡面取出了一隻薄薄的透明袋子,而袋子之中,裝著的是一張泛黃的老舊紙張。

      不過與其說是一張紙,不如說是許多碎片重新拼湊而成的碎紙。

      它們被粘在一張白紙上,拼出來的並不完整,中央處缺少了一點點,左邊也缺失了一塊。

      但上面的內容,卻已經差不多能清楚了。

      碎紙上,是用潦草的字跡寫出來的一份協定。

      餘蘇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將這些字完全認清,待讀懂上面的內容之後,她不由一愣。

      這份協定內容大概是,其中一人發誓永遠為另一人保守秘密,而另一人在成功繼承遺產之後,將與這個保守秘密的人平分這份豐厚的遺產。

      下面是時間和兩個人的簽名以及手印。

      讓餘蘇驚訝的是……這個內容與她的清潔工劇本竟然是有些關聯的。

      清潔工的身份是,這份遺產原本那個主人的私生子的女兒。那個私生子本該是這份遺產的繼承人,當時有一位警官可以為他證明他的身份,可最後那位警官與當年還很年輕的古堡主人達成了秘密協定,導致私生子失去了繼承權,而遺產則全部到了古堡主人手中……

      那麼,眼前這一份協定,顯然就是當年警官與古堡主人所達成的那個秘密協定了!

      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師文的房間裡?

      餘蘇嘗試了一下,順利地將關於這部分的清潔工劇本告訴了封霆。

      封霆說道:「既然每個人都是殺死古堡主人的疑凶,那麼不管真凶是誰,所有玩家都一定有殺人動機。所以,擁有這份協議的師文,很可能就是為了這東西而來。」

      餘蘇道:「當年古堡主人為了得到這些遺產可以卑鄙地買通警官,使私生子失去繼承權,那麼他也有可能在得到遺產之後出爾反爾,不把其中一半遺產交給警官。反正事情已經成了,警官如果這時候把事情說出去,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

      「因為他的職業是員警,」封霆接著說:「如果他後來告訴別人他為了得到那些錢而害得私生子沒能繼承遺產,那麼只要古堡主人說他是勒索敲詐不成才故意撒這種謊,他首先面臨的就是人們的唾棄和失業。

      沒有其他人能夠證明警官說的是真話,更沒有技術可以幫助私生子驗證他和富豪的血緣關係,結果只能不了了之,遺產依然會留在古堡主人手裡,而警官卻會失業,如果再嚴重一點,恐怕會連工作都找不到。」

      餘蘇點頭道:「沒錯,這種可能性很大。我的劇本上說,那是一個小鎮上的警官。在一個小鎮裡如果臭名昭著的話,當然就找不到其他工作了。現在師文所扮演的角色,說不定是為了那一半遺產而來。不過光是為了遺產的話,他還不至於殺人,可能還有別的什麼事情發生,導致他殺人……」

      兩人一邊商量,一邊在房中繼續搜尋起來。

      其他人的行動也進展得很順利,在大約兩個小時後,玩家們聚集到了大廳之中。

      這裡的老管家在發現主人的屍體之後便沒有再出來過,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壞了,但這方便了玩家們的行動,所以暫時不會有人去關心他為什麼不出門。

      在這一次的搜尋結束後,四組玩家分別帶著自己找到的東西到了大廳。

      各種各樣的線索或者證據全都被放在了大廳的桌子上,玩家們圍坐一圈,各自就指向自己的線索做出了說明。

      師文所扮演的角色,是那位警官的兒子。

      雖然他本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在他的劇本中,他已經是一名中年人了。

      他說,那名警官當年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在古堡主人出爾反爾之後,他選擇了將兩人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

      與餘蘇和封霆的猜測相似,警官失業並被周圍的人所唾棄,而他所說出的話,也不再有人相信,古堡主人委屈地說他是想要敲詐勒索,說那個私生子也是警官找來的人。

      其實一開始警官手裡是有證據的,那是富豪與幼年的私生子的黑白合影,背面還有富豪親筆寫下的某年某月與親愛的小兒子在某處留念。

      但在協定簽訂之後,警官就在古堡主人的要求下當著他的面燒毀了這張照片。

      之後,古堡主人出爾反爾,他帶著協議找上門去,這份協議卻被古堡主人搶奪過去當場撕毀。

      是當年的年輕保姆看不下去,偷偷收起了那些被撕碎的碎紙片還給警官。

      可這個時候的警官在那小鎮上已經臭名昭著,找不到工作也養不起妻兒,並處處受人白眼。沒過多久,他徹夜不歸,第二天一早屍體在河邊被人發現。

      師文說:「我的劇本,就是為了當年古堡主人沒有兌現的那些錢而來。」

      柳香笑道:「然後,主人依然不肯給你錢,你就殺掉了他,是嗎?」

      師文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殺掉他,這些錢就更不可能是我的了,會變成遺產交給他的親戚繼承,我有什麼理由殺他?」

      「先說說其他人。」餘蘇轉移話題,看向中年婦人,將一張黑白照片朝前面推了推:「保姆,這是在你房間裡找到的,說說看?」

      中年婦人瞥了一眼照片,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將關於她的故事說出來。

      再往後,廚師和裁縫,花匠三人也都各自說出了自己能夠說出的這部分劇本。

      可是,在那個肌肉男保鏢,和封霆兩人的房間裡,玩家們竟然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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