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回雲家了。”雲舒有點賭氣地說:“而且我怎麽跟我爸說啊?如果我直接去我哥公司,一來我能給我哥幫忙,二來我倆都不回家,我爸總得做個讓步吧?”
叢烈看了雲舒一眼,有點無語,“我記得你在學校成績很不錯啊,怎麽腦子這樣,上學上的?”
不等雲舒發火,叢烈就繼續說:“雲集是從雲家脫離出來單乾,是當初你們父親許可了的。而且你爸包袱那麽重,連雲集病危都不直接露面,當然不會輕易公然打壓雲集逼迫他回雲家。但現在他已經開始想方設法地把雲集找回雲家,你再跑出來刺激他一下?你不是添亂你是什麽呢?”
雲舒也意識到自己把問題想單純了,忿忿地別開臉,“你這麽聰明,還把我哥害成這樣,你更可惡!”
叢烈沒跟他來回抬杠,明擺著告訴他:“這個事兒如果你摻和不明白,就別跟著裹亂,別帶著‘家庭和睦’這種自我感動的念頭來傷雲集的心,我這麽說,明白嗎?”
雲舒梗著脖子想了一會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白。”
“今天晚上留下來吃飯。你有什麽愛吃的嗎?”叢烈拄著餐廳的桌子,開始列一張食材的單子。
雲舒看了一眼他寫的最後一樣東西,沒什麽好氣,“我哥不吃洋蔥。”
叢烈看了看他,“那你跟著我去市場吧,正好我要買些東西,你看你哥愛吃什麽,一起買回來。”
雖然不樂意,雲舒終究還是點頭了。
臨出門之前,叢烈去臥室看了一眼雲集。
估計今天去醫院累著了,他睡得很熟,在叢烈給他掖被角的時候一點也沒被驚動。
雲舒跟著叢烈在雞飛狗跳的市場裡轉了一大圈,簡直就不明白了,“什麽東西超市裡買不到,你非得到這臭烘烘的地方來擠?”
“雲集不愛吃凍鮮。”叢烈拎起來一塊腰條肉,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雲舒看著叢烈極為熟練地挑了幾塊雞胸和不知道是什麽位置的豬肉,皺皺眉,“全是肉,不吃蔬菜?”
叢烈頭也不抬地回答他:“下午新鮮的葉兒菜都賣差不多了,我早上來買過。”
走了一會兒,雲舒手裡也拎了幾個塑料袋,嘴裡嘟囔:“我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沒想到你這個‘大明星’這麽接地氣。你就不怕別人把你認出來?”
叢烈破天荒地跟他說了兩嘴自己的事,“我母親在我上學的時候就身體不好,家裡的事很多都是我做,那時候我天天都得來市場。而且大多數人都像你一樣覺得我不可能來‘這種地方’,怎麽會有人認出我?”
雲舒用空著的手撓了撓臉,“你……你的嗓子都這樣了,不用去看看?”
“看了,忙完再說。”叢烈彎下腰開始挑四季豆。
“不是說現在這個點兒菜都不新鮮了嗎?豆角不是菜?”雲舒手裡拎著豆腐、火腿和兩條現殺了還在抽搐的魚,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站在一邊看著叢烈精挑細選了一兜豆角,又忍不住地嘲諷:“您都忙什麽了,可真看不出來您忙。”
“嗯,你就操心你哥就夠了,甭操心我。”叢烈把稱好重的豆角也給了雲舒,自己拿出手機來付了錢。
等他們回家,差不多快四點了。
“擇豆角會嗎?”叢烈給了雲舒一把小剪刀,“把兩頭剪下來,中間的絲去掉。”
雲舒感覺簡直可笑,“我在家裡都沒擇過菜。”
“那你有什麽可光榮的?”叢烈又往他面前放了一頭蒜,“你哥又要吃泡麵的時候,你要拿飯店賣的垃圾糊弄他嗎?”
雲舒想學又畏難,“我連菜都不會切。”
“你這麽聰明,學學就會了。”叢烈看見雲舒開始罵罵咧咧地擇豆角,洗乾淨手到臥室去了。
雲集還在睡,呼吸很綿長。
叢烈看了看時間。
雲集睡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他把燈稍微擰開一點,輕輕拍撫雲集的後背,“起來了,再睡晚上睡不著了。”
雲集張開眼睛,很慢地眨了眨,“我馬上就去,不會趕不上的……二十分鍾之內我……”
“不急,不急。”叢烈很輕地歎了口氣,“你現在在家裡,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慢慢起,不著急。”
雲集重新閉上眼,皺著眉想要翻身。
他剛睡醒,有點低血壓,側躺著都有些頭暈。
叢烈在床邊等了一會兒,才扶著他坐起來,遞了杯溫水給他,“還難受嗎?”
“好多了。”雲集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這段時間叢烈逐漸摸明白了。
雲集即使在生氣,也很少不答別人的話。
如果不回答,大概率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回答了,只有“不用你管”是已經好了的意思。
“沒事兒”就是還不舒服,“好多了”就是想再緩一會兒。
“飯還沒做好,你等一會兒再出來。”叢烈等他自己拿了氧氣,就沒再碰他,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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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真的餓四天,雲舒也好長時間沒吃過家常菜了。
雲家的廚子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師傅,做的菜色香味倒是俱全,但總是少些什麽,吃著沒什麽滋味。
叢烈做的飯雲舒隻吃過一回,卻算得上念念不忘。
可惜他跟叢烈本人實在是不対付,也就沒再有機會吃上第二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