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樂隔著門聽了個大概。
看見許喬從辦公室出來時泛紅的眼皮,他心裡早起了火,面上還得裝得不動聲色。
“如果你相信我,我能幫你。”董樂在車上對許喬說。
車從停車場出來上了馬路,一路靜默。
董樂漫無目的地開車,一直沒等到許喬的回答。
“我懷孕了。”許喬看著車窗外一處處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句話。
董樂的詫異都在臉上,又很快藏起來。他偏頭看了一眼許喬,聲音很輕,“哦,那挺好啊。”
許喬轉過頭看董樂的側臉。
路口變了紅燈,董樂一腳刹車,差點撞上前車的屁股。
許喬伸手往前抵住車身穩下身體,等車停穩了又坐好。
她像是沒在意,淡淡地開口。
“我沒什麽能回報你,我找陳運達,是為了我的孩子。”
聲音是軟的,話卻很生硬,執拗而不討喜,和她江南女子的長相完全不一樣。董樂討厭這樣的許喬,又不可遏製地著迷。
“麻煩你了,在方便的地方停車,我回去了。”
許喬因為孩子心裡很亂,沒工夫顧忌董樂的感受。
董樂把車靠停在街邊,按下鎖車鍵。
許喬轉頭對他對視,他眉宇間沒了平易溫和的模樣,也不是昨日那種商務人士的斯文冷漠,而是少見的、明顯的怒。
許喬曾經見過一次,在第一次開口拒絕他那晚。
他也是這樣暴戾、惡狠狠地盯著她。
“我沒有什麽能還你的,也不想欠了你。”許喬對他,從來都是坦蕩蕩的殘忍。
“所以連朋友都沒得做。”董樂冷笑,“走的時候說,我給你打電話你肯定會接。可是呢?你知道這一年我給你打過多少電話嗎?你不知道,因為你從來不接,也不回,你根本不在乎。你和我界線劃得這麽乾淨,我犯賤上趕著讓你惡心。”
許喬不會和人吵架,隻好冷著臉坐在一邊。
“那現在呢,我能讓陳運達開口,你為了你的孩子,也不肯求我?”
許喬有點動搖,但心裡的火下不去,陳運達已經罵了她一頓,董樂又給她了第二頓。她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辜得很,明明她才是受害者。陳運達翻臉不認人,在她心裡就是個畜牲。董樂更是無理取鬧,她不想給他添麻煩,偏又惹他不痛快。
“滾。”
董樂撤了車鎖,許喬看了他一眼,匆匆下車。
汽車揚長而去,送許喬一屁股尾氣。
……
顧初九火急火燎地在座位上補試卷,還有好幾道幾何題,看都看不懂。下節數學課,補不完她又得到後黑板站著去。
她扭頭看後座,林坤不在,數學卷子就在水筆下面壓著。她伸手去拿,有人比她更快。
“借我抄一下唄。”
顧初九臉上有討好,衝林坤呵呵笑。
林坤冷著臉把卷子抽回去。
顧初九氣急敗壞,“林坤你怎麽回事,抄一下能死啊。”
林坤面無表情地在位子上坐好。
“靠,怪不得喬喬姐要離家出走,誰能和你待的下去,聖母瑪利亞都能被你氣活。”顧初九拍桌子站起來,指著林坤罵。
有好事者翹頭看他倆。
班裡倆刺兒頭今天終於撞一塊去了。
林坤坐著,瞳孔黑沉沉地盯著顧初九。
“離家出走?許喬跟你這麽說的?”
顧初九轉著眼珠不答話,生怕越說越錯。
許喬也沒和她說太細,她就知道林坤以為許喬住校了,可是她今早問了周謹南才知道,許喬從前天下午開始就沒去上課了。
林坤站起來,比顧初九高許多,他居高臨下地盯著顧初九。
顧初九頭頂重壓,覺得自己就像是為革命獻身的地下黨,還不知道等下要遭受什麽虐待。
誰知道林坤轉身就走了。
……
許喬在酒店睡到昏天暗地。江城算是白來了,不管是不是陳運達做的,他也根本不可能和她說。她來之前就想到了,只是不死心而已。這孩子能不能留她也做不了主,就是覺得挺對不起這孩子的,也對不起林坤。
都是命吧,誰讓她和弟弟亂倫。
許喬夢裡都在哭,恨不得長眠不醒。
手機偏不如她意,一遍遍地唱。
許喬在黑夜裡摸索,接起來那邊卻是長久沉默。
她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來電人是董樂。
等了一會還是沒人說話,許喬準備掛斷,電話卻在此時傳來聲音。
“我問了陳運達,他什麽都沒做過。”
“他不敢騙我。”
真相,就在這兩天
赤雞赤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