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士玄在窗邊椅子上坐下,目光也看向下方肅王的車隊,緩緩地道:“某始終覺得,目前的證據還不足以斷定肅王便是凶手。就是行凶動機,說服力也不高。
“某打探過肅王對女子的喜好,從他府中姬妾到在妓館挑選的花娘,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子,未見白大娘子那般年歲的。說他借著酒意行逼迫之事,未免過於牽強。”
白殊瞥過一眼:“少卿是還懷疑我嗎?”
顧士玄搖搖頭:“楚溪侯沒有行凶的條件,這點某認可。只是……”
他轉眼看向白殊:“楚溪侯卻可以將玉佩放在現場。”
玉佩,就是指認肅王的最直接證據。
白殊沒惱,依然笑著道:“可是我要如何在事先拿到肅王的玉佩?”
顧士玄沉默了。
肅王說不清玉佩是怎麽丟的,這也是對他自己最為不利的一點。再加上有好幾人都先後見到他出現在案發地附近,有人說他戴著玉佩,也有人說他沒戴,前後一聯系,自然大大加重了他的嫌疑。
白殊目光轉回下方,看見有人攔下肅王的車架。
片刻之後,肅王從車裡下來,走向停在路邊的一輛小車。那小車打開門,肅王便上了車,車門再關上。
白殊收回視線,對顧士玄溫聲道:“我的確知道凶手是誰,也知道那塊玉佩是誰留下的。”
顧士玄微微瞪眼:“是誰?”
白殊直言道:“可我沒有證據,所以,就還是不告訴少卿了,免得落下汙蔑之罪。”
說完,白殊一邊抱著貓站起身一邊道:“凶手姑且不提,那個留玉佩的人,其實少卿能夠想到。”
顧士玄皺起眉。
白殊站著垂眼看他:“端看你願不願意相信。”
言罷,白殊便帶著知雨和孟大離去。
顧士玄目送他離開,思考之中眉頭越皺越緊,最後臉上都忍不住浮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難道真是……”
他咽下滾到嘴邊的名字,面色複雜地轉頭看向下方。
肅王還在那輛小車裡沒出來。
顧士玄不由得暗自思量,那是誰的車?
而在那輛不起眼的小馬車裡,肅王拉著臉坐好,看向等在車裡的人。
“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作者有話要說:
第87章 安寧
謝煐看著滿身鬱憤之氣的肅王, 直言:“孤知道你不是凶手。”
肅王怔愣片刻,漸漸瞪大眼。
謝煐淡淡地續道:“孤也知道凶手是誰。”
肅王急切地問:“是誰?!”
謝煐:“約白纓兒去那裡下手的,是謝浩。背後指使他的, 是白泊。將玉佩放在屍體上嫁禍你的,也是白泊。包括那個婢女,都是白泊早就準備好的棄子。”
肅王花了點時間在腦子裡理清謝煐話中的意思,火氣就騰地冒起,臉一下氣得通紅:“所以這事從頭到尾都是姓白的給我設好的套!”
他立刻做勢要起身:“我去和陛下說!”
謝煐卻兜頭潑了他一桶冷水:“知道歸知道,但沒有證據。”
肅王整個人頓時僵住, 緩過一會兒,突然露出狐疑之色:“既然沒證據,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謝煐:“你自己明白你在殿內睡覺,可那麽些宮人、官員、甚至羽林衛都言之鑿鑿見過你, 證詞甚至能拚出一條你的來回路途, 卻沒有人出來證明你一直在睡覺。能做到這種事的人, 除了天子, 你覺得還會有誰?”
肅王順著他的話前前後後想過一遍, 感覺背上冒起一股涼意:“這……白泊竟然能在宮中隻手遮天?!那更應該趕緊告訴陛下!”
謝煐嘲諷一笑:“天子會信?”
肅王再次愣住, 被謝煐來來回回說得有些糊的腦子慢慢轉動,他也漸漸變得萎頓。
白泊找人殺了自己女兒,再嫁禍給他——這種事, 如果肅王不是被嫁禍的那個, 也絕對不會相信。
肅王喃喃:“白泊這是要幹什麽……明明先前還在和我表舅家議親,現下卻要趕我出京?”
謝煐:“如果他只是要讓你出京, 可以有千百種辦法勸服天子, 沒必要搭上一個女兒。”
肅王迷茫更甚:“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謝煐卻沒繼續說, 轉而道:“這次你出事, 除了你親舅家,范家嫡支在朝中的勢力並沒有為你說話,甚至沒有爭取讓你留京。你可知道是為何?”
肅王已經完全被他說懵了,只會重複:“為何?”
謝煐:“因為范昭儀已經得知,寧西王能在冬至宮宴時和王美人私通,是淑妃特意給他行的方便。”
肅王倒抽一口涼氣。
他將這些信息慢慢消化下來,最後神色複雜地看著謝煐:“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
謝煐面無表情:“孤可憐你被范家養廢了,身在漩渦卻稀裡糊塗,什麽都看不明白。”
肅王噎住。
謝煐沒等他分辯,又新起個話頭道:“青萊兩州的走私案裡,有個叫伏龍教的民間教派牽涉其中,但在那樁大案中只是小魚小蝦,沒有引起朝廷重視。然而,孤在青州時曾查到,那個教派是前朝余孽所組建。”
肅王不知他為何說起這個,卻還是奇道:“前朝余孽?如今怎麽還會有前朝余孽?”
謝煐再次面露嘲諷:“原本沒有,但拜你的伯外祖——前魏國公所賜,不就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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