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啊！！」

鐵青臉色和扭曲的表情無不應徵黑衣沐辰說過的話語，何謂痛苦，那便是在一瞬間將你剝皮，抽筋，剔骨，削肉之後還讓你的靈魂和意識保持在短暫的清醒狀態！

如果說這個世上最殘忍的殺人方式是一刀一刀的割肉凌遲，那麼沐辰此刻所體驗的痛苦莫過於把那一刀一刀的痛苦疊加到了一起同時爆發！

「喀喀喀！」

半透明狀的軀體篩糠似的戰慄著，修長的手指狠狠的嵌入金戈煉獄的地面之上，劃出十道深邃的溝壑。撕裂般的痛苦令他痛吼一聲之後便再也無法發出一個完整的字眼，氤氳在感知中的只有強烈的窒息，強烈到連意識都變得模糊的窒息。

但是饒是如此，沐辰也不願意吸入一口空氣，因為他明白，一旦那口空氣解決了窒息的感覺之後，接踵而至的便是噴涌而出的痛苦！到時候別說是金戈煉獄的一半，就是一步都無法踏出便會結束極致之道的考驗，他不想自己用盡氣力的忍耐化為泡沫！

「這就是保留的痛感，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你已經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在邁出下一步之前，極致之道不會對你造成第二次傷害，並且被摧毀的身體會在之後恢復完整。」

黑衣沐辰的聲音毫無影響的傳入他的心靈，可是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這道聲音卻像是隔了一層水幕一樣含糊不清。

然而彷彿是為了證明黑衣沐辰的話語一樣，沐辰那劇烈顫抖的靈魂體雙臂再次恢復了凝實的模樣，是的，被殺意絞碎的身軀又一次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呼！呼！哈！哈！」

似乎是強忍的痛苦已經過勁，沐辰那張鐵青的臉驟然變得漲紅，繼而在一陣激烈的喘息聲中結束這段與無聲的僵持。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冒出，穿過鼻樑，劃過眼窩，最終順著臉頰滑落，啪嗒啪嗒的擊打在扣如地面的雙手之上，原本還顯寬鬆的衣袍幾乎是在恢復的瞬間粘黏在他的身軀上，看起來無比狼狽。

這種喘息的狀況一直持續了十數秒才有所減輕，而依舊有些痙攣的沐辰終於從下蹲狀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眼前的景象還有些恍惚，但是腦海中的意識卻已經恢復了清明。

看著面前無法估量距離的金戈煉獄，沐辰眉頭在濕潤的汗漬中緊緊的擰了起來，他承認，只是第一步便已讓他的堅定產生了一絲動搖，並且也讓他清楚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情：當初自己的確承受過許許多多的的痛苦，但除了幼年時的丹田之痛和斷臂之痛外，其餘的痛苦全都是在有元力抵禦的基礎上承擔下來的。

神在身在，神亡身敗，這句話的含義也算是親身體會，難怪那傢伙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精神和意志。因為在元力封鎖，淪為真正普通人的境況下，他再也沒有元力能夠幫助緩解劇痛。他能依賴的，只有依靠意志。

「唏……」

閉上雙目鎮定心神，直到紊亂的心緒趨於穩定才終於將胸中的那口濁氣吐了出來。緊握指節，沐辰將黑衣沐辰給予的詮釋再次回顧了一次，旋即問道，「你說踏出下一步之前不會再次遭到攻擊，這個應該有時間限制吧？」

「三分鐘，三分鐘之後你所踏出的這一步便會再次對你發動攻勢，算算時間，應該還有十一秒不到，如果你不儘快踏出下一步的話，剛才的情景又會再次出現。」

「十一秒……」

仿若自語的道出這句話后沐辰自嘲的笑了一聲，如果呆在原地，十一秒后這具剛剛恢復的身體會被再次絞碎沒錯，可是如果自己儘快踏出這一步的話，這具身體卻會在下一瞬直接崩潰。將時間的差異排除，這兩者產生的結果看起來幾乎完全一致，但真的一致嗎？

當然不一致！一個是平白無故白白承受一次痛苦，一個卻是真實的前進了一步！這其中的差距看似沒有，卻又天差地別！

蒼白的臉勉強一笑，沐辰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毅然決然的踏出了第二步，這突兀的一幕就連一直站在遠處觀察著沐辰的『武界』都破天荒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以他的眼力所見，沐辰躊躇了如此之久也沒有邁開下一步肯定是多少有動搖之意，即便能夠繼續踏出下一步，也肯定會有些忌憚，誰曾想他不但沒有露出忌憚，更是如此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於此同時，沐辰的第二步已然踩在了地面上，同樣的結果以同樣的方式再一次襲向沐辰的身體，但是比起第一次，這次沐辰明顯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在左腳落地的那剎那，他便已經屏住了呼吸，鼓足了氣力之後甚至還有多餘的意識洞察那凝實般的殺意動向。

然而就在他準備鎖定周遭殺意的時候，眼前的景象驀然發生了變化，起初那種縮地成寸的感覺再一次浮現。可惜的是還未等他看清縮地成寸產生的後果，那種體驗過一次的生死不能之痛又一次衝擊了他的靈魂。

事實又一次證明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即便是有了一次痛苦的經歷，這種撕扯割裂的痛苦依舊讓他咆哮出聲！若說第一次的痛苦是將他的軀體撕裂成沫，那麼這次的感覺就是將身體撕裂成沫之後還將這些肉沫與刺激的火辣之物攪拌在了一起，更，在攪拌的過程中他的痛覺依舊與之緊密聯繫！

痙攣，掙扎！靈魂狀的他只能趴在地上不斷的以沙啞的聲音無聲的平嘶吼著，一波波來自靈魂的衝擊甚至讓他產生錯覺和幻聽，好在他的意志沒有完全泯滅，神在身在，神亡神敗的提示如同心靈暗示一般不斷的穩定他那幾近崩潰的心理防線，不過唯一讓他感從絕望中感到一絲光明的是，模糊的視線前方，刀劍槍戟的交錯景象發生了不少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