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地走到車旁邊,雲集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碰方向盤了。
但叢烈就在身後跟著,他還是咬著牙把駕駛室的門拉開了。
聽見引擎發動的輕響,雲集手心裡就開始冒汗。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手指,松開了手刹。
叢烈緊跟著他上了副駕駛,把座位上的查小理抱到腿上。
他反手向後摸安全帶的扣子,“你幹嘛發那麽大火?我怎麽知道這小狗……”
雲集一點油門,車身“噌”地竄出去一截。
他又猛踩一腳刹車,叢烈險些一頭扎在擋風玻璃上。
“你會不會開車啊!”叢烈一嗓子喊出來,扭頭看雲集的時候卻不由吃了一驚。
雲集滿頭都是汗。
從上車到現在也就兩分鍾,他額頭上的汗把頭髮全粘住了,鬢角和側頸都還有汗珠在往下淌。
他的嘴唇已經被他咬破了,鮮紅的血珠正在往外冒,是他臉上唯一的一點紅潤。
“你怎麽了?”叢烈皺著眉想摸一下他的額頭。
“滾開。”雲集的聲音很低,其中凜然的恨意卻讓叢烈不由一愣。
切諾基的引擎還在輕輕地響。
車裡的音響是關掉的,但是叢烈的聲音就在他身邊。
曾經就是這個聲音在這個空間告訴他,他們的婚姻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車就尷尬地卡在車位中間,他幾乎連拉手刹的力氣都沒有。
叢烈沉默了一會兒,喊了他兩聲,“喂?雲集?”
看雲集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直接下車走到駕駛室一側,把門拉開了,“你下來。”
雲集頭暈得不行,幾乎是被叢烈從座位上連拖帶拽地扶下來的,被塞進後排座位的時候也完全無力反抗。
叢烈自己上了駕駛座,把導航定到了最近的醫院。
雲集掃了一眼導航地圖,“我不用去醫院,去寵物醫院。”
離開了那個駕駛座,雲集覺得又能呼吸了。
叢烈有些咬牙,“……人重要狗重要?”
“我沒事兒了,我說不去醫院,要不然你現在就停車我下去。”雲集一步不讓。
叢烈狠狠錘了一下方向盤,把地址改到了寵物醫院。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怎麽話說。
叢烈是在等著他跟自己服軟,但是半天也沒聽見雲集有動靜。
他又從後視鏡看了看他,發現他臉色好多了,只是嘴角上破了的口子有些礙眼,襯著他皮膚格外蒼白。
叢烈沒忍住先開口,“你怎麽了?怎麽突然……”
“不用你管,麻煩你把我們送到就可以走了。”雲集低聲回了一句。
叢烈真沒想到他這麽看重這隻小胖狗,但不想為這點小事低頭認錯,只是黑著臉按照導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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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吃多了。幫它吐出來,再回去吃點藥就行了。”幫查小理看病的醫生是個熱心的女孩。
她摸了摸查小理的肚子,“幼犬就是這樣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吃飽,有多少就吃多少,所以家長盡量能科學合理地喂水喂糧,可不能圖省事哦!”
雲集站在一邊,低著頭聽完,“以後會注意的,謝謝你。”
“這小朋友真可愛,它叫什麽名字?喂藥的時候可能需要用來安撫它。”女孩一邊揉著查小理的頭,一邊看向雲集。
“查小理。”雲集低聲說道。
女孩耐心地撓著查小理的下巴,逗它張開嘴,“查小理?這麽好聽的名字,誰給你起的呀?”
查小理委屈地嗚咽著,用前爪把藥往外推。
“家長也可以幫著安撫一下,”女孩教他,“你摸摸它的前腿,隨便說點什麽,它聽見你的聲音也會放松的。”
雲集按照她說的摸了摸查小理,回答了一下她剛剛的問題,“是我弟弟給它取的名字。”
女孩的注意力大部分在喂藥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叫查小理,是因為它是查理王騎士犬嗎?”
看著萎靡的查小理,雲集心裡難得有些柔軟,“是因為我的英文名字是Charlie,它就在中間加了個‘小’字。”
“哇,好溫馨。查小理你可得趕快好,別讓Charlie哥哥著急。乖乖把藥吃了,好不好?”女孩揉了揉小胖狗的腦袋,慢慢把藥喂了下去。
“真乖!”她抱著查小理往另一個治療室走,轉頭跟雲集說:“它一會兒就會吐出來,味道不太好,而且需要稍微清理一下,家長在外面稍等就好。”
“好。”雲集點點頭。
他轉身準備看一下查小理的藥要怎麽吃,卻發現叢烈在盯著自己看。
那目光深深的,和以往叢烈看他的樣子不大一樣。
“有事的話,你可以先去忙。”雲集現在不太想看見他。
“我不忙。”叢烈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你是不是開不了車了?”
雲集抿了一下嘴唇,咬破的地方傳來輕微的刺痛,“最近都沒有演唱會嗎?也不需要寫歌嗎?”
“我有沒有演唱會,需不需要寫歌,你難道不是最清楚的嗎?”叢烈朝著他逼過來兩步,“剛才在車上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你下了車就沒事了?”
雲集最不想談這些的人就是叢烈。
他跟他說什麽呢?說他在聽完叢烈坦率地告訴自己佔有不是愛之後翻車摔死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