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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一世 - 第22章字體大小: A+
     
    ☆、22第二十一章 最後的賭局(3)

      周生行的臉有些沉,卻在笑:“的確需要立規矩。用槍口對著客人,並非我們周生家的規矩,程小老板已經手下留情了,”他揮手,示意人處理管家,“昨晚的事也很抱歉,沒想到我身邊會有個外人,威脅到了程小老板的安危。”

      “這很正常,”程牧陽手背的傷很醒目,剛才他就是用這只受傷的手揮拳,以至於整個手背都開始有紅腫,“就連我,也不敢保證身邊每個人,都絕對忠誠。”

      桌子被掀翻了,又有這種不愉快,程牧陽很快就告辭離開。

      南北猶豫著,看了看周生辰懷裡的小男孩,周生辰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很和善地笑了笑,讓她放心。她很快掀開白色的絹紗,沒看到程牧陽。

      想到剛才的種種,心髒在胸腔裡,忽然跳動的很激烈。

      這艘船,實在太危險。

      時時刻刻,都有意外。

      今晚的賭局會不會真的那麼順利?

      她在房間裡休息了幾個小時,差不多到七點多的時候,忽然有人送來了一份很豐盛的晚餐。周生家的人,為了照顧他們三家人的口味,特意帶了會做各色菜肴的廚師。出來這二十幾天,她始終都沒有吃到薄荷做的菜。

      雲貴那一帶的人,都很嗜好薄荷。

      在越南,當地也都習慣生吃這種植物。辛涼,口味清郁。

      她用筷子夾了小塊的烤魚,因為有薄荷的作用,油膩都褪去了。她忽然想起程牧陽的身上,總有這種清涼的味道。甚至在早晨,也能看到他吃薄荷葉。

      就是如此細微的特質,總讓她覺得,他離自己並不遠。

      她吃的有些入神,有人輕敲著門。她走過去,打開來看,是沈家明。

      “在吃什麼?”沈家明看她慢慢地吞咽嘴巴裡的東西,不禁笑起來,“慢點吃,別噎住。”

      她徹底吞下魚肉,說:“薄荷烤魚,來,一起吃。”

      沈家明倒是不客氣,走過去,拿起她的筷子,去吃別的菜:“我不喜歡薄荷,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北想了想:“好像真的是。”

      “今晚的賭局,你去看嗎?”沈家明邊吃菜,邊隨口問她。

      “不去看,”南北直接拒絕,“我怕我緊張。我總覺得,在這船上什麼都可能發生,如果有可能,還是一覺睡到台灣島清靜。”

      沈家明隨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衛星電視,仰靠在沙發裡,認真看起晚間新聞。新聞主持穿著淡粉的套裝,笑容標准,英文也說得很地道。

      “下邊是特別插播,”簡短的廣告後,女主持已拿起一摞資料,語氣平淡地說,“今晨5時,菲律賓海軍護衛艦隊忽然進入中國海域,在短暫交火後,被我驅逐艦擊沉一艘護衛航,現已撤出中國海域,進入巴士海峽。這是中國繼94年擊沉菲律賓2艘炮艦後……”

      她聽得認真,沈家明已經隨手切了另一個頻道。

      “怎麼不聽了?”南北奇怪看他。

      沈家明不停換著各國的頻道,告訴她:“沒聽見菲律賓的護衛航隊回巴士海峽了?和我們沒什麼關系了。游輪現在應該在越南海域,周生家已經安排好了,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越南往下走,就是台灣鵝鑾鼻海域。

      她把烤魚吃的干干淨淨,抱著薄荷檸檬茶,和沈家明閑聊。這間房是半環形的落地窗,半臨著海,兩個人坐的不遠,看遠處海平線和雲層。

      “有風暴要來了。”她喃喃著說。

      沈家明沒聽清楚,剛想開口問,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走過去拿起電話,聽了兩聲就放了下來:“下邊人說,進了強台風地帶。”

      南北嗯了聲:“風暴還好,只要不進入暗礁海域。”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看不遠處。

      海上日落很晚。

      仍舊能得到海面的顏色。

      正有些出神,卻發現了另一個蹊蹺的地方。按照沈家明說法,現在應該已快接近越南海域,怎麼會出現“黑潮”?這種近似黑色的海水,只會途徑菲律賓,經過台灣東部,而不該出現在越南海域。

      菲律賓……台灣。

      南北潛意識裡,勾出了一個地形圖。

      巴士海峽?

      “我記得,我們傍晚的時候,已經離開巴士海峽了?”

      沈家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差不多,這個時間,應該已經離的很遠了。”

      可是現在,這艘游輪明顯在巴士海峽。

      她沒有立刻告訴沈家明,只是疑惑,是主人家說了謊,刻意在公海多留一晚。還是有什麼其它的人,在操縱航線?

      “你該去賭場了。”她轉過身,靠著玻璃提醒沈家明。

      “差不多,是該准備了,”沈家明從沙發上站起身,忽然有些好奇問她,“你真的不關心輸贏?”南北不置可否看他:“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平安返程。”

      沈家明很快離開。

      夜幕悄然而至,房間裡很暗,她想要去開燈,手已經按住了開關,卻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瞳孔在不由自主地緩慢散開,她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拉遠了距離,發現很難對著中指指尖聚焦。悄無聲息,毫無痛苦。

      她的動作,漸漸停滯。

      在東南亞很習慣用這種逼供手法,腎上腺激素打散瞳孔,然後是幻覺,顱內血腫。

      瞳孔散開極限是9mm。她當場見過一次,也只是旁觀。

      瞳孔散開的眩暈感,迫使她背靠著牆站立。

      沒有任何聲響,房間的一切都是寂靜的。她手摸著牆壁,站了大概十分鐘,終於能夠適應眩暈,眼睛卻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手心的皮膚,緊貼著牆壁。

      她讓自己集中精神,判斷這突如其來的事情。

      或許是食物,或許是藥物,或許只是悄無聲息、難以察覺的毒煙。可能性太多,理由也太多,這船上的任何人,可能都會有理由這麼做。就像在這世界的很多地方,你走在路上,隨時都有可能被突然衝出來的人,一槍斃命。

      有時候被仇恨者,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何況她是南北,南淮唯一的妹妹。

      她有些混亂地想著,試圖從各種猜想中,找出什麼蹊蹺。船的航線悄然改變,連沈家明都不知道,是有人想繼續留在公海?在最安全的地方,想要做什麼?

      昨晚死的那個女人,最後拼死要做的,也是讓船留在公海——

      還有忽然的中毒。

      南北不斷試著自己的身體機能。

      到現在為止,除了瞳孔擴散,沒有任何多的反應。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到程牧陽。從千島湖開始,他就始終在受著生命威脅。雖然他隱藏的很好,好到讓她以為,他此行只是為了和自己風花雪月。

      可是,

      那晚是她忽然睡醒,就看到了槍戰。又是她和沈家明忽然決定從樓梯間離開,才看到了血腥場面。如果她那晚一直睡到天亮,或者沒有看到樓梯間的屍體,或許她什麼都不會知道。僅是偶然,就已經有兩次。

      而那些她沒有看到的呢?

      當他的名字,出現在她的猜想裡,南北忽然就覺得心跳的不算太穩了。

      如果她的瞳孔擴散,只是為了阻礙她的行動,那麼原因,會不會是有人要徹底威脅到程牧陽的生命,而不想讓她插手?

      她邊想著,已經邊脫下自己的拖鞋。

      光著腳站在地板上。

      然後摸索著,給自己換了身貼身的短袖和棉布褲子。所有這些在不可視的條件下,花費了五分多鐘。她需要讓自己行動方便。她握住房門的扶手,還在用理智勸說自己,如果打開這道門,危險是難以預料的。

      現在的她,最該做的,是找到沈家明,讓他來自己的房間。

      可是,她擔心程牧陽,擔心在自己失明的這段時間會有危險。哪怕找不到他,也有機會見到小風或者阿曼,或者是其它的人。

      她打開門,不輕不重地對著走廊,問了句:“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腳步聲。

      這個時間,應該所有人都去了賭場。但是,理應有負責這層安危的人,可是卻空無一人。不過也好,適合她光著腳走過去。

      南北的房間是在走廊的一側,而程牧陽的,是在兩外一側的盡頭。

      她手摸著牆壁。

      以最快速度往道路的盡頭走。

      指腹滑過牆面,第一個門,再是牆面,第二個門……直到摸到他的房門,終於停下腳步,輕輕地叩了叩門。沒有聲音。

      他去賭場了?

      她又輕輕地叩了叩門。

      就在安靜中,明顯感覺手下的房門,被打開。

      “程牧陽?”她叫他的名字,手已悄然握成拳。

      如果不是程牧陽,那就是最大的麻煩。

      沒有回答。

      她繃緊周身,隨時等待還擊的時候,卻猛地被人拉入房間。“是我。”程牧陽的聲音,短促而急迫。她感覺整個人都被他抱起來,迅速移動。

      巨大的碎裂聲忽然貫穿了整個屋子。

      在風聲灌入房間的呼嘯聲中,她猛地被捂住口鼻,身子一空,被他緊緊摟在懷裡,從高空極速墜落下去。瞬間入水的同時,耳畔有驟然的爆炸聲,卻在巨大水底衝力中漸漸遠去。

      只是下沉,沒有休止的下沉。

      她看不到,卻知道自己跳進了海裡。程牧陽的手捂的很緊,可她沒有提前的准備,肺已經沒有氧氣,開始胸口陣陣發疼。幸好,他很快就抱著自己游出水面,在松開手的同時,握住她的腰,把她上半身都舉出水面。

      南北在大雨中,大口喘著氣。

      嘴唇和舌頭被海水浸的發澀,濃重的鹹苦,讓人想干嘔。

      “我知道你現在看不到,”程牧陽的聲音說,“馬上我要帶你游1000米,現在是強台風,等上岸,我告訴你來龍去脈。”他的聲音被台風和海浪削弱,斷斷續續地飄進她耳朵裡。

      她沒有多余的廢話,只說了一個好字。

      不用他說,當兩個人入水後,她就明白,現在有多凶險。

      為什麼他知道自己看不見?

      為什麼他忽然跳船?

      而又為什麼,會有爆炸的聲音?

      晚飯時,看到的風暴雲層,仍舊歷歷在目。

      強台風裡強行游行,簡直就是搏命。

      這些問題,都只能暫時壓在心底,離開這片危險海域才是最先要做的。

      程牧陽很快調整姿勢,手從她後背繞到胸前,以標准的救人方式,帶著她游向海島。不遠處襲來十幾米高的海浪,夾帶著濃郁的腥潮氣。

      南北努力調整呼吸的方式,可還是在不斷嗆水。她不能看前路,除了不成為拖累,只能依賴他來前行。

      程牧陽將表湊在眼前,不斷對著方向和經緯度。

      巴坦群島,就在東南。

      這片海域的黑潮,本就流速強。現在又是風暴,更是水流急旋,根本看不清一米外的東西。風浪雨水,也模糊了他的視線,呼吸艱澀難耐。

      他像征性地捂了捂南北的嘴巴。

      示意她閉氣。

      然後,自己也開始閉氣游行,在台風和巨浪中,他們兩個的生存能力,甚至比不上拇指大的海魚。程牧陽劃水的那只手不停湧出潮紅,轉瞬又散開在海水中。

      原本他有時間用工具砸開玻璃,可南北的突然出現,耽誤了最關鍵的十秒,他情急下只能用拳頭把防身的鋼制刀片砸進玻璃,讓防彈玻璃瞬間爆裂。而也因此,付出了慘重代價。

      ‘黑潮’的高鹽水質讓他的右手徹底麻木,他看著血的湧出量,判斷這只手的傷勢很重,必須上岸處理。浪牆逼近眼前,他扔掉腦中的雜念,在越來越大的海浪中的向前游行,卻難看到五米外的東西。

      一千米的雙人泅渡,壓榨著他所有的力氣。

      十米水牆猛地掀起來,呼嘯轟鳴聲蓋過了一切。

      一瞬間,他看到了暗礁,猛地將南北拉到懷裡,緊緊抱住,兩個人被水牆卷起,向著暗礁狠狠撞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是轉折。今晚或明天,應該還會有一章。(讓我有轉折提前告訴乃的粽子童鞋,==不用提前告知了,我一般到轉折。。。。都寫的特別快,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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