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玩家們在黑暗中安靜地聽著腳步聲遠去，直到聽見正屋的門發出被關閉的聲音。
眾人靜了一會兒， 榮輝才問道：「你們找到線索了嗎？」
李芸搖了搖頭， 只說了沒有兩個字。
榮輝看向餘蘇， 輕輕出了一口氣， 吐詞不清地慢慢說道：「我們也沒找到，不過不知道馬四的床那邊會不會有東西。」
因為床上躺了一個人，他們都沒能仔細過去檢查。
「我和張三就是看到那櫃子下面的地面好像有點不對勁， 」瘸腿男人說道：「不知道你們剛才注意到沒有，櫃子腳壓著的兩塊磚頭看起來是鬆動的。因為這個， 我們才想抬開櫃子看看，沒想到……」
他有些歉意地撓了撓頭，道：「都已經這樣了， 我們下次一定小心！」
張三趕緊跟著說：「這次實在對不住，害得你們都跟著挨打了， 現在還連門都出不去了。不過， 我估計那裡真有點問題， 明天咱們有機會了就可以過去看看。」
餘蘇打了個呵欠，說道：「那也只能等明天再說了，反正現在出不去，我們還是先睡覺。」
榮輝應了一聲，轉身將地上的破涼席整理了一下，第一個躺了下去，其他人也都相繼睡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餘蘇沒有將目光朝任何一個人多看過，唯恐一點小細節就引起那兩人的懷疑。
她照常躺在涼席上， 漸漸聽到房間裡的呼吸聲變得緩慢而平穩。但卻要除去一個張三——他還要扮演著一個傷口疼痛到讓他直抽氣的人，在這種疼痛下是肯定睡不著的。
此時躺在黑暗中，餘蘇心裡還忍不住讚歎，那個瘸腿男人這一場遊戲玩得十分精彩。
幾乎是面面俱到，還抓住了她的猜疑心理，並很有遠見地預估到了她會採取的行動，然後利用她，成功完成了他的遊戲。
他故意花費了很長的時間給玩家們設計了一個熱鬧而又辛苦的白天，讓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那麼真實的整個經歷，那麼多模樣不同的人物，竟然全都是他製造出來的假像。
他真的很厲害，如果不是餘蘇成為了下一隻鬼，恐怕至今都還弄不清這個遊戲規則。
那個讓所有玩家在一進來時就全部都看得到的任務描述，其實也算不上是誤導。的確，現在的普通玩家只要聯手一起對付「鬼」，鬼就拿他們沒辦法。
而且當時APP還給了玩家們整整三分鐘的時間讓他們互相看彼此的任務，以便讓大家互相信任彼此。
只不過，有過幾次任務經驗的玩家們根本不敢全然相信其他陌生玩家。一旦知道這場任務中有一隻「鬼」的存在後，他們就更加不能互相信任了。
可除了任務描述給的提示以外，玩家們在自己成為「鬼」之前，就再也得不到別的線索了。
這使得普通玩家只能不停地找機會去到處找線索，卻沒人知道，這場任務根本就沒有線索。他們要找的東西，是鬼玩家的屍體。
不過線索與屍體，在這裡倒也可以算是一樣的。找到屍體，鬼玩家就會立刻任務失敗。
這一點，在第一夜吳爾死後玩家們其實就有機會猜到。
如果當時吳爾死後，下一個當鬼的人沒那麼聰明，沒有製造出一個假的吳爾來迷惑眾人，其他人立刻就會根據吳爾和唐杉的消失得出結論——找到吳爾的屍體後，他就任務失敗了。
得出那樣的結論後，下一次玩家們就會有針對性地去找，那麼鬼玩家的任務將更加困難。
所以，這場遊戲的「鬼」之所以到現在還有得玩，都是多虧了瘸腿男人的那些聰明設計。
餘蘇心裡暗想，如果這個人能成為組織裡的隊友的話，那可真是撿到寶了。
可惜沒機會跟他多說幾句話，互相之間也並不熟悉，他甚至連個假名都沒告訴過別人。
天微亮的時候，玩家們被門口傳來的開鎖聲吵醒了。
天色看起來最多是早上五點多，馬四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頭上的頭髮亂糟糟的，臉色非常難看，一副因半夜被吵醒而睡得十分不爽的樣子。
他狠狠地瞪了五人一圈，惡聲惡氣地說道：「都看著老子幹什麼，還不快趕緊滾起來！」
對於又少掉的一個吳爾，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餘蘇跟在其他人之中，慢慢走出了房門。張三腿上的傷變得更加嚴重了，因此落在了最後，走路的時候依然齜牙咧嘴的。
馬四又走到了對面的房間去叫醒其他NPC乞討者，另外一個管理者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白色藥粉，朝張三腿上撒了一大把。
張三發出殺豬似的嚎叫，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條腿又是膿又是血，被撒上去的藥粉被沾在傷口上，被膿血結成了一團團的，更加讓人不忍直視了。
沒多久，李二和劉五開著麵包車過來了，再次拉著玩家們以及其他NPC趕進了城裡去。
又是辛苦的一天，從早上不到六點就趕路進城，到下午五點他們才重新回到了這裡。
接下來玩家們就又商量著尋找線索，而張三的腿成了那樣，行動非常不方便，只能待在房間裡等，於是就只剩了餘蘇，李芸，榮輝和瘸腿男人四個人。
四人站在大門外的小院壩裡，瘸腿男人率先說：「現在還可以到外面自由走動一會兒，我們要不還是分成兩隊，出去找找線索？」
榮輝搖頭：「今天的敵人還不知道是誰，分開走不好。」
瘸腿男人道：「可現在還是白天，按前兩天的情況來看，死人都是發生在晚上的。我估計，白天那個人是不能對我們動手的。」
「保險起見，還是一起。」榮輝顯得非常謹慎，根本不和他多說。
餘蘇點頭道：「我也覺得應該一起走，分開太不明智了。不過……該先朝哪邊走，村頭還是村尾？」
榮輝轉頭朝兩邊看了看，蹙著眉剛要說話，李芸卻開了口：「不要出去了。」
榮輝愣了愣，看向她：「為什麼？」
李芸的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劃過，僅剩的一隻眼微微眯了眯，沉聲道：「線索應該就在這座房子裡。」
短短一句話，她卻說得非常慢，一邊說，一邊飛快地依次去看三人的臉色。
榮輝的臉太爛了，根本看不出什麼來，而瘸腿男人和餘蘇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驚訝。
餘蘇在她看過來的時候，開口問：「你怎麼能肯定？」
李芸移開視線，轉頭看向身後的這座房子，淡淡說道：「全村範圍太廣，線索如果在外面，我們人數越來越少，尋找的時間不夠，APP不會這麼坑人。而且昨天，也沒在外面找到線索。」
這還是她第一次一口氣說這麼長一段話——幻象中的那個假的當然不算在內。
餘蘇想了想，點頭道：「你這麼想也是有道理的，反正這房子不大，我們倒是也可以先到裡面找找。不過，劉五和李二都在裡面，我們恐怕不方便？」
瘸腿男人皺眉道：「還有，昨晚我和張三發現櫃子下面的磚好像有問題，我想再去看看，但是……今天劉五住這裡，恐怕會有點麻煩。」
「那裡還是等人睡著了再去。」榮輝說：「可以先找沒人的地方。」
李芸邁步便走，隻丟下了「開始」三個字。
榮輝跟在她後面走了進去，餘蘇走在第三個，看著前方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心中微微有一點緊張。
跨進大門的時候，張三剛好從廁所外的小道一瘸一拐地走出來。
他看到進來的四人，面露驚訝，本來想張口問一句什麼，又立刻閉了嘴——劉五正坐在院子裡一邊拿手機看視頻一邊抽煙。
李二在正屋裡打鬥地主，那歡快的音樂聲傳得所有人都能聽得見。
除了這兩人外，還有瞎眼老人抱著小女孩坐在石階上聽鬥地主的音樂，小女孩甯甯一邊聽一邊有模有樣地跟著裡面的配音學，偶爾咯咯地笑。
另外有兩個殘疾的NPC也在外面，低聲閒聊著什麼，不時地出聲逗甯寧一句。
走在最前面的李芸放慢了些腳步，拐進了大門左邊的房間裡去。
此時這間房裡就剩下了那個沒了雙腿的男人以及另一個沒有胳膊的人。
她進門之後，在那兩人的目光下四下看了一圈，還抬頭看了看房頂。
這間房和玩家們睡覺那間是一樣的，一覽無遺，但她還是走了進去，甚至蹲下去將涼席掀起來看看下面是不是藏著什麼。
李芸檢查得很仔細，而餘蘇和榮輝以及拄著拐杖剛剛走進門的瘸腿男人，都沒有跟過去。
榮輝和餘蘇對視了一眼，低聲說：「你去雞棚，我去廚房。」
現在所能找的也就這兩個地方了，李二和劉五都在，他們總不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朝人家睡覺得屋裡鑽。
而這兩個地方，顯然是不可能有收穫的。
仔仔細細地找完的時候，都才只過了十來分鐘。
四人回到了睡覺得房間裡，張三趕緊開口問：「你們怎麼沒去外面找啊？現在這裡的NPC都沒睡覺，要找線索根本不可能啊。」
瘸腿男人看了李芸一眼，道：「她說線索肯定在房子裡，我們就沒去找了。」、
張三愣了一下，看向李芸，想了想，說道：「那不然這樣，趁著還有時間，你們分成隊，其中兩個人出門去到外面找——就算外面沒有線索，但按照昨天的情況看，NPC肯定會跟著出去，到時候剩下的兩人在這裡不就可以隨便找了嗎？」
榮輝依然堅持：「分開不太好。」
餘蘇道：「其實白天應該不會死人，不過謹慎點也沒什麼不對，實在不行，我們就等到天黑再行動。」
「嘿，還等啊。」張三說：「這都第三天了，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找到，你們都不著急的嗎？」
瘸腿男人歎了口氣，道：「現在不光是找不到線索，大家的意見也相左了，這只會拖慢完成任務的進度，可我們卻毫無辦法。」
眾人沉默了片刻，李芸開口道：「那就分開行動，誰出去？」
瘸腿男人是一開始提議分頭找線索的，此時略微想了一下就說道：「我可以出去，不過我走路慢，估計不能把人引得太遠。」
榮輝張了張口，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說道：「那我也出去，我和你一個往村頭一個往村尾，把李二和劉五全引出去。」
「我今天幫不了什麼，只能靠你們了……」張三看了眾人一圈，面露歉疚之色：「等下你們出去後，我就到門外去等著，看到李二和劉五往回走就通知裡面的人。」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們沒再多說，榮輝和瘸腿男人便一前一後出了門，向著不同的兩個方向走去。
其他三人就在房間裡待著，直到聽見李二和劉五的說話聲，以及他們走向門外的動靜。
等到他們的腳步聲消失，餘蘇才向李芸說：「我們也分頭找，你去哪裡？」
李芸略微想了想，道：「劉五那間房。」
她顯然信不過餘蘇，因為張三和瘸腿男人說在劉五的房間裡發現了疑似有線索的地方，所以此時她的第一選擇就是這裡。
餘蘇皺了皺眉，點頭道：「好，那我先跟你一起過去檢查一下櫃子下面，如果沒發現什麼，你再一個人接著找，我去李二房間。」
既然李芸都信不過她，她當然也信不過李芸，怎麼可能直接去李二的房間呢？
李芸與她對視了一眼，嗯了一聲，率先跨出了門去。
張三在後面低聲喊：「那磚頭底下多半有問題，你們速度快點啊！」
餘蘇緊緊跟在李芸後面，二人很快走到了劉五房間處。
劉五已經把被玩家們扔到院子裡的鞋撿進去了，那股衝天的惡臭在開門的一刻再次襲來，熏得兩人在門口都頓了一頓。
不過這一次時間實在緊迫，NPC隨時都會回來，兩人便不敢多耽擱，強忍著臭氣走了進去。
院子裡，除了那個瞎眼老人外，其他三人都既震驚又害怕地看著她們進了門。
甯寧大叫道：「玲子姐，你快出來，你們不能進去！要是被發現，肯定會挨打的！」
餘蘇走回門口，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又看向另外兩個NPC，低聲說道：「我們昨晚在這裡偷偷睡覺，有東西落在這裡了，找到以後馬上就出去！」
「你們能有什麼東西啊？」其中一人問。
餘蘇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用力搬櫃子的李芸，笑道：「等我們找到了就告訴你們，你們可得幫我們保密啊！」
那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正猶豫時，瞎眼老人抱著甯寧站了起來，開口說：「走嘍，回房去咯。」
甯寧捂著眼睛道：「我們回房了，我什麼都沒看見！」
另外兩人便也跟著往回走了。
餘蘇呼出一口氣，轉身快速走進去，幫著李芸一起將櫃子徹底挪了開。
的確是有兩塊磚凸起了，看起來就像是曾被人拿起來過。
餘蘇轉頭四下看了看，找到床邊一隻削蘋果的小刀，遞給了李芸。
李芸一隻手用刀去撬，一隻手用力一摳，就輕鬆將其中一塊磚拿了起來。
下方，露出了一隻黑色小皮包的其中半截。
另一塊磚被取下來後，這隻小皮包就完全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皮包不大，就像外面小販門拴在腰間放錢的那種腰包。裡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餘蘇伸手將它拿了起來，卻因為只有一隻手而不好打開，最後還是李芸接過去，將拉鍊拉了開來。
露出來的，是紅色的一張張鈔票。
李芸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發現非常不滿。
餘蘇也失望地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會不會是白天根本發現不了線索？就像昨天一樣，我們在外面找了半天，結果得到的還是個假消息。」
李芸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甘心似的將包裡的錢全掏了出來，這一掏之下，從那疊錢裡掉出了一個什麼東西，落地之後還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那是一枚紐扣，硬幣大小，看起來應該是……褲子上面的那種。
「這東西怎麼放在這裡？」餘蘇撿起來仔細看了看兩面，低聲道：「就是枚普通的扣子，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李芸接了過去，垂頭默默地看了一陣，沉聲說道：「或許是關於今晚這隻鬼的提示。」
餘蘇皺眉：「那這意思是，少了一顆扣子的就是鬼？」
「也或許，這什麼都不是。」李芸將扣子連錢一起放了回去，把皮包放回原處，示意餘蘇幫忙一起放好了櫃子，才說道：「你可以去隔壁了。」
餘蘇聳了聳肩，轉身走出門去。
她當然是沒有仔細找的，一邊做著樣子，一邊仔細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偶爾也能聽得到一點點聲響。
十幾分鐘後，李芸走出了屋子，餘蘇則正站在門後檢查牆壁。
她看了餘蘇一眼，走向了與廚房相連的那間臥房。
餘蘇過了兩分鐘才跟過去，低聲問：「有發現嗎？」
「沒有。」李芸趴在床邊，朝裡面仔細看著。
餘蘇也說道：「我也沒發現什麼，我還是覺得，白天可能是找不到線索的，或者……可能會找到假的線索。」
李芸轉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如果紐扣是假線索，你認為是指誰？」
餘蘇盯著她，說道：「我剛才就想過了，就像瘸腿男人上一次的方法一樣，他弄出了個假線索來迷惑我們，讓我們以為張三是鬼。所以如果紐扣是線索，估計就是今天的鬼故意給我們的誤導，也就是說……這個紐扣指向的人，反而是沒問題的。你覺得呢？」
李芸微微點頭，從床下起來，又走向牆角去敲擊牆面聽動靜，口中接著問道：「那麼，這個被當做□□的人是誰？」
餘蘇笑道：「你在考我嗎？我倒是想聽聽你說的。」
李芸卻沒有詳細說的意思，只說了一句：「繼續找。」
餘蘇心道，她這樣的人，可真有些難以捉摸。
不過……至少可以肯定，她不是個蠢人，也不是故作鎮定。
兩人沒再說話，仔細將這間房也檢查了一遍。
從一開始到檢查完，總共花了大概半個小時時間，而這時候門外的張三發出了一陣音量很大的咳嗽聲。
餘蘇停下動作，和李芸對視了一眼，立刻走出門去，合上房門走進了下面的院子裡。
一分多鐘之後，李二就先回來了。
榮輝走在NPC後面，遠遠對餘蘇和李芸無奈地搖了一下頭。
他本來還想多拖延一會兒，但李二說時間不早了，非要讓他回來，他也沒辦法。
瘸腿男人和劉五那邊，也在幾分鐘之後回來了。
他們還沒進來的時候，劉五的罵聲就先傳了進來，罵他走路慢，天都快黑了還跟烏龜似的慢慢爬。
沒有機會繼續找了，玩家們回到了房間裡，接下來，就只能等NPC們入睡後再行動了。
在張三問餘蘇和李芸有沒有發現什麼的時候，李芸只說那櫃子底下找到了一包錢，沒提起紐扣的事情，餘蘇便也什麼都沒說。
五個人又低聲談論了一陣，卻得不出什麼有用的結果，最後就乾脆不說話了，各自養精蓄銳，等著晚上行動。
餘蘇從被找回來的道具手錶上，看到時間慢慢地走到了十一點半。
而李二和劉五的呼嚕聲，也陸續傳了出來。
瘸腿男人第一個起身，壓低聲音說：「今天晚上，不管怎麼樣都必須找到線索！如果不想死的話，你們就都好好盡全力！」
餘蘇道：「我們一起行動，不要分散，五個人如果一直在一起，不管那隻鬼是誰，都不會有人出事的。」
「嗯，」榮輝應了一聲，慢慢說道：「誰提出分頭行動，今晚誰就有問題。」
李芸沒有說話，直接朝門外走了出去。
其他人便陸續跟上，最後一個依然是腿部傷重的張三。
大門是上了鎖的，榮輝朝那裡指了指，示意其他人看，之後五人一起，先從最容易找的雞棚開始找了起來。
一眼就能看完的地方，也沒花什麼時間。
找完這裡，瘸腿男人低聲說：「還是從劉五那邊開始找。」
榮輝點頭應聲，李芸卻忽然說道：「我們那間房，從來都沒有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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