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大長老見自己竟然被質疑了，很不快，蔡麗灩的嗤笑聲也不顧，轉頭就指著登記的工作人員，說：“石丹師不妨問問這位小夥，我這麼大把年紀犯得著騙人嗎？”

　　“石丹師，請慎言，這位是我白氏的大長老。”白易對石丹師的質疑也很不高興，他因別人的事而煩躁卻不該胡亂遷怒，白府和白氏商行在南安城也是有頭有臉的。

　　石丹師也是被人捧慣了的，出口的話被人反駁就是不將他放在眼裏，頓時惱羞成怒：“我管你們是白府黑府，我只知道這裏是丹師公會，你們白府黑府要擺威風回你們自己府裏去，來了丹師公會就要聽我的，我就說他一個雙兒年紀小小不知道好好充實自己，這般心浮氣躁一看就通不過丹師考核，回去再學個十年八年再過來！”

　　一番話吼得大長老和白易都沉下了臉，婁靖雙眼咪起，眼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林武更加生氣，他哥有多厲害他非常清楚，這人居然如此武斷，隨口就說他哥不行，氣煞他了！

　　蔡麗灩原本還蹺著腿等著看白氏一行人的笑話，可這一幕也讓她笑不下去了，她可以瞧不起白易和他身後的白氏，但實際情況白氏與蔡氏的地位勢力相差不大，白氏家主就差被人指著鼻子罵，那蔡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被人指著鼻子說心浮氣躁只差說貪圖虛名的林文，氣極而笑，又心疼大長老特別是舅舅，被人當面如此羞辱，他敢說，沒遭難前的舅舅，憑著白氏嫡子身份，這樣一個二品丹師也絕不敢如此囂張的。

　　“舅舅，既然這丹師公會都是憑眼睛來判斷別人的丹術的，那不考也罷，缺了那枚徽章難道我還不能學習丹術自己煉丹了？”

　　烏霄從林文的領口鑽出來，朝姓石的傢伙冷嗖嗖地射冷刀，這種傢伙也配說自己的契約者心浮氣躁？真正心浮氣躁成不了氣候的只會是這種沒眼力的混賬東西。

　　林文還算冷靜，按住烏霄的蛇身，可不敢讓他跑出去，否則就闖大禍了。

　　“樓上有個老傢伙在看著，不過也就是個築基期的老傢伙，壽元也沒多少年可剩了。”烏霄蛇眼朝樓上的某扇窗戶看了一眼，用神識傳音給林文，原本興沖沖地跟林文出來見識，沒想到一個地方上的丹師公會也如此烏煙瘴氣，讓他大失所望。

　　他的契約者根本沒必要跟這些人妥協。

　　“築基期？那很可能就是這裏的分會長鶴丹師，舅舅不是說他為人很公正的嗎？”

　　林文也微蹙了下眉頭，這第一印象也讓他很糟糕，築基期放到靈武大陸也就相當於高級靈師之上的靈王了。

　　烏霄甩甩蛇尾巴：“身邊還站了個小丫頭。”

　　女人？跟那女人有關？因為烏霄說了是築基期，林文就沒敢將神識放出去探查。

　　“阿文稍安勿躁，你要相信舅舅，這南安城的丹師公會，不是由一個二品丹師說了算的，白某倒是不知道南安城的丹師公會分會長如今姓石了嗎？”白易眯著眼聲音溫柔道，林文卻聽得出，每當舅舅用這般語氣說話，就代表很生氣了。

　　“哼，你們還不配讓鶴會長出來，你們以為鶴會長什麼人都要見嗎？”石丹師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那麼以年齡來斷定也是你們的傳統，據我所知，狄公子可也是相當年少的時候就與石丹師齊肩了，如今狄公子已是三品丹師，石丹師仍是二品，可見年齡不代表什麼，某些人自己不行不代表別人也不行。”蔡麗灩在後面出聲嗆道。

　　白易回頭讚賞地看了她一眼，蔡麗灩頓時又氣極，她腦筋搭錯了才為白易說話，瞪了他一眼說：“我可不是為你說話，我就是看不慣這個姓石的嘴臉，這裏他說了算？他放屁呢！”

　　林文和林武皆詫異地看向這位蔡大小姐，現在已經不知道這位蔡大小姐到底站在哪一方的了，就是林武也聽得出她是幫自己這一方的吧。

　　蔡麗灩臉一紅，狠狠剜了林家兄弟幾眼，不過經過剛剛一幕，林文林武倒沒什麼不快之意，倒是收起了自己犯蠢的表情。

　　石丹師氣極，氣得臉都漲紅了，鶴會長不是什麼人都能拜入門下的，所以他想走丁副會長的路子，可姓丁的就是看不上他，轉身卻收了個小孩，他憋了口氣想讓丁副會長看看沒收自己就是個錯誤，一個小孩子還想勝過他，可沒過幾年事實的結果證明丁副會長沒看走眼，狄茗就與他齊平了，又過了兩年乾脆就他甩在身後了，石丹師感覺自己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心裏的這口氣怎麼也發不出去，現在可好，被人揭開傷疤，能輕輕放過去才怪。

　　“石丹師……”工作人員出聲想提醒一句，狄公子確實來了，也確實說去請丁副會長出來，石丹師眼下的做法確實不好，而且聽狄公子的意思，這位小公子年紀雖小卻常與丹爐打交道的，那說明有些底氣。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我看有哪位丹師敢站出來給他考核評定！”石丹師丟下狠話。

　　“嚷嚷什麼？丹師公會什麼成了集市比誰的嗓門高？”一個聲音從門後傳來，緊接著就看到狄茗扶著一位長者走出來，說話的也正是這位長者，狄茗則對著石丹師皺了下眉頭。

　　石丹師剛要繼續大聲訓斥，結果一轉頭嚇得嗓門也縮了回去，腿也發軟，聲音發虛：“丁副會長，什麼事把您老人家勞動出來了？”

　　丁副會長卻揪著剛剛的問題：“你今天不讓分會的丹師給誰考核評定？老夫怎不知你手上有這麼大的權力了？丹師公會敞開大門，就是為所有的丹師和致力於丹術的人服務的，而不是耍威風擺身份的地方。茗兒，你跟我說的人是哪一位？”

　　石丹師臉色頓時發白，兩眼盯著狄茗看，就見狄茗沒能如他意，將手指向站在坐在輪椅上的白易旁邊的少年身上：“師傅，正是這位小公子，是白家主剛接回來的外甥，聽說小公子的丹術是由含墨公子引領進門的是不是？”

　　石丹師額頭的虛汗都冒了出來，之前的話居然是真的，狄茗真的為了這少年將他師傅請了出來，這怎麼會？

　　大長老卻不高興，非要為自家孩子找回場子：“哼，你們這位石丹師說讓我家孩子再回去煉個十年八年再過來考核，原來如今的丹師鑒定都要先看年齡，這麼說來狄公子也不應該有現在的殊榮了。”

　　石丹師恨不得將白顏崢的嘴巴都堵上，看到丁副會長在掃過大廳裏其他人的神色，推測出別人沒有污蔑確實是石丹師說了不恰當的話後，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善，狄茗倒乖乖地站在他師傅身後，什麼也不說，不過也看得出與石丹師關係並不親近就是了。

　　石丹師快要哭了，他今天怎這麼倒楣，張嘴結巴地要解釋：“副會長，您聽我解釋“閉嘴！丹師公會的名聲都是被你這樣的人給敗壞掉的！老夫堂堂副會長居然都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有這樣一條規矩，什麼時候丹師可以不按規章辦事任由你一張嘴說事的？”丁副會長訓斥完石丹師後轉向大長老，露出歉意，“抱歉，原來是白氏的白大長老，今日是本公會人員辦事不利，絕非公會與丁某人的本意，這樣年輕又有天分的小輩，我們歡迎還來不及，要是都按年齡來說事，我這小徒弟也沒有今日的成就了，整個丹師界那都按資排輩好了。”

　　大長老臉色也緩和下來了，丁副會長親自道歉，這面子裏子都有了，擺擺手說：“丁副會長和鶴會長的為人我白顏崢也是知道的，一向佩服得很，攤子鋪得大了，總會出現不同的聲音，就是我們白家也有這樣的事和這樣的人，丁副會長不必自責，我們今天來就是給自家小孩來評定丹師身份的，丁副會長給看看安排哪位丹師鑒定一下吧。”

　　“哈哈，白老哥痛快人，白老哥的名號丁某人早聽過，只不過以前一向交道打得少，以後得多多走動才是。白老哥和白家主請放心，今日既然讓老夫碰上了，那就由老夫親自給這小公子鑒定，茗兒也一起來看看吧。”丁副會長大笑道。

　　“好的，師傅。”狄茗笑著答應。

　　丁副會長邀請白家一行人一起進入內堂觀看考核過程，他身為副會長這點權力還是有的，而大長老也非常高興，至於二長老，也板著一張面孔跟著進去了，對著丁副會長扯出的笑臉也有些僵硬，倒是蔡麗灩，居然也跑了進來，連狄茗看得都奇怪。

　　“看什麼看！”蔡大小姐絲毫沒有身為局外人的感覺，揚著眉毛道，“我就是跟來看看姓白的外甥是不是真有本事，如果沒本事我正好能抓到笑話他的機會了，等銳揚哥哥回來一定要說給銳揚哥哥聽。”

　　白易笑笑，大度地表示不介意。

　　大廳裏其他人表示羡慕，居然真請動了丁副會長，而白府與白氏商行在南安城確實還是有些面子的，之前也覺得石丹師說話太過份，現在一個個也不肯離去了，想等等裏面考核的結果，看那少年雙兒是不是真有本事。

　　當然其實第一次考核通不過也很正常的。

　　二樓，烏霄口中的老傢伙也就是鶴正，見那行人進入內堂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身旁身穿銀色長袍顯得高挑又貴氣的女子，歎道：“玟兒，你真的決定要那麼做？白家主與蕭公子之間的事曾祖父多少也聽聞過，蕭公子雖然優秀，但玟兒你也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何必去插足……”

　　“曾祖！”鶴月玟出聲打斷老者的話，聲音冰靈靈缺少了些煙火氣，“他們不相配！我是丹師，能給蕭銳揚帶去更大的幫助，樓下那個被家族束縛又困在一張輪椅上的雙兒，再有能力又能助蕭銳揚飛多高？只有我能，而他也能幫助我在丹道上更進一步，難道這不是曾祖的期待嗎？”

　　鶴正看了眼表情冰冷的曾孫女，暗道一聲冤孽，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南安城，致力於南安城的丹師發展，家人則在皇城，與曾孫女之間隔了兩代聯繫更少了，豈料風雲瞬變，中間隔的兩代人都先後去世，如今他膝下也就剩這一個曾孫女了，又是繼承他的丹道，所以如果不是過分的事他實在不願意違了她的意。

　　就在剛才，他已經違背了自己的本心，他本該看到石丹師為難白氏一行人的時候就出手阻攔，如此敗壞公會名聲的事情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更不願意看到公會的人囂張跋扈不將南安城的其他家族勢力放在眼裏，他親眼看到之前考核的年輕人的父親將一個錢袋子塞到石丹師手裏，而後者居然也收下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這一套是他深惡痛絕的，可因為曾孫女的事他只站在這裏眼睜睜看著，內心的掙扎讓他臉上的皺紋都增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