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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途 - 第114章字體大小: A+
     
    第114章 你所愛的神明

     黑根在前面走著, 大小不自然的頭部輪廓在黑紗後面若隱若現。尼莫不再是深淵教會的客人,教會莊嚴之下的異常開始從各個陰暗的縫隙爬出。不是教堂外那種駭人的景象,而是某種精神上的扭曲。它們仿佛擁有實體, 在角落發出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他們向地下走去, 通道愈發陰暗。尼莫甚至不敢在腿部施加多少力道, 生怕一不小心將侵蝕符咒組成的禁錮扯裂。

     這情景若是擱在普通人身上,大抵是等於被毒液見血封喉的毒蛇牢牢纏住, 毒牙壓在脖頸的動脈上。黑根大方地將後背朝向這位“不速之客”, 堅信他不可逃脫。

     然而尼莫十分確定他可以, 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掙開它們, 如同拂去粘在衣服上的麻線線頭。這事實並未讓他感到喜悅和充實,反而給他帶來某種類似於凍傷的疼痛。

     他在變強,每一秒都在不受控制地變強。如同看不見的堤壩終於裂開,放出其後的恐怖洪流。尼莫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就算他如何用感情否認“自身即是魔王”的事實,他的理智在慢慢接受這份不自然的力量。而隨著認知愈發明晰, 那力量變得更加澎湃。一個絕望的循環。

     黑根對背後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她伸出雙手,推開面前厚重的門扉。刺鼻的血腥氣裹挾著濃重的香料味道衝出門外。

     巨大的地下大廳出現在尼莫面前。它和地面上的教堂中殿差不多高,一面墻上是熟悉的雕像——只不過這一個尤裡瑟斯沒有皮肉,僅剩骨骼。巨大的骨骼嵌在大廳的一側, 魄力驚人, 仿佛下個瞬間就會將整個大廳撕成兩半。

     雕像之前, 大廳中央。一個龐大的圓形石台高高立著, 數個法陣彼此交疊, 被深深地鐫刻在石台之上。走近後, 血肉的腐臭愈發令人窒息——整個石台上蓋著層厚厚的棕黑色污垢,反射著讓人不太舒服的光澤,似乎在火光中緩緩蠕動。

     房間裡有兩名惡魔術士,當初講道桌後那位只有嘴巴的傳道者,以及那個五官都探出大量活動觸須的中年男人。那團焦油似的異形惡魔術士不知所蹤。

     加上黑根·英格拉姆和尼莫自己,整個房間只有四個人,但包含了深淵教會最強的三個戰力。

     “這裡不像囚牢。”尼莫說道,他知道自己該做出副害怕的樣子,可這會兒他真的有心無力。他掃了眼那副石雕骨骼,說不清的難過情緒牢牢攫住了他。

     “是的。”黑根回過頭來,聲音裡帶著些許笑意。

     尼莫知道她的自信來源於哪裡,他在踏進這裡的第一瞬間就發現了那股熟悉的氣息。他曾經在海拉姆的懺悔教堂接觸過它——

     骸骨雕像中嵌了尤裡瑟斯的頭骨碎片。

     它比懺悔教堂的那枚狀態好得多,被很妥帖地保存和供奉著。屍骨上的殘餘力量早已失去精神控制,壓迫感如同即將拍下的巨浪。若是沒有事先做好相應準備,別說是惡魔術士,實力不夠格的上級惡魔都無法生出半分反抗之心。

     本應是這樣的。

     精神堤壩徹底潰散,事實殘酷地攤開在前。尼莫連發出嘆息都提不起勁。現在的他可不是當初認知模糊,力道被遏制,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惡魔術士的天真傻瓜。

     魔王的力量無法干擾到他半分。尼莫試探地接觸了下那份力量,發現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地拿到主導權,就像拾起落在地上的銅幣那樣輕鬆。

     毫無疑問,那曾是他的東西。

     而自從把尼莫帶進門,黑根就放心地轉移了注意力。她用手指在身前的空氣中劃出複雜的軌跡。一個又一個光屏接連浮現,各個角度的戰鬥影像一覽無余。“契力克,我們的人和歐羅瑞對上了。歐羅瑞的狀態不太對,你去看看——這裡只需要我和扎卡里,外面的指揮交給你。”

     “老規矩。祭祀開始後教堂會自動封閉,注意利用防護罩。”

     五官撐滿觸須的男人點點頭,發出窒息般的嗚嗚聲,垂在胸口的觸須上下擺動。尼莫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盡可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十分抱歉,懷特先生。”在目送同僚離開後,深淵主教終於將注意力轉回尼莫身上。“我們的祭品剛好在這個關頭跑掉了呢,我想您可能知道點什麼。”

     尼莫閉緊嘴巴,沒有任何回答的意思。聽到那個稱呼,他的目光掃過雕像的頭骨,流露出一絲悲意。

     “……真遺憾。”黑根輕嘆道,“那麼開始吧,扎卡里。”

     只有嘴巴的惡魔術士點點頭,兩人一起伸出手。血肉鑄成的鎖鏈從棕黑色的污垢中伸出,將尼莫的軀體整個纏起,毫不客氣地拖到石台之上。之前用於偽裝的制式黑袍被扯開了兩個大口,惡魔信徒才會佩戴的面具被蹭落在地,黑髮青年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可他沒有絲毫反抗,似乎被房間內的魔王氣息完全鎮住,乖順得像只綿羊。

     黑根有一瞬的疑惑。可能是這隻上級惡魔實力實在是低微,乃至於和魘豹差不了多少。儘管毫不反抗這點有些奇怪,但如果說他被氣息駭住,倒也說得過去。

     橫豎他已經逃不掉了。本來應當用於祭祀的惡魔術士不知所蹤,人類祭品又全被不知名的力量解救。但一個貨真價實的上級惡魔應該足夠彌補這些損失。

     污垢之下的法陣透出血紅的光,映亮整個大廳,紅光映照下的骸骨石雕顯得更加猙獰。血肉鎖鏈越勒越緊,如同要把那個僅有的祭品活活勒死。

     儀式正式開始。

     祭品將會緩慢而痛苦地消亡,他的血肉將被寂靜教堂吞噬,化為純粹的力量。黑根耐心地驅動著祭祀法陣,刺繡般仔細,時刻準備著引導那股即將到來的力量——

     沒有力量涌入,沒有慘叫響起。寂靜教堂也沒有自動封閉。

     黑髮青年慢吞吞地從石台上爬起,血肉鎖鏈無聲地斷掉,腥臭的血液從斷面中噴涌而出。本應成為祭品的“懷特”面無表情,他的頭髮在剛剛粗暴的拖行中被弄散,破損的袍子被黑紅的血液濡濕。看起來像是從屍堆中爬出的蒼白屍體。

     十字形的瞳孔掃過地上散開的布袋,豌豆大小的黑紅色顆粒散落在腐肉堆成的穢物之中。他掙扎了下,似乎是想要彎腰去撿,最終只發出了一聲細小的嘆息。

     他直起身子,隨手揪過一條斷裂的血肉鎖鏈。漆黑的弧光順著鎖鏈蔓延至所有法陣。黑根則胸口一陣劇痛,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嚨。法陣的控制權被非常強硬地奪走了,那壓倒性的力量讓她甚至來不及反抗。

     “謝謝您,現在我知道該怎麼操縱它了。”他們的祭品終於開了口,聲音溫和好聽,但是語調聽起來不太愉快。“我為我即將做的事情先道個歉——不好意思,我得拆了這裡。”

     身為深淵主教,黑根最不缺的便是戰鬥經驗。她可沒有專門拿出幾秒來發呆的打算,她必須迅速壓製住對方。“扎卡里,應急方案!”

     她乾脆地命令道,所有光屏熄滅。她顯然將全部力量集中在了攻擊之上——無數法陣轟擊而去,攻勢狠辣,帶著刀鋒似的凜冽氣息。而只有嘴巴的傳道者反應同樣迅速,一片雪白的骨骼從石雕的顱骨中飄出,磅礡的力量向黑髮青年的後背涌去。

     一個滴水不漏的完美夾擊。就算歐羅瑞本人親至,也不可能在毫發無損的情況下逃脫。

     黑根沒有停下,只要留對方一口氣就好。她不介意祭品是否四肢折斷,奄奄一息——只要他活到儀式完成就行,以怎樣的形態活著無所謂。

     可出乎她的意料,法陣交錯輝映的光芒之中。對方甚至沒有抬手做出任何抵抗的手勢,“懷特先生”只是伸出一隻手——那骨片像被召喚似的飛進他的掌心。而那些銳利而強悍的法術在他面前自行潰散,肥皂泡般輕巧地破裂。

     “你們不去過問科萊斯托羅的意志,強行讓他活著。”黑髮青年不怎麼愉快地說道,穩穩立於魔王骸骨的石雕之前,“您認為他太過‘弱小’,所以他的意見不重要。”

     那祭品握緊五指,黑根聽到一陣輕微卻令她脊背發寒的碎裂聲。她的心臟陡然狂跳起來——

     那個人將尤裡瑟斯的頭骨碎片生生捏碎了。

     “您說過你們真正信奉的只有一位,英格拉姆女士。”英俊而蒼白的青年繼續說道,“可你們也從來沒有確認過他的意志,不是嗎?”

     “你竟敢褻瀆——”隨著瑩白的骨頭粉末在空中飄散,傳道者用臉上僅有的器官發出嘶吼。“主教大人,我們必須立刻……主教大人?!”

     黑根·英格拉姆停止了攻擊,黑紗之下有透明的液體滴下。

     她確切地感受過這份敵意,在很多年之前,在深淵之底。她堅信那是她的啟示,那份強悍到異常,仿佛刀刃刮過骨頭,毒針攪碎腦髓般的敵意。以及那股碾壓過靈魂的,奇跡般的力量。

     深淵主教用極慢的動作拎起裙擺,然後毫無疑問地跪下身去。

     無視被血漿浸透的裙擺,她發出一聲嘶啞的長嘆,將紗帽取下,隨手丟到一邊。“我等的主宰。”她清晰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著,“我從未想過,有生之年能再次見到您。”

     隱隱的震動從地下傳來,然後愈發明顯。整座教堂開始搖動,慢慢向下方沉沒。而黑根·英格拉姆像是對此漠不關心。她維持著半跪的行禮姿勢,抬著那扭曲的頭顱,熱切地望向她的神明。

     尼莫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不太舒服,精神上的。

     他從深淵主教的手裡奪來了飼喂科萊斯托羅的法陣,利用這最為柔和的方式破開了法則的裂縫。但奧利弗送給他的那袋沙角梅徹底灑落在污穢之上,不再能入口。他的敵人半跪在他的面前,他也並不為此感到任何類似愉悅的情感。

     他完成了他該做的,卻沒有得到絲毫勝利的喜悅。

     “我非常明確地告訴你們,我不喜歡這樣。”尼莫一字一頓地說道,黑根·英格拉姆認出了他。至少這為他省去了解釋的麻煩。“我不是你們的神,我對你們……”

     他握緊手心空掉的小布袋,上面沾滿血跡,裡面一個沙角梅都不剩。

     “……沒有任何憐憫。”

     只有嘴巴的傳道者呆立在原地,幾秒之後,他有些恍惚地半跪下身。一言不發。

     “我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我等的主宰。”深淵主教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她的數雙眼睛閃閃發亮,盈滿淚水。“您為何降臨?”

     “真巧,我也不知道。”尼莫扯出一個苦笑,“另外能別叫我‘主宰’嗎?我可一點兒都不想主宰你們。”

     “是的,您不需要費心,我們自然會行使您的意志。我們的軍隊時刻準備著為您征戰,致力於將地表改造為適合您的深淵。”那個叫做扎卡里的傳道者顫抖著開了口,聲音急切,仍然帶著恍惚。“我們的騎士散布各地,不間斷地將您的眷屬召喚到——”

     尼莫心跳猛地亂了幾秒。他閃現到那個傳道者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

     “你們的人……”他從喉嚨裡拼命擠出聲音。“回答我,你們的人是否在最近去過奧爾本的路標鎮?”

     那張只有嘴的臉龐露出一個令人汗毛倒豎的笑容。“當然,我等的主宰啊。那可是離深淵最近的地方……”

     尼莫能感到自己的手在顫抖。他努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壓下自己險些失控的敵意。教堂顫抖得愈發厲害,崩裂的聲音裡混了無數焦急的喊叫。教堂裡的人們在撤離,而他也完全對眼下的狀況喪失了興趣。

     “如果你們真的那麼想把我認成神。”他苦澀地笑道,“我建議你們就地解散。聽到了嗎,英格拉姆女士——”

     可那個頭顱扭曲的惡魔術士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極其美麗的女性。她擁有漂亮的深灰色長髮,面容姣好,嘴脣紅潤而豐滿。可她的表情破壞了這一切——她看起來驚慌失措,眉眼間滿是懼意。見尼莫的目光掃來,她差點哭出聲音。

     “我們的契約完成了!”她尖叫道,癱坐在地。“她實現了願望,已經死了——”

     “你是她的惡魔。”尼莫喉嚨一陣發緊,他的情緒有些超過他的承受限度。聲音不由地帶上了幾分麻木,“她的願望是什麼?總不至於是‘再見到魔王’,你絕對不會答應那種條件。”

     “當然!”那隻惡魔嚷嚷著,狼狽地扯著黑紗裙。“她只是‘想要知道魔王存在的真相’,誰知道她自以為想通了什麼!你……你別過來,這塊血肉的力量不多,你看不上眼的——”

     自己可能是整個深淵裡最倒霉的那一個,剛剛降臨地面的上級惡魔甚至想要立刻回去。從來沒人告訴她,成功降臨地表後還會有直接面對魔王的風險。

     她開始認真考慮靠自我了斷來逃離的可能性。

     都怪那個女人,她氣憤地想道。當初她還以為黑根·英格拉姆只是個專注法術研究的法師,而“魔王存在的真相”只是理論上的研究。她只需要給對方提供足夠長的壽命就好。考慮到英格拉姆的優秀實力,她欣然接受了這個願望。

     而現在,那個瘋狂的女人已經徹底消失。留給她的只是一份狂喜和哀嘆,和發自肺腑的釋然。以及一句話。

     “法則沒有被打破……是這樣啊,我等的神明。”這是那位深淵主教留給世界的最後一句話,聲音低到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生於此世,無上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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