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聽了霍淵的吩咐， 下樓到醫務室找人：“陳看護，霍總讓你去客廳。”

　陳威愣了下，一旁的李醫生將視線從病歷上移開， 問張媽：“現在叫陳威？霍總哪裡不舒服了嗎？”

　張媽搖頭：“看不出來有沒有不舒服，他說讓陳看護現在去。”

　陳威有點緊張：“下午出了那事，按理說，霍總今天都不想再見我了，該不是要把我炒了吧？”

　李醫生：“應該不會，霍總不願意讓更多人見到他……”

　他的話沒有說完， 陳威已經懂了，安心了些，想到霍淵，又忍不住惋惜的歎了聲。

　李醫生警告：“別再霍總面前露出這幅表情。”

　陳威正色：“我不會的。”

　張媽把話帶到，便去找喻澤。

　·

　喻澤跟著張媽走進客廳，看到一名高大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 男人皮膚偏黑，長相看起來刻板老實。

　張媽給兩人簡單做了介紹，沒說具體，隻說了名字， 然後就上樓了。

　兩人打過招呼就沒話了， 客廳陷入尷尬的安靜中，喻澤覺得渾身不自在，暗中瞅了瞅陳威， 好奇問：“你是在這裡工作嗎？”

　陳威：“嗯。”

　喻澤笑起來：“我是來應聘看護的， 以後我們也許就是同事了。”

　陳威一愣：“看護？”

　“對呀，”喻澤眼睛彎起來，“我是來照顧霍淵……霍總的。”意識到直呼未來老板名字不太好， 他迅速糾正。

　一聲輕響，兩人扭頭，電梯門打開，張媽推著霍淵出來。

　霍淵視線落在喻澤身上，少年瘦了些，不過精神還不錯，眼睛清澈明亮，像被水洗過一樣。

　“霍總。”陳威起身道。

　喻澤連忙也跟著站起來，喊了聲霍總。

　霍淵下巴朝沙發輕點：“不用客氣，坐吧，”他看向陳威，“你考一下他，看他能不能勝任看護工作。”

　喻澤一愣，臉色微紅地看著陳威：“你是霍總的看護啊？”

　陳威點頭：“嗯。”

　喻澤糾結起來，他之前沒想這麽多，現在才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會讓另一個人失業。

　他問霍淵：“你需要幾個看護啊？”

　霍淵：“一個就行了。”

　喻澤試探問：“那你有營養師嗎？不然我應聘營養師？”

　霍淵將喻澤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淡淡說：“不需要，我的私人醫生很專業。”

　喻澤左右為難，眼睛眨了眨，又問：“那需要針灸師嗎？我很厲害的，也很擅長推拿。”

　霍淵盯著他：“你不是說要做我的看護嗎？怎麽？覺得你的能力比不上陳威，決定放棄？”

　“不是，”喻澤抿了下唇，老實說，“我不想別人因為我失業。”

　霍淵挑眉：“你倒是自信，”他向陳威示意，“考考他。”

　陳威頷首，先問了喻澤幾個護理的常見問題，喻澤回答的非常專業，陳威又問了臨床上難度高具有混淆性、容易出錯的問題，喻澤對答如流。

　陳威思考片刻，讓喻澤展示抽血輸液手法，然後說前提條件，躺在地上演病人，讓喻澤處理，喻澤應對完美，動作熟練，像是資深從業人員。

　陳威顧慮霍淵的情況，沒有考核和霍淵類似的病人，一系列考核結束，他對霍淵說：“他很專業。”

　霍淵頷首：“你去忙。”

　陳威應了，回醫務室找李醫生，兩人一起從後門出去，到右邊的員工餐廳吃晚餐了。

　喻澤試圖勸說霍淵，一臉認真建議：“我認為你需要兩個看護，能兩班倒，隨時都有人候命。”

　他眸子清亮，緊張又期待地看著霍淵，霍淵垂眸：“你過來。”

　喻澤走到霍淵面前，霍淵指了下自己的雙腳：“擅長針灸推拿？證明給我看。”

　喻澤思考片刻，直接在霍淵面前蹲下。

　霍淵眼神微變，沒料到喻澤居然沒有露出為難的神色，沒有知難而退，反而一副要證明能力的模樣。

　難道真的有真本事？不，霍淵閉了閉眼，心道，喻澤一定輕視了他受傷程度。

　喻澤沒多想，以為霍淵要考察他的本事，伸手小心翼翼地卷起霍淵褲腳，長期不見陽光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白皙又瘦削。

　霍淵兩手緊握著扶手，薄唇緊緊抿著，盯著喻澤。

　喻澤沒有抬頭，沒有發現霍淵的緊張，眼前瘦弱的腿和天子驕子的霍淵聯系在一起，像命運開的一場大玩笑，讓他有點心疼。

　他輕輕碰了下，輕聲問：“有知覺嗎？醫生怎麽說？”

　“一點點麻，”霍淵語氣低沉，心道果然不清楚他的病況，“脊髓神經損傷導致的癱瘓。”

　喻澤心裡有底，拇指在小腿輕撫了下，一片冰涼：“可以治療，能恢復，不過……”

　“你說真的？”霍淵正準備往後移動輪椅，結束無意義的打探時間，卻不料喻澤說能治，猛然開口打斷喻澤的話，身體無意識前傾，拉近和喻澤的距離。

　喻澤抬頭，將霍淵眼裡的急切和迸出的希冀看在眼底，他無視心裡的一絲不確定，揚起笑容，語氣肯定：“嗯，你的情況不是最嚴重的，可以恢復。”

　他將金針術裡的針法過了一遍，很快就選定了治療方案，想到書上說的效果，越發有信心，不過擔心實際情況不符，會讓霍淵失望，聯系現實的案例，保守說：“最多一年時間。”

　霍淵盯著他，沉聲說：“不只一名頂尖的針灸師給我看過，沒有一個人敢斷定能治好。”他厭惡不確定、看情況這些字眼，卻也不敢隨意相信一定能治好。

　喻澤直視他的眼睛：“我的想法是針灸配合推拿，食療輔助，我很有信心。”

　霍淵和他對視好一會兒，按捺住激動的情緒，上身後移，背靠著輪椅，沉吟片刻：“你剛剛想說不過什麽？”

　喻澤：“不過需要調理半個月，才能開始正式治療。”

　霍淵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打量喻澤，沉吟說：“據我調查，你外婆的醫術也達不到你說的效果，你太年輕了。”

　喻澤明白他的意思：“你不相信我，我完全能理解，我給你信心。”他說著，取下雙肩包，從包裡拿出從快遞站取的快遞。

　他拿了快遞就直接來找霍淵，連外包裝都沒有拆，他蹲在霍淵面前，迅速拆了快遞盒，拿出裡面的一盒針灸針。

　一張紙被帶了出來，落到霍淵腳邊，是購物單據，霍淵一眼看到右下角大大的總金額28.9元。

　喻澤沒留意，打開盒蓋，一邊取針，一邊解釋：“這是新買的，一次性的，很乾淨。”

　“等等，”霍淵控制輪椅往後移了點，沉聲說，“你準備用這個東西給我針灸？”

　喻澤納悶，還是耐心解釋：“這就是針灸的工具，不要緊張，不疼的。”

　霍淵：“一盒五百根針28.9元？你確定能用？”

　“呃，”喻澤明白了，霍淵大概沒見過這種便宜貨，語氣誠懇，“可以用的，我對比了很多家，這家評價很好，而且這也不便宜了，還有一盒15元的，我看差評太多，沒買。”

　霍淵：“我讓人送一套過來，”他看了眼正在拆盒的喻澤，又道，“算了。”

　他手搭在大腿上，心想已經廢了，最差還能怎麽樣？他急切想看到喻澤能做到什麽程度。

　他說：“開始吧。”

　喻澤眼睛彎了彎，往前移了一點點，移到霍淵腳旁，取出需要用的針，平擺在包裝盒上，然後拿了一根，準確的對準穴位，慢慢撚進去。

　他速度很快，不一會兒霍淵左腳就扎了五根針，他沒有遲疑，緊接著就在霍淵右腳同樣的穴位按順序扎了五針。

　扎完後，他輕吐口氣，放松下來，對霍淵笑笑：“針有點軟，不過能用，性價比不錯。”

　霍淵冷聲說：“沒感覺。”

　喻澤溫和安撫：“你受了傷，感知慢，馬上就有了。”

　一分鍾後，霍淵冷峻的表情消失，彎腰盯著雙腳，右手垂下，顫抖著靠近右腳，卻沒有碰上。

　喻澤心裡微酸：“不是你的錯覺，”他指腹貼上霍淵的腳背，“暖和起來了。”

　霍淵抬眼，他坐著彎腰，喻澤蹲在他腳邊，兩人此時相距極近，視線對上，兩人都微怔。

　霍淵垂下眼簾，右手碰到腿，觸手不再冰冷，暖意順著指尖竄到心裡，三分鍾後，他直起身，看著喻澤。

　喻澤把剩余的針放回盒子，裝進雙肩包，撿起快遞盒和單據扔到垃圾桶，然後回到霍淵腳旁，反手用手背感受了下溫度，將針取下來。

　“今晚都不會冷了，”他說，仰頭看著霍淵，滿眼期待，“你願意相信我了嗎？”

　“嗯，”霍淵語氣平靜，表情紋絲不動，眼睛卻燃起了希望，“我還有些並發症，你和我的私人醫生李醫生討論治療方案，最終方案告訴我。”

　喻澤目的達到，開心極了，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包食宿嗎？”

　“包，工資暫時和陳威一樣，一個月五萬，要是和你說的一樣，我恢復後，給你五百萬紅包。”霍淵說。

　喻澤笑起來：“工資很高了，不用給這麽多紅包。”

　“不多。”霍淵說。

　這和他的腿相比，不值一提。

　喻澤明白他的意思，爽快點頭：“行，現在簽合同嗎？”

　半小時後，喻澤和霍淵簽訂了一年期的工作合同。

　霍淵吩咐張媽：“給他安排一間房間，帶他吃晚飯。”

　·

　喻澤的房間在陳威隔壁，一室一廳精裝修，比喻澤現在住的房間漂亮多了。他放好雙肩背包，跟著張媽去了員工餐廳。

　餐廳裡有四位保鏢正在吃飯，喻澤聽了張媽的吩咐，沒隨便和人打招呼。

　吃過飯，喻澤去找李醫生，李醫生一見他就忍不住問：“你跟霍總說的話都是真的？”

　喻澤點頭，詳細詢問了霍淵的身體情況，根據情況將原本的治療方案略作了修改。

　李醫生好奇問：“說說你的想法。”

　“我打下來，等會兒好討論。”喻澤拿出筆記本，在空白文檔下打下他想好的治療方案，包括針灸、推拿和食譜，他打字飛快，不像盲打，像是照著資料打字。

　他打完後，檢查一遍，確定沒錯，開始講他的思路，為什麽是這些穴位，為什麽是這個順序，說的非常清楚，食譜的功效，包括如何調理霍淵身體的，會達到什麽效果，以及不同階段為什麽換食譜，全都有理有據。

　他說完後，有些緊張：“李醫生，你覺得可行嗎？”

　李醫生推了下眼鏡，搶過他的電腦，緊盯著屏幕，眼睛越來越狂熱：“你簡直是個天才，你開創了兩種針法，這是癱瘓病人的福音！”

　喻澤很心虛，針法不是他開創的，是系統給他的金手指。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づ￣3￣)づ╭?～周末快樂~針灸對癱瘓確實有用處，但金手指，不要聯系現實！_(:з」∠)_感謝在2020-07-09 19:49:26~2020-07-10 19:34: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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