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命，我明白了，你之所以能在焱都反敗為勝，捲土重來，是因為你得了驚天的造化，足以支撐你在三年內，來到太古神宗修行。」林瀟瀟道。

「你還挺會猜，所以你呢？你靠什麼走到這裡？」李天命伸出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一雙眼眸如同漩渦，金色刺眼，黑色陰森。

他不得不這樣，因為他意識到，林瀟瀟的出現，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她知道李天命來自古之神國，這沒什麼所謂，反正他是『尊神』帶來的，手上東皇劍都不怕人搶。

關鍵是——

林瀟瀟認識姜妃欞！

哪怕姜妃欞在燃靈宮，不會出來，林瀟瀟根本不可能見到她。

但，她知道李天命和姜妃欞是戀人，誰知道，會不會引出麻煩？

在他的壓迫之下，林瀟瀟緊緊靠著牆壁，她咬著嘴唇不說話，睫毛都在顫抖。

「什麼際遇，能讓你從靈源境，在兩三年之內，飈飛到天之聖境？拿出來。」李天命沉聲道。

林瀟瀟粗重的喘氣，她的脖子已經讓李天命掐住了血痕，可她還是偏過頭，不說話。

砰！

李天命的力量，將牆壁壓得坍塌了進去，轟然一聲響動，他們一起撞進了一間陰暗的修鍊室。

「說。」李天命道。

她還是不說話，李天命捏著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她的手在半空之中無力的亂晃，一雙艷紅色的眼睛，掙扎著看著李天命，眼神潰散卻又顯得絕望，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拼盡全力的掙扎。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畫面讓李天命，忽然想起了沐晴晴弔死在石門上的樣子。

他心裡刺痛了一下，鬆開了手。

砰！

她摔在了地上，爬著站了起來。

她沒跑。

「你看那邊。」熒火指了一個方向。

李天命早知道修鍊室的深處有東西在，他估計就是林瀟瀟的伴生獸吧。

依稀記得，好像是一隻雄鷹，一隻黃金猿猴，都是雷霆屬性。

但是——

當他看過去的時候，赫然發現，這不是鷹，也不是猿猴。

這修鍊室的角落陰影處，匍匐著一隻黑色的巨獸，它渾身覆蓋著厚重的黑色鱗甲，一雙艷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之中極其凶戾和粗暴，彷彿是深淵之中的惡魔！

再仔細看，可以發現，這是一頭似龍非龍的黑色巨獸，它的腦袋像是龍首，但是卻長滿了骨刺，嘴上的尖牙鋒利如劍，那修長的脖子上，同樣到處都是尖刺。其身軀比神龍要魁梧很多，後肢尤其粗大，前肢的龍爪同樣是殺戮機器，更顯眼的是，它有一雙黑色的蝙蝠肉翼，還有一條長滿骨刺的龍尾！

李天命在看著它，它也在看著李天命。

直覺告訴李天命，這隻黑色巨獸，比林瀟瀟要危險很多。

「這是什麼？」李天命問。

「我的伴生獸。」林瀟瀟低著頭，聲音沙啞道。

「開玩笑呢？你當我沒見過你的伴生獸？」李天命道。

「見過，它們都死了。」林瀟瀟目光茫然，極其痛苦。

這個眼神，很容易讓人想到兩個字——孤獨。

「它呢？」

「和你一樣，血神契約找的伴生獸。」林瀟瀟道。

「血神契約，能找到百星伴生獸？」李天命冷笑了一下，他自己都知道，血神契約就是個低層次御獸師對伴生獸的補救，根本沒有真正的用處。

「你都可以，沒什麼我不能？」林瀟瀟道。

李天命沒搭理她，他走向那黑色巨獸，而那黑色巨獸，微微抬頭，以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近在咫尺！

「你很兇悍啊？」李天命看著它那尖銳的牙齒道。

要說境界，這黑色巨獸就是天之聖境，但是，它身上有一種，和林瀟瀟一樣的深淵感覺。

甚至，它的感覺更濃烈。

在李天命熾熱的眼神之中，這黑色巨獸低下頭，嗚嗚了一聲，選擇了臣服，不敢再直視他。

「智商很低？」李天命回頭問林瀟瀟。

「嗯。」她低頭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李天命回頭走來。

她不說話。

「你覺得我不會殺人嗎？」李天命問。

說實話，他的殺機至少達到了七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唯一的阻礙就是，林瀟瀟，她算是一個好姑娘吧，她和雷尊府格格不入。

她甚至不反抗。

「我不會告訴你，我有什麼際遇，如果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奪取我身上的東西，那你就殺吧。」林瀟瀟決然道。

她倒是不知道，李天命忌憚她的真正緣由，是因為她認識姜妃欞。

李天命拿出她的九陽劍。

不過，他還是猶豫了一下。

畢竟，她現在連真相都不知道。說不定，也沒那麼極端？

那把劍，抵在她的脖子處，足有一刻鐘。

林瀟瀟忽然痛哭流淚。

「我離開了焱都，這輩子最不想碰到的人就是你，為什麼你還要出現？」

她徹底崩潰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麼就陰魂不散呢！」李天命道。

「我能選擇嗎？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選擇的機會。」她目光慘淡道。

「那就只能怪命運了。」李天命道。

「是啊，我早就認命了，所以你想做什麼，都隨便你，別羞辱我就好了，給一點尊嚴，你說要死，我隨時去死，反正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下不是嗎？」她有些歇斯底里的說。

「你這兩三年經歷什麼了，變成這樣？」李天命問。

「和你無關。」她掙扎著站了起來。

她話已經說了，也不怕死了，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該幹嘛，還是得幹嘛。

「你不殺我的話，我要修鍊了。」她道。

「留你兩天性命，我先觀察觀察。」李天命道。

她便匆匆而過，到了那黑色巨獸旁邊，轉眼之間，那黑色巨獸竟然消失在她身邊。

這說明，那真的是她的伴生獸！

「血神契約？」

這就有點捉摸不透了。

「她這種提升，和她這伴生獸有關係？」

李天命坐在門口的石椅上，他眼中的林瀟瀟，還真就開始專心修行了。

「心軟了？」熒火飛撲而來，落在石桌上問。

「那倒不是，目前情況來說，她沒什麼接觸到欞兒的機會，如果有前兆，我再解決她還來得及。」

「這不就是心軟了嗎？」

「主要還是，我修行爭鬥到現在，每殺一人都有恩怨善惡，殺人要求念頭通達，現在糾葛了，對我的意志和道，會有影響。我想先觀察一下，看看她到底經歷了什麼變化，目前情況還有變化的餘地，沒必要直接就殺人。而且，她一直都算個好姑娘，對吧？」

「那就先看看唄。為保自己平安，不分好壞，見人就殺，寧願你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你，那就不是你了。」熒火撇撇嘴道。

「我覺得她的伴生獸有古怪。」李天命道。

「對，感覺有點類似我們？」熒火道。

「太古混沌巨獸？」

「那不可能，但有可能，是其他的東西。」

「嗯。」

「那會是什麼？」

「老子哪知道！」

……

修鍊室內。

林瀟瀟盤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眸。

「找機會殺了他，探查他的秘密。」一個沙啞、枯燥的聲音，從伴生空間傳來。

「為什麼？」林瀟瀟問。

「他殺了你全家！他毀了你一切，不應該讓他血債血償嗎？」那個聲音猙獰道。

「他只殺了我哥，那是他們三個之間的恩怨，我負擔不起，我已經夠累了，離開焱都就是為了徹底甩掉曾經，別再提起了好嗎？仇恨太多了，不要再繼續了。」林瀟瀟道。

「你父親，對你的養育，沒有恩德嗎？」

「我父親沒死在他手上，焱都所有人都說，雷尊府的下場是報應，我能說什麼？我也去當背棄自己的惡徒嗎？你最好別再窺探我的記憶，我現在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就讓我行屍走肉，我辦完了事情，該死就會死，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林瀟瀟道。

「你死不了！我和你終生綁定，有我在，你就能崛起，連成神都只是第一步！」那聲音暴躁道。

「哦，抱歉你找錯人了，我沒你要的野心。」

「林瀟瀟，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我活了百萬年，你修我的意志，得我千萬分之一，都夠你破生死劫！要不是你層次太低，根本不用『湛星古路』的繁星天意當過渡。」

「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總有一天，會成為眾生仰望的邪魔！你得感謝我！」

那聲音著急道。

「感謝你殺了我最愛的兩個親人，然後取而代之，讓我當你的傀儡嗎？我現在最想殺的就是你！我每次和你共生修鍊都是噩夢，都是對它們的背叛！」她憤怒而痛苦。

「我給你造化，你要殺我？兩個廢物伴生獸你也稀罕！我們如今是共生關係，如何叫做傀儡？」那聲音道。

「那你就閉嘴，當了伴生獸，就不要這麼多廢話。你要有那麼強，現在何需和我共生修鍊啊？」林瀟瀟道淚水涌了出來。

離開焱都，她以為可以和它們相依為命，可命運讓她體會到了，李天命失去金羽的痛苦。

她終於理解了李天命的憤怒和仇恨。

「你！」

「嫵幽，你聽好，我會盡一切努力，進天元宗，為你拿到『你的眼睛』，但是其他所有事情，你不要管。」林瀟瀟道。

「你反了你？」

「你想多了，我沒什麼追求，我不怕當廢物，我不在乎什麼太古邪魔，你殺不了我，就別逼我。」

「你罪該萬死，臭丫頭！」

「是啊，又怎樣呢？」

……

兩個時辰后。

林瀟瀟站起身來，出來一看，李天命還在外面。

「你怎麼不走？」

「我打算住這了。」李天命道。

不管怎麼說，他都得看好這丫頭，以防事端。

反正都是鄰居，跑不了。

「我要去湛星古路修行了，你去嗎？」林瀟瀟問。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