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不必多禮。”
正好看到門口副將過來,他裝模作樣道:“本使身邊尚有公務,你二人自便。”還回頭看葉白汀,“公務處理大約需要半個時辰,你不可隨意走動,等本使回來。”
葉白汀低眉順眼:“是。”
房間裡很快剩下姐弟二人,葉白汀強行鎮定:“姐姐……你吃過飯沒有?”視線掠過桌子,看到上面的殘羹冷飯,他忍不住撫額,“我讓人再叫一桌。”
葉白芍看著弟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行了,別裝了,姐姐是過來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指揮使表情端肅,不生波瀾,她看不大出來,可弟弟的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葉白汀被逮了個正著,哪能不心虛,談戀愛被家長發現這種事,太羞恥了:“姐姐,我剛剛——”
他剛要招,就見葉白芍一臉心疼的看著他:“你說你,看上誰不好,怎麽看上指揮使了?他那樣的人物,怎麽可能簡簡單單的從了你?”
葉白汀頓了下:“啊?”
“他那樣的人物,豈是能隨便被人逼迫的?”葉白芍強調了一句,是真操心,“別想騙我,你打小光屁股的樣子我都見過,轉什麽心眼我都知道,還想瞞過我?你剛剛那話我都聽到了,什麽‘你怎麽不親我’,什麽‘你跑不了’,還要讓別人記住教訓……我一推門,你還壓在人家身上!”
葉白汀臉紅:“你怎麽聽到的……”
這裡可是三樓!
葉白芍臉也有點紅:“你別管,反正就是隱隱約約聽到了,別人聲音我不熟,聽不清,你說話我再認不出來,我白當了你姐姐這麽多年!”
葉白汀:“那,那你還聽到了什麽?”
葉白芍一臉難以置信:“你,你還說了更多的?”
葉白汀:……
葉白芍被弟弟愁的沒辦法,過來幫他整理衣襟,語重心長:“如今家裡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就算是,咱也不能強搶,爹知道了會打死你的,指揮使這樣的人物,哪像是會吃硬手段的人?你得柔著來,緩著來……喜歡別人沒什麽不對,沒必要自卑或自傲,咱們家不講究那個,你大膽的追求,沒什麽好怕的,可如果別人不喜歡你,你也不能強求,知道麽?”
葉白汀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姐姐竟然以為是他在逼迫仇疑青?
葉白芍給他整理完衣服,自己也有點納悶:“不對,你怎麽做到的?小時候跟個小傻子似的,別人說什麽你都信,騙過你坑過你,你也敢繼續踩坑,我那時要不看嚴些,你不知道被賀一鳴那狗東西欺負死多少回,現在長心眼了,也會套路別人了?”
葉白汀:……
葉白芍摸了摸蠢弟弟的頭髮:“到底是長大了,以前追著那仵作老頭跑,我還以為你只是貪玩,沒想到你真的學到了東西,只是當時沒機會展現,我和爹爹一直都很發愁,你總是這樣不定性,長大了可如何是好?娘說的果然沒錯,我們阿汀只是長的慢了些,會懂事的,才不會沒出息……”
說著說著,她就掉了淚,她願意照顧弟弟,看著弟弟慢慢成長,卻不想弟弟走進詔獄,迫不得已逼著自己長大,那裡的日子該有多難受?
缺衣少食,睡不著覺,處處汙穢,有苦無處訴,想要什麽都沒有,病了痛了,都不會有人知道……她至今都不敢深想,弟弟在裡頭吃了多少苦,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我寧願你傻一點,不用長大,沒出息也可以,像之前一樣,平平安安一輩子就好。”
葉白汀知道怎麽推理辦案,怎麽處理工作中遇到的各種難題,卻從來不不知道怎麽面對女人的眼淚,有些手足無措:“現在不是挺好?你看我都胖了……”
葉白芍認真看了看他,眼眶更紅:“才沒有,你以前面皮更白更嫩,一掐一兜水,現在臉都瘦了。”
葉白汀:……
他照過鏡子,知道自己養的真的不錯了,瘦的確是有點瘦,但也和普通人的瘦一樣,臉上還是有肉的,算是飽滿,但肯定跟以前比不了啊,以前那是嬰兒肥!
他突然明白了看過的親情描述裡,母親總是記得孩子小時候的樣子,不管對方長到多少歲,都覺得還是小孩,大約姐姐……也是一樣。
不能再讓姐姐哭了,再掉眼淚他都要跟著難受了!
他迅速轉移話題:“那,那我喜歡仇疑青,你也同意?”
葉白芍定定看著他,歎了口氣:“你果然還是那麽傻乎乎。你是我弟弟,我能不盼著你好?前番經歷了那麽多,我不求別的,只要你能活著,我就滿足了,你知不知道,剛來京城那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每天早上醒來都害怕詔獄的人過來通知我,去給你收屍……那麽難那麽難,你都扛過來了,將來要過好日子的,不是為了再次吃苦,跟講不通道理的我吵架,家人不和的。”
原來那些黑暗的日子,那些普通的經歷,並非一個人承受,家人心中的折磨,不比本人少。
葉白汀心裡有些酸澀:“姐姐……”
葉白芍揉了揉弟弟的頭:“可要說心裡一點都不介意,也不可能,家裡就你這麽一棵獨苗苗,我怎麽不盼著你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可我更希望的是,你能開心幸福,平安順遂,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恩愛美滿。你這孩子從小就倔,看著每天笑眯眯,沒脾氣的樣子,實則認準了什麽事,從不會回頭,也不是沒說過不喜歡小姑娘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