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仔細研究了研究,看懂了:“還真是,那就是吊著割,反而更輕松省力了?高度可以自行調節,也不用仰著頭踮著腳艱難去夠。”
仇疑青頜首:“沒錯。”
申薑還是嘖了兩聲:“那這凶手也是夠狠啊,得是多大的仇,才至於這樣?”
葉白汀一邊手上忙,腦子也沒閑著:“本案我們要尋到凶手,很有可能是女人。”
申薑:“啊?雖然這氣氛的確曖昧,也不一定是女人吧?”
他就見過偽裝成別人作案的案子,就這幾眼,嬌少爺這回是不是有些武斷了?
“我說的是,很有可能,而非絕對,”葉白汀解釋道,“一般對性別相同的人,我們會有同理心,再深的仇恨,都會下意識避過這些地方,比如目標是女性群體的連環凶殺案,如果有女性隱私部位被攻擊,被毀滅,被割走的情況,凶手九成九是男性,女性凶手殺害女性死者,一定不會攻擊這些器官,反之,男性群體也類似,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有多大的仇恨,殺人時也大半不會割掉他的生殖器,若凶手是有特殊動機的女性,就不一定了。”
申薑瞬間想起了上一個案子,周平也是這樣乾的:“所以你上一回,根本就沒有考慮女性嫌疑人是麽?”
葉白汀點了點頭:“但做出這種行為,一定是凶手對死者懷有非常有強烈的恨意,這一點不會變……所以東西呢?死者被割走的那個,有誰看到了麽?”
申薑沒看到,於是揚高了嗓門,問正在四下記錄現場的人:“死者被割掉的玩意呢?有人瞧見沒?”
所有人都搖頭,說沒有。
申薑後知後覺的皺眉:“難道老子找別的線索,排查別的還不夠,還得找這玩意兒?”
葉白汀友善提醒:“是的呢,申百戶。”
申薑:……
葉白汀按了按死者肩膀,手臂,感受內裡反饋:“死者肱骨有多處撕裂傷,脫臼明顯,身體向後彎折部分——肌腱斷裂,這個程度,定是被吊了許久,眼底血腫清晰明顯,大概率會伴有腦出血。死者後背,大腿等裸露部位有很多鞭打傷,部分血腫嚴重,皆為生前傷……”
申薑越看越覺得嚇人:“他叫別人打的?口這麽重的麽!”
葉白汀:“死者指甲有明顯發紺現象,皮膚藍色明顯……”
這一點就很奇怪,從臉往下,頸部胸部幾乎都是藍色的。
“少爺你摸摸看,”申薑皺了皺鼻子,“難不成是玩的花樣豐富,還帶染色的?”
葉白汀已經摸過了:“不是染色,也絕非化妝。”
申薑:“那就奇了,這顏色怎麽出來的?難不成中了毒? ”
葉白汀:“不排除這種情況。”
一般法醫說的發紺,就是血液中去氧血紅蛋白增多,使粘膜呈青紫色,也叫紫紺,而這種藍色,他從未見過。
他努力回想見過的例子:“銀中毒會使皮膚灰藍……”
但那只是灰藍,有沒有灰調,還是很明顯的,與本案死者不符。
仇疑青:“我曾見過吃了老鼠藥的人,便溺為藍色。”
葉白汀也想到了,現代也有誤食老鼠藥的患者,小便確為藍色,但那也不是皮膚:“還有食物中毒……”
他見過一例亞硝酸鹽中毒的患者,體內血液變成了藍黑色,可那也是血液,皮膚表現差了很多,能讓皮膚變成這種顏色,一定是一種很特殊的毒。
這種時候,他就很想念他的電腦,以及網上海量的資料,一個人學識再豐富,哪裡能記得住那麽多?
他果斷起身:“先抬回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取胃看看。”
這點不通,就看別的點,早早晚晚,都能通!
“那得問一問他的家人,”甭說了,一看就是自己的活兒,申薑立刻舉手,“我去!”
仇疑青頜首:“可。順便看一看死者房間,行為習慣,昨日是否有確切的行程安排。”
“是!”
於是分開兩撥,仇疑青和帶著人和葉白汀一起,繼續偵查現場,做仔細記錄,包括對周邊的粗淺排查及問供,申薑則去了婁凱家裡,簡單了解死者情況,並對解剖檢驗一事進行解釋和商討意見。
兩邊動作都很迅速,葉白汀和仇疑青帶著死者屍體回北鎮撫司時,申薑也回來了,不但他回來了,他把死者妻子李氏也帶來了。
李氏削肩細腰,身姿柔美,頗有弱柳扶風的氣質,見指揮使回來了,過來行禮,距離近些,更見她眼圈微紅,眸有水光,顯是哭過了。
“妾身見過指揮使,見過諸位大人。”
“夫人節哀。”仇疑青淺淺頜首,看了眼葉白汀。
葉白汀便看著李氏神色,緩聲道:“我是北鎮撫司仵作,姓葉,因破案需要,可能會對屍體進行解剖——”
“葉先生不必如此小心,妾身經的住,”李氏按了按眼角,聲音裡微微的顫抖,“先前申百戶已經同妾身好生講過,一切只是為了破案,北鎮撫司無人對亡夫屍身不敬,最終入土為安時,亡夫除了肚子上會多條線,其它沒有任何變化,先生也不會拿走亡夫身材裡的東西……妾身,能接受的,辛苦葉先生了。”
“如此,多謝夫人體諒。”
葉白汀迅速和仇疑青對了個眼色,既然人來了,不如就先聽聽口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