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近求遠？」

沐辰收手側目，眸光疑惑。

極致水靈放下沐辰的手，餘光看了其餘四靈一眼，回眸道，「原來如此，看來主身邊的靈體對靈域的理解依舊停留在本源傳承之上，難怪主會一無所知。」

「……」

四靈聞言無法反駁，哪怕是四靈中元老級別的極致金靈和極致木靈，都對靈域表示抵觸。

「畢竟創造靈域的過程太過枯燥，不是每位元靈都能像前輩一樣，在靈域上花費如此悠久的歲月。」想了想，極致金靈還是回了一句。

「是啊，太枯燥，且傳承記憶給予的靈域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修復靈體，用於保命，但是……」話至此處，水靈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懷念，反問道，「本源傳承的記憶就一定是必然正確的嗎？」

「啊？」

此話一出，四靈怔然，沐辰的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縮了一下，這句話所表露的含義……他不久前才親眼目睹過。

極致木靈張了張，「難道不是？」

水靈搖搖頭，「起碼我不這麼想。靈域，是我們元靈得天獨厚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是類比於魔獸肉體，人類悟性一樣，被天道賜予的力量；若是只可用於修復元靈體，是否太過狹隘弱小？」

「甚至回顧本源傳承的先輩戒律，無論是被人去念融合，還是被獸類殘忍吞噬，又或者被器物永恆封鎖，靈域修復靈體的力量都很難發揮，它作為我們經曆數百萬載的堅持，誕生於至險之境的天賦力量，實在有些淺薄，有些雞肋，有些不公。」

「而這，就是元靈一脈對靈域抱有敷衍忽視的直接理解。」

四靈不語，這就是實情，是他們打從心底對靈域的態度。

「可它真的如此不堪？還是說，其實它有更深更強的作用，只是先輩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深度探索？」

聽到這裡，極致四靈齊齊抬頭，這話，總覺得有一絲大逆不道，他們誕生於世已是竭盡全力，誕生之後為了保證自己不被貪婪者發現已是心力憔悴，誰，能靜下心來去思考修鍊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誕生於萬毒魔窟的水靈才有機會，它這是以偏概全，是不能換位思考。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的他們，有種被水靈打動的錯覺？

「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出現這個念頭。」

水靈的話語未停，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引申。

「只記得從那以後便開始瘋狂的凝鍊靈域，塑造靈域，感悟靈域。」

「你們知道的，感悟這個舉動對元靈一脈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們的境界提升不需要感悟，不存在瓶頸，只要凝鍊天地元氣鞏固自身，就能達成境界提升，這似乎是一種特權，有著這份特權存在，即便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幾十萬年也能成就帝境。」

「是這樣？」沐辰顯然沒有與極致之靈聊過這類話題，對於不用感悟和邁過瓶頸就能提升境界的特權驚訝無比。

四靈聞聲齊齊頜首，「是。」

金靈繼續道，「但如果有得選，我們寧可不要這種特權，換一副修鍊速度等同於獸族的身體。」

「身體？」

木靈輕嘆，「就是我們修鍊緩慢的根源所在。無論是獸族還是人類，都有自己的修鍊體系，人類修元；獸族修體；我們呢？我們本身就是元靈，本身就無體；我們能快速的凝鍊天地元氣，將它化為堪比純元的精元；也能耗費心血，將駁雜的元氣凝聚成接近極致的純元；卻無法用同樣的速率有效的利用它們。」

「畢竟人類突破只需要充盈丹田，而我們的丹田，卻是整個元靈體，僅大小上，就不在一個量級；更何況，人類即便吸收劣質元力，也能緩慢提升；而我們吸收任何元力，都屬於吸收劣質元力，若不將其醞釀成等同本體的極元，境界非但不會前進，還會後退，所以，我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捷徑。」

「其實是有的。」

木靈話音才落，極致水靈語出驚天，她一步踏出，纖指一點幽潭，雙眸幽芒閃爍，一縷縷液態純元糾纏飛起，片刻之間，化為一道與水靈完全一致的分身，在沐辰皓魔之瞳和四靈對元力的感知中，分身的威能境界頃刻浮現，九環聖境，這道分身竟然擁有境界氣息！

「感悟發掘的過程疲軟枯燥，沒有方向，沒有參考，很多年，我都是在傀儡化的凝鍊塑造靈域，直到我遇到第一個人類，一個修鍊丹道的強者，我才明白，元靈一脈，真正該走的道路。」

「人類？」

「我不知道他的來歷，看不穿他的境界，但是他能利用各種藥品，輕而易舉的化解我布置的毒障；突破我的防守，得知我的身份，我本能的想起本源傳承中人類對我們的貪婪，運轉毒元想要自我保護。然，出乎意料的是，他什麼都沒有做，相反，他選擇了平和的與我交流。」

「起初，我有過恐懼，也有過忌憚；卻都在一個月的相互了解中卸下了防備。當他得知我在探索靈域作用，並無從突破時，問了我一個令他不解的問題：元靈不是天然的寄體嗎？那你為何不嘗試鑄造一柄屬於自己的【器】？只要這器足夠強大，本就能夠適應萬器的極至元靈，自身強大與否，重要嗎？」

「什麼意思？」極致金靈心弦猛震，什麼叫鑄造一柄屬於自己的【器】？什麼又叫做適應萬物？繞了一圈又回到化身器靈的結局上？可剛才的閃過的靈光和透徹是什麼？彷彿要衝潰它的根源！

極致水靈看出金靈的心思，神情淡然依舊，「最初聽聞，我也以為他欺騙了我的信任，輾轉幾圈還是想讓我成為器靈。」

說到這裡，水靈看向沐辰；沐辰歉意萬分，他不但融合了她，還讓她成為了的玄玉扇的器靈。

極致水靈向他投去微微笑意，繼續道，「直到我開口問他，何為【鑄器】；他答覆我【靈域即器】，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我們一脈，一直都走錯了道路。」

「原來，天道從來就沒有限制過我們的修鍊速度。」

「因為，我們從始至終都不用修鍊。」

「我們需要的，只是鑄造一柄能夠讓我們發揮的【器】。」

「而它的根基，我們與生俱來；它的材質，漫天遍是。」

語罷，極致水靈再指幽潭，只聽嗖嗖之聲連綿響起！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極致水靈分身籠罩整個幽潭！

「融！」

一字呼出，萬道分身融合歸一，聖境九環的氣息驟然膨脹，僅僅一剎便攀升至眾人無法感知，卻能洞悉明悟的境界！

「聖帝……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