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龍勝的腦子亂做一團亂麻， 他剛剛從機甲艙裡出來，渾身都是汗， 喘著粗氣道：「你、你說什麼？」
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 龍勝整個人都懵了， 易楨知道對方難以相信自己的話， 他隨便從地上撿起一把無主的狙擊槍， 掏出裡面的子彈塗上提取出來的疫苗後， 對著遠處一隻A1開了一槍，隨著槍響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那隻怪物抽搐著倒地！
子彈和槍都是這裡的，但是塗上了黑髮男人手裡的那種奇怪的液體之後——奇跡發生。
龍勝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顫抖著雙手從懷裡掏出他的戰鬥記錄儀， 「緊急通訊！代號龍神，立即轉接到指揮室！快！」
「龍中將……指揮官正在集結軍隊……」收到通訊的聯絡官犯難看了一眼指揮室來來回回走動無數次的長官們，十幾名上將正在指揮室內核指揮官加西亞元帥爭吵。
加西亞坐在指揮位上，聽著他的屬下為了是否援救星際防禦基地而爭吵， 這個男人就好像突然老了十歲，那激烈的爭吵聲隔著門幾個上將扭打在一起。
「不，火星的平民還沒有安全撤離， 我們怎麼去救他們？等其他星球的支援？最快他們也需要兩天的時間， 可是我們現在沒時間了！元帥！」
「該死， 加瑞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守望之門哪裡不是一個軍團說放棄就放棄， 哪裡有兩千萬的士兵！他們在哪裡駐守， 在這個時候你要放棄他們？！我靠！」
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扭身一拳打在金髮的軍官臉上， 下手很重，加瑞斯上將扭頭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你打我？」水藍色的眼睛泛著淡淡的冷光，「操！」
雙方瞬間打了一起來，一旁幾個上將也全都火氣大到不行，越打越狠！
已經冷靜下來的加西亞元帥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三個小時了，兩千萬士兵和火星的平民……誰更重要？他……兩方都不想捨棄，可是加瑞斯說地沒錯，就算派遣兩個軍團過去恐怕也就是多撐一會兒……泰坦星航裡面全是平民，他不可能要求平民撤離泰坦星航。
「你知不知道就算我帶著我的軍團去了，又能怎麼樣？我能帶著他們回來嗎？操，這樣只會讓我的士兵送死！我不會去！呵，你們誰要去就去吧！告辭！」加瑞斯將手裡的軍帽戴在頭上，整理剛才打架弄亂的衣領，「我選擇在火星為人民建立安全防線！」
「操，你站住！」和加瑞斯爭吵的男人爆呵到。
就在兩人在門口動手的時候，突然有人衝了進來，是一個聯絡官，這名聯絡官反手推開兩名上將，這個已經來不及想這是否無禮，「讓開！」
推開兩位扭打在一起的上將，那名聯絡官氣喘吁吁地衝到指揮台，敬禮：「報告元帥！龍勝中將剛剛發來通訊，有人找到可消滅A1的疫苗！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還有五分鐘，不、應該是四分鐘，他們就要抵達指揮室！」
「你說什麼？」
「我的上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真的？！」那兩個上將衝到聯絡官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急聲問道，額頭上青筋暴起，唾沫四濺，還有兩雙熊貓眼，兩個傢伙看上去滑稽極了！
聯絡官似乎聽見的肩膀骨頭碎裂的聲音，痛得他整張臉都扭曲了，「是、是的，長官！」
轟——
一架機甲拉動引擎，瞬間沖天而起，停在半空中，易楨靠著指揮室的玻璃，輕輕拍了拍。
就在聯絡官說完話不到十秒鐘的時間，所有人聽見這碰碰的敲擊聲都愣怔在原地，緩緩轉頭看見一個機甲兵正在外面，從機甲的聲頻系統裡傳出一個清冽卻又陌生的聲音，「開窗，讓我進去。」
「不行，你是誰！」幾個人瞬間掏出配槍對著窗戶外的機甲，加西亞卻讓他們停手，命令道：「讓他進來。」
跟著來的龍勝跟在後面，出現在窗戶外，對著裡面的人揮了揮手，本來他抓著對方想要和對方一起從樓梯上去的，可是沒想到那個黑髮男人竟然瞪了自己一眼，說自己浪費時間，然後跳上機甲直接飛了過來，沒用兩分鐘的時間，在大樓之間不停的變頻、雙軌、單軌滑行。
機甲進入指揮室後，單膝落地，艙門打開，一個滿臉漆黑的黑髮男人走了出來，走到加西亞的身邊，「這個交給你們，這是疫苗，和我一起來的人已經全部注射，只要把這種東西塗抹在子彈頭上，就能射殺A1。」
「真的……？」加西亞盯著對方，看得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很年輕，但年輕不代表魯莽，男人的話就像有種魔力一樣驅使他去相信！
在窗戶外面飛著的龍勝趕忙符合易楨的話：「元帥，我親眼所見！我代領的士兵也看見了！」
「立即去航空港找所有科學家，讓他們過來幫我們快速複製！準備飛船！準備飛船！加瑞斯立即讓人測試！」加西亞的命令有條不紊的下達下去，剛才激動的加瑞斯立即領命，帶著易楨送來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點，塗抹在自己的配牆上，即可出去測試！
他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丟到自己的帽子，駕駛易楨剛才開著的機甲衝了出去，引擎的轟鳴聲——
機甲落地還沒穩，就看見這名上將從駕駛艙內跳出，迫不及待地拿出懷裡的手槍！
「砰！」
在指揮室內的所有人聽見槍響的瞬間，心都緊了，除了易楨。
「死了！死了！元帥！真的死了！一槍！我只開了一槍！」激動的聲音從通訊中傳出。
「快！快找實驗室的人！」老人笑得像個孩子，喜極而泣，眼淚順著臉頰活絡，在場的另外幾名上將也全都紅了眼眶，老人抓著易楨的手：「哈哈哈，讓你看笑話了！謝謝你，我代表火星所有人謝謝你！」
易楨搖搖頭，苦笑了一聲道：「不用謝我，這些疫苗是別人用命換回來的。」
七年前死掉的哪一棟樓裡的人……還有那個警察、那十幾個幫他守著實驗室大門的軍人……很多人。
左擎和摩西在大樓內快步的走，終於安全了，摩西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扭頭看向身側的左擎：「我想我不用在逃跑了，你也不用在難過了，你們的父母不是壞人，他們研究出的疫苗會救很多很多人。」
左擎也吐出一口氣，其實他還是有點在意，為什麼父母會有研究出可以對抗A1的疫苗，還是說他們真的有在研究……
左擎雙拳握緊，咬著下嘴唇。
這時候左擎他們走到指揮室門口，左擎在門口看見了火星最高指揮加西亞，易楨看見他，想到了左擎父母的事情，立即說道：「元帥，是他的父母們找到了這個東西，七年前他們全部死亡。那是摩西，疫苗是從他的體內提取的！」
加西亞聽見這兩個名字，立即就知道了對方的父母是誰，當初左擎父母的事情動靜太大，他作為火星的第一指揮官一直是堅持公佈判刑原因的，只是因為有道格拉斯閣下的阻撓，最終才沒有公佈左擎父母的事情。
「元帥！我想看一下當初封存的資料！」左擎鼓起勇氣走到加西亞的面前說道。
加西亞看了他一眼，下達了命令，「把資料找出來。」
叮——
資料發送過來，就連易楨也很好奇，那些資料的內容。
摩西是當時的工作人員對於當時的情況可以說很瞭解了，他看了實驗的內容和那些資料，拍了拍左擎的肩膀，「我就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在研究室的時候一直覺得我們研究的東西很正常，你的母親也說只是在研究一種未知物質，從來沒有說過研究A1！」
摩西走到加西亞的面前，拍了拍桌子：「這位……元帥！我確認當初左擎的父母並沒有研究A1，而是研究未知物質，裡面的資料也只是提及這種物質的結構和A1有一些類似，經過試驗後有了一個推測，推測這是疫苗！」
「他們根本沒有研究A1！」
加西亞搖搖頭，「那當時那些死人，怎麼解釋呢？」
這時候摩西笑了笑，指著易楨說道：「指揮官閣下，我們來的時候，一直在被『人』追殺，而不是這些怪物，發現我的血液可以殺死這些怪物之後，易楨一顆子彈就能殺了那些雜碎！如果不是易楨，我們根本到不了這裡！早就全軍覆沒！就在剛才我們還幹掉了對方兩百個人才安全達到這裡！」
加西亞聽見摩西的話，挑眉看向易楨和左擎，用不確定的聲音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是。」易楨點點頭，他今天差點整個機器人都沒了，要不是那群敵人自作聰明開了四個機甲過來，現在左擎和摩西早就去天堂了。
左擎也點點頭。
加西亞整個人陷入了沉思，有人追殺他們……這些A1突然出現，悄無聲息……
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冒出來，他怎麼也壓制不住！
「這件事情我會調查，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加西亞轉頭看向左擎，「我會公開道歉，絕對不會讓英雄死得悄無聲息，我以軍人的身份發誓，現在讓他們你們去休息室，我還要部署救援星際防禦基地的事情。」
左擎聽見加西亞的話，皺了眉頭：「不，您剛剛說什麼，星際防禦基地？哪裡怎麼了？！」
他沒記錯的話，表哥就在那裡！他還邀請他去玩，「救援？哪裡現在什麼情況？！」
看見左擎情緒激動起來，老人想到左擎是古斯年的表弟後，歎氣道：「好吧，不要告訴古斯年的父母。」
左擎忙不迭時的點頭。
老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一個小時前古斯年向火星求援，星際防禦基地有兩千萬士兵被圍困在基地內，外面有上億只A1和十幾隻母體在。」
老人苦笑了聲道:「其實古斯年給我發的不是求救信息。」
「那他發的是什麼？」易楨下意識的隨口就問出了聲，原來是因為這個所以古斯年才沒有接他的通訊，之前那個通訊也是因為擔心他所以才抽空聯繫他的……
「示警，他只是提醒我做好準備，他知道火星沒有兵力和飛船去援救，所以他根本沒開口。」老人說著露出慈愛地目光，對於古斯年這個年輕人，他一直很看好，道格拉斯閣下選的人，不會錯。
易楨聽見這句話愣怔了一下，沒有求救只是示，這種情況下抽空給自己打了一通通訊，古斯年……
左擎不由分說地急聲道:「那現在就派飛船去啊！疫苗送到了！快點啊！」
「我已經安排人了，你要知道戰場上瞬息萬變，我不確定我現在過去到底能救多少人。」
兩人在對話，而易楨的思緒卻飄了起來，加西亞的話他聽懂了，古斯年有生命危險，在他沒送疫苗過來之前是必死，現在是可能會死，可能不會死。
三人成眾——
易楨:古斯年在星際防禦基地，可能會戰死。
綠胖看見易楨發的消息有點難受，小紅因為702認主系統說過要殺古斯年，可是在他的眼裡古斯年很好啊，對小紅也好，借錢給他們，在星微上幫小紅澄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綠胖:小紅……你很高興嗎？
易楨:沒。
綠胖:那你放棄殺老古了？
易楨:沒有。
綠胖:(●––●)？
易楨無奈的歎了口氣，突然聽見這個消息，沒錯他第一時間有一種鬆口氣的快意，可是下一刻失落的情緒爬上心尖，密密麻麻宛籐蔓。
自由和古斯年，就像天平左右。
忽上忽下。
「可以啊，把我賣了借給你。」
「好，你拿著，等我八十七秒。」
「小鴿子，你為什麼相信我？都不催我！」
易楨心亂如麻，低頭才發現左擎正抓著他的哭得像一隻紅眼的兔子:「易楨，那些母體很難殺死，表哥……表哥肯定會衝在最前面，他每次都這樣，總是受傷，總是讓人擔心……」
「我表哥雖然是上將，可是他不過比我大四歲而已，為什麼……為什麼要加入軍隊，如果不在軍隊，就不會受傷，就不會……」
左擎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卻被易楨打斷道:「左擎別說了，那是他的責任，你應該懂的。」
左擎抓著易楨的手，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易楨，我想求你一件事……」
易楨:「……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會去。」
易楨推開左擎的手，左擎肯定是想讓他去守望之門看古斯年，可是現在他自己也很亂。
「求求你！有你在如果表哥還活著，你一定可以救下他，就像救我一樣！」左擎抓著易楨的手不肯鬆開，見易楨扭頭，他接著說，「我有錢，要多少都可以，好不好，小鴿子求求你，好不好……」
「小鴿子，你說話好不好？我表哥喜歡你啊！」左擎沒想到易楨聽見這句話後扭頭不會說話了，他整個人心都塞住了一樣，很痛，為古斯年痛，「易楨……」
「他喜歡你，你知道嗎？我還想等你做我的表嫂……」
「易楨……」
易楨聽見這句話心更亂了，他一直知道古斯年對他現在這個身份有好感，他和古斯年在一個房子裡待著，古斯年說過的每句話他都知道，做的每件事他都知道，他喜歡他，他當然也知道。
易楨: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左擎想要我去前線，我怕我看見古斯年沒死，反而放冷槍……
就在易楨糾結該怎麼和左擎說的時候，獨眼給他發了一個消息。
獨眼:去，易楨，不管你想殺了他還是想救他，到了你再做決定吧，別把命運交給別人，可能會死，那也可能不會死，槍在你手裡，你可以自己決定。
易楨:我……
獨眼:去。
易楨:好吧。
看了獨眼的話，易楨離開靠著地牆，扭頭問:「前往防禦基地的飛船在哪裡？帶我過去！」
左擎驚的一下看向易楨:「你答應我去了？」
易楨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槍。
被特批登錄飛船的易楨靠著窗戶，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凝望著外面的五彩斑斕的星空。
——槍在你手裡，你自己決定。
跳躍艦快速飛行，時間很漫長，也很短暫，在這艘軍艦內不僅僅只有軍人，還有無數個科學家正在馬不停蹄地製作疫苗的複製體。
兩個小時後遠遠的隔著窗戶都能看見人造星球守望之門。
轟轟轟——
整齊劃一的腳步響起，士兵們徐如林，動作迅速的著裝待發。
龍勝抓著一把槍看見還坐在窗戶邊的易楨，急不可耐地說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坐著，快點上機甲，準備戰鬥了！」
「嗯。」易楨點點頭，跟著龍勝進入機甲倉，選了以後普通軍用機甲。
「卡嚓。」
「卡嚓。」
易楨揮動機甲發出卡卡卡的響聲，易楨轉身對著身後的靶子打了兩下，校槍。
靶心准了。
「轟轟轟——」
「轟轟轟——」
熱浪翻滾，金屬的表面似乎也被染上了灼熱的溫度，滾燙的槍口正在冒煙，此時古斯年已經滿頭大汗，在機甲艙內喘著粗氣，體力快跟不上了，而且機甲的電量不到0.5%。
他可能撐不下去了。
戰死，也不錯。
軍人死在戰場，很好。
可惜他有句話還沒告訴易楨。
古斯年開著他黑色的特製機甲繼續擊殺a1，機甲的電量提示嚴重不足。
0.5%
0.4%
……
離開援救跳躍艦的易楨駕駛著機甲以最快的速度奔襲而來。
他降落在環山角落上，架著槍，通過目鏡很遠就看見了正在和a1血戰的古斯年，古斯年加速的機甲是純黑色的，不停閃爍著低電提示。
易楨架著槍，槍口對著古斯年在的位置。
——槍在你手裡，你自己決定。
手指扣住在扳機上，屏住呼吸，只要一顆子彈，或者袖手旁觀……
「砰！」
火舌炸裂，易楨的槍口激射出一顆子彈，夾著風聲。
落入a1包圍圈的古斯年看著電量——
「0.00%」
「唉。」一聲歎息。
坦然赴死的男人英俊的臉龐露出疲憊，讓人莫名的心疼。
「閣下！」鶴錚發出一聲咆哮，向古斯年衝過去，但是，那只異形已經近在眼前。
一顆子彈擦過鶴錚駕駛的機甲臉龐，激射而且。
「砰砰砰！」
突然一個機甲從環山衝了出來，帶著槍奔襲而來，像死神的鐮刀收割古斯年身邊所有怪物。
轟隆一聲落地，世界都為之震動，他從天而降，橫掃千軍。
古斯年的機甲被這架古怪的機甲提起飛到半空中脫離包圍圈，他愣了一下。
「是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