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戰場上。
地藏鬼王帶著他的伴生獸,沖向了軒轅道。
現在九龍盤神結界和大夢心界的威力,都壓制在姜無心的身上。
可見姜無心的『鬼皇血脈』,在吃了五千萬伴生獸后,強到什麼程度。
那鬼神太子,一定也是鬼皇血脈。
但他和姜無心,有根本不同。
那就是,他一頭伴生獸都沒吃過。
二十萬年,鬼神一族不知道傳承了多少代,現在九重地獄上的他們,都是餓鬼,都不是他們最強的時候。
地藏鬼王的加入,直接導致軒轅道和李採薇聯手的崩潰。
「隨我殺了此人,拿走鑰匙!」
地藏鬼王對著姜無心喊道。
他的到來,使得姜無心,終於衝出了李採薇的大夢心界,看到了局面的巨大變化。
他眼神獃滯,掃視四周。
「姜無心,聽你主人命令!」
地藏鬼王再吼了一聲。
姜無心解脫了。
李採薇直接將大夢心界,籠罩在地藏鬼王的身上。
「姜無心!」
地藏鬼王眼前幻境叢生,他有點怒了,這傢伙愣著幹什麼?
現在是搶奪鑰匙的最好機會!
就在這時候,姜無心那擁有四個眼瞳的雙眼,盯上了婆娑鬼王那邊。
在那個戰場上,有一個白髮少年,進入了他的視野。
那一刻——
姜無心的眼睛,直接滴血。
鮮血嘩啦啦的,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啊!啊!」
他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腦袋,在痛苦的慘叫之中,朝著李天命的方向衝去。
「姜無心,回來幫我!」
地藏鬼王在後面怒吼。
可惜,姜無心睜開血腥的雙眼,他看不到戰場上這百萬人,他只看到了李天命。
「嘿嘿,嘿嘿……」
他慘然笑著,如發瘋的野狗一樣,沖向李天命。
就在這時候,一把長劍陡然從側面刺來。
姜無心以蒼穹神劍一擋,哐當一聲,火星四濺。
砰!
他被震蕩退步!
一個青衣劍客,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青衣劍客身上劍氣洶湧,眼神鋒芒而掙扎,憤怒卻痛苦,就這樣盯著姜無心。
正是六道劍魔風青獄!
「讓開,讓開。」
姜無心咬牙低吼,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怒視著風青獄。
「無心,你別裝了,你看到他這一刻的反應,已經說明,你不是任人操縱的野獸,六字劍訣,還是讓你挺過來了。」
「不得不說,你比我想象之中,還要堅韌。」
風青獄舉起誅天六劍,指向了他。
姜無心擦去了眼角的血跡。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明,那四個眼瞳煥發的色彩,詭異而猙獰。
「師尊,我只是想為她們復仇而已,你就不要攔我了,好吧?」
他聲音沙啞。
說話的時候,許久沒有刮掉的鬍鬚,都在微微輕顫。
風青獄看了李天命一眼,再凝視姜無心,咬牙問:「給我一個答案,你為什麼,要殺劍無意?」
問到最後一個字,他執劍的手,都在顫抖。
「師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如果你讓開,我會尊重你的。我現在很著急,仇恨就像是無數的蟲子在噬咬我的血肉,我生病了,我需要他的凄慘命運,來當我的解藥,求求你,成全我好嗎?」
姜無心說話的時候,牙齒咬得咔咔響。
他晃著腦袋,看著風青獄后的李天命,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給我機會?」風青獄獃滯了一下,然後哈哈冷笑,道:「如果不讓開,你有了點本事,就要欺師滅祖嗎?」
「無心,我最後問你一次,為什麼要殺劍無意。」
「你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你知道!」
風青獄越說越森冷。
「欺師滅祖?」
姜無心啞然失笑。
他終於將目光,轉向了風青獄,和他四目相對。
「師尊,你要答案,我現在,就給你答案。」
姜無心握緊了執劍的手,將手中的蒼穹神劍,指向了風青獄。
「有些話,是你告訴我的。」
「你說,當無心的人,便不會再有痛苦。」
「你說,無情才是劍中大道。」
「這些都是師尊你,教我的道理。」
「這些話,都是我在絕望之中的救藥。所以,我在苦海之中,苦苦支撐,死死掙扎,我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復仇,我在血元鼎,到底經歷過什麼,你老人家,知道嗎?」
「你舒服啊,哄騙我幾句,你就換了星圖,隨便給我所謂的六字劍訣,就能安撫我,你做到了無情,給我上了漂亮的一課!」
「六字劍訣有用嗎?」
「沒用啊,哈哈……」
他肩膀顫抖,笑出了血淚。
「你不會明白的,在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只有憤怒,只有仇恨,支撐著我活下來,支撐著我,還能當姜無心自己!」
「師尊,我能踏上劍道,是你造就了我,我變成這樣的怪物,也是你造就了我,所以,我愛你,也恨你。雖說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可我知道,對比我的命,你更在乎的是星圖!」
「我想啊,你修的是無心無情的劍道,就算你再冷漠,也是你的道,無可厚非,對吧?」
「可是,我再次錯了。」
「我想問問你,既然你修的是無心的劍道,那你為何,又因為劍無意的死而痛苦?」
「這說明,這背棄了你的劍道啊!」
「又或者說,你從來都沒有做到過!那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也做到呢?你現在明白答案了嗎?我殺劍無意,就是想,戲弄戲弄你,讓你出洋相。」
「你在乎劍無意,你卻和那些狗一樣,從沒在乎過我。」
說到這裡,他捂著腦袋,吃吃的笑了起來。
「不過,師尊你的劍道,本質上確實沒錯。人要是沒有了心,就不會歇斯底里,更不會受傷。」
「所以,我悟了!」
「我在血元鼎的噩夢裡,掙扎了多久?好像都一千年,一萬年了吧?人生既然如此痛苦,我為什麼還要當人呢?這個世界,臟污、殘忍,除了她們,不會有人真正在乎我,那我為什麼,要對這個人間負責呢?紅塵欠我太多了,這些賬,都是要還的!」
「現在好了啊,我現在是鬼神皇族,也許有一天,我還會是九重地獄的帝皇,我不再是人了,我也更不怕受傷了,那我就開始奴役你們,把你們當成畜生,豈不是更好?」
「既然都毀滅了,那麼,就所有人一起毀滅。」
「等我玩死了李天命,讓她們瞑目,我就會是沒有弱點的存在。」
「所以,師尊,如果你不阻攔我,我可能會留你全屍,知道嗎?」
「沒錯,我本來打算,殺了李天命,再殺你!你想問,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阻礙。你死了,我才能永恆。」
他執劍走向風青獄,咧嘴冷笑。
「你忘記了嗎?那天你在太極峰湖的雪地里,告訴我,說你願意陪我入魔。」
「騙我很簡單,可我現在,要你言出必行。」
「只有你死,才能造就我,敢奉獻嗎?」
「吃五千萬伴生獸,那種感覺有多痛苦,你知道嗎?你能試著吃掉你的劍獸嗎?」
「不知道,就別勸我善良。」
「師尊,我說過啊,我生是六道神域的人,死是六道神域的鬼,可是我還活著,就已經不是人了啊!」
「那就讓這全天下,陪我一起去死,好不好,好不好?」
姜無心不是在問,他是在要求。
「師尊,可能你不懂我,讓你看看,我現在真正的樣子,你就懂了。」
他痴痴一笑。
嗡嗡嗡——
他血肉擴張,一個直徑達到五千多米的巨大肉團,就這樣出現在軒轅湖上。
其身體長出了無數的觸手,每一條觸手都有吸盤。
若不看那血盆大口,簡直就像是海膽和章魚的結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