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聚了好幾個修士,外加一個萬眾矚目的婁鬱,其余人也忍不住湊了過來。
副會長從帳篷裡出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一個閃身靠近,看清中間的盆栽,當即“噗”了聲:“他怎麽把自己弄成蘑菇了?”
一句話震驚四座。
除了婁鬱,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自己弄的?”
副會長莫名其妙:“對啊,那不是他自身的靈氣嗎?”
眾人急忙圍住蘑菇,稀奇地打量。
紀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當年缺什麽都不缺關注,這點目光落在身上根本不痛不癢。
他是知道原因的,本命法器勾連神魂,他用的雖是身體的靈氣,但怎麽說也是他的神識,金丹修士確實很難看穿。
副會長在七嘴八舌的討論中搞懂了重點,說道:“應該是用的法器。”
他看向婁鬱。
婁鬱讚同地點頭。
眾人的心裡都是一跳。
他們重視這次秘境,就是因為這是個煉丹煉器的宗派。如果運氣好,興許能找到一兩件趁手的法器。
而眼前這個以煉氣的修為使用,竟能騙過築基的眼力,且連金丹都看不穿靈氣來源——不管作用是什麽,能越級成這樣,八成不是凡品。
別說天之驕子的尖子生,就連金丹修士都有些心動。
不過這事在會長和副會長的面前掛了號,他們真想要,只能是這小孩自願交易的。
於是當婁鬱和副會長離開,其他尖子生就開始套近乎了。
“海帆,你覺得是什麽品級的法器?”
額頭還在發紅的男生聞聲看向提問的人。
他名叫付海帆,煉器天賦極高,聽著對方這個話題,他並不接茬,直言道:“別想了,他不會賣的。”
紀瀾這半年尤其能折騰,付海帆身為煉器的天才,自然被騷擾過。
不過他還在學習階段,暫時不打算做同學的生意,連推了好幾次,中間鬧得有些不愉快,因此先前在林間遇見,他便諷刺了幾句。也因此,他知道紀瀾對法器和開學補考有多重視。
“他煉氣三層的修為敢往秘境闖,為的就是找機緣,”他乾脆把紀瀾的情況交代了,“你們覺得他會賣嗎?”
尖子生們沉默。
修真學院的補考可不像普通學校那樣自己熬夜複習,或請個學霸補習就行的。雖說確實有理論考試,但比重小,大部分的分數都在試煉上,想得分全靠個人實力。
“……不一定吧,”其中一個尖子生說道,“這法器他如果用著不順手,補考上也沒用啊。要是用一件甚至數件他趁手的法器和他換,他能不同意?”
付海帆也沉默了,心想這還真說不準。
那尖子生見狀後悔。
這麽好的辦法,他不該當眾說出來,這樣誰都會搶著試的。而角木這邊有個專攻煉器的付海帆,還有個當哥的紀泓在,如果人家真有意換,他們這些人哪搶得過啊?
付海帆很快也想到了這一點,笑著趕客:“我不清楚,得等他恢復了再說,這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你們先去吃飯吧。”
尖子生們在學校裡一向是被追捧的主,做不出厚臉皮留下的舉動,只能先撤退。
紀泓五個人安靜地吃了頓泡麵,蘑菇依然沒恢復。紀泓想起會長說他能聽見他們的話,對同學道:“我去和他談談。”
他拿起盆栽,起身走向最角落的帳篷。
這帳篷離群索居,掀開帳簾,迎面就是一股冷氣,應該是刻了法陣。
紀瀾掃了一眼,地上放著六具屍體,靠門處擺著的三具屍體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水,顯然剛被撈上來不久。
紀泓往前走了兩步。
這些是協會後勤部門搬來的,因為等秘境之行結束,他們最後要做一遍清理,收屍就是其中的一項工作,於是養成了隨時撿屍的習慣。
他冷聲道:“自己看,秘境才過了一天一夜,至少死了六個了。”
宰了其中三個的真凶垂眼看了看,一臉淡定。
紀泓沒在這裡多待,很快又出去了。
“別以為你這次找到一個厲害的法器,就是你對,”他說道,“做事過點腦子,為了補考把命搭上,值嗎?”
他從樹林回來就翻出手機搜信號,可惜一直沒打通紀瀾的電話,當時他還在心裡分析說那小子沒膽子一個人進來,搞不好他們見到的就是個假人。
結果沒想到,還真是這混帳東西。
先前紀瀾糾纏付海帆的時候,曾找他當過說客。
他那時就說了留級沒什麽不好,既然跟不上就先認真打基礎,修煉的事急不得。可這混小子不聽勸,只顧著折騰。
他知道紀瀾是想和同父異母的弟弟爭口氣,比起被半路接回家的小孩,他自然更偏向紀瀾,只是他一直被家裡安排走的精英教育,沒時間和紀瀾相處,關系慢慢就淡了。
現在想抽空訓兩句,紀瀾都會不耐煩地躲開,這次倒是個機會,讓他能揪著這混帳好好勸勸。
紀瀾動不了,只能被迫聽這一段長篇大論。
他從來沒體驗過這種“家長式的念叨”,一時有些稀奇,倒沒生出反感的情緒。
不過他沒能聽完。
等紀泓一篇嚴肅的小作文結束,緩和語氣另起一篇的時候,便見白光一閃,手裡的蘑菇輕巧落地,變成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