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芳轉著手上的小片片,感慨:“這居然是沙子燒出來的……我們要是拿出去當水晶賣,或者再燒些彩色的當成琉璃,是不是就發大財了?”
大煜能燒出絢麗多彩的琉璃,但透明度不高,通常隻燒來當飾物或隨葬品,價格非常昂貴。一開始白殊說用沙子燒玻璃之時,眾人都以為是低成本的琉璃,沒想到竟然能燒出如此透明的東西。
白殊笑出了聲:“不用那樣也能發大財。透鏡不僅能用在望遠鏡上,還能做近視鏡、老花鏡、放大鏡,這些都有很大的市場,有錢人會捧著錢來的。而且,待以後能燒出大片的,裝到窗戶上,也絕對能引領一片風潮。”
各種透鏡眾人都或是見過或是聽過,但這玻璃窗戶可就是前所未見之物了。
無憂難得開口讚道:“這個想法好,光是足夠明亮的屋子,就值得許多人花大錢。”
聽得這話,在座幾人都不由得想像起那樣的房子來。
白殊將話題拉回吳敬書身上:“吳敬書不僅會這個,他還鼓搗煉製。殿下若是覺得他這人可以,我想讓他參與手榴彈的研究製作。”
一邊說,他一邊讓知雨將一張圖紙展開舉起,眾人立刻全看過去。
謝煐大致看過圖上的說明文字,詫異道:“投擲用的小型火藥包?”
而薛明芳已經開始設想,這東西弄出來要怎麽用。
白殊:“這個試驗起來危險性比較大,等在京郊有了初步成果,可以到青淄縣去繼續。劉家為了確保包下礦,在那邊買了很大一片山頭,我們劃一塊用沒問題。其實,若不是我不能出京,我都想自己去做這個東西。”
謝煐聞言,一下按住了白殊的手。
白殊轉頭對他笑笑,反手握住他。
“我希望這東西能盡快做出來,訓練衛士們使用也需要一定時間。有了這個,三千東宮衛足以和守衛北辰宮的兩萬羽林衛抗衡。我不知道殿下對皇位是什麽打算,但天子絕對不會讓殿下安安穩穩等繼位。
“他今年也五十七了,現在是還顧忌著臉面和史筆,可真到了身體不行的時候,想必拚著身後罵名也會對殿下動手。我想,殿下還是得握有一支隨時有能力兵變的隊伍,才好安心。”
他這話一出,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誰都沒有想到,白殊與謝煐結盟不過八個月,成婚不過四個月,竟然就已經把主意打到了兵變逼宮上去。
張嶠皺著眉頭,賀蘭和滿臉驚訝,連薛明芳都面色頗為複雜。只有懷傷的目光最為沉著,詫異之中又帶有點果然如此的意味。
白殊環視幾人,揚唇一笑:“你們不敢嗎?”
謝煐注視著他雙眼,用力回握他的手。
白殊回視過去,只見謝煐劍眉高揚,鳳眸含光。
白殊面上現出些許張狂,輕聲道:“殿下,我說過的吧……”
——我定會托你上去。
不過,他話未說完,殿門突然被打開,馮萬川急步走進來,打破殿中這股奇異的氣氛。
馮萬川都顧不上行禮,急聲道:“殿下,宮中蘭貴殿那邊剛傳來的消息,皇貴妃要為天子選秀!最多三四天,就要出明令禁止京中十五歲以上的未婚女子娶嫁!”
作者有話要說:
第62章 憤怒
一瞬間, 謝煐便覺白殊手上的力氣猛地加大,居然握得他生出痛感。同時,他感到身旁迸發出一股森寒的殺意, 激得他全身緊繃,肌膚上甚至泛起仿佛針扎似的綿密刺痛。
但僅僅是刹那,手上的力道和身旁的殺意便消散無蹤,快得好似根本不曾存在過。
謝煐轉眼去看白殊,見他已是恢復如初,隻一雙眼中蘊著冷光。
薛明芳最先叫起來:“選秀?離上次采選秀女還沒到四年, 又選!他怎麽不每天晚上吞十顆金丹死在女人肚皮上!”
馮萬川急聲續道:“選秀還是其次,關鍵在於, 她想拿這事陷害殿下!”
這話聽得幾人都面露吃驚,張嶠追問道:“這話怎麽說?選秀還能和殿下扯上關系?”
馮萬川看了眼白殊, 愁眉苦臉地道:“前幾天楚溪侯不是說, 凡被寧王逼納者, 皆可來上景宮求庇護。皇貴妃和承恩侯商量著, 準備在選秀開始之後, 讓人教唆那些不願進宮的女子來上景宮哀求。
“如此一來, 若是殿下出面護人,便是與天子作對,天子就有借口發落殿下。殿下若是不出面, 在京中剛好起來的名聲則必會一落千丈。
“皇貴妃記恨殿下在青州沒早救平王, 害得平王被傷了命根子。她這招一出,不管殿下怎麽選都要吃大虧。而且, 她還說, 一定要把邱家女選進宮去, 狠狠下一下殿下的臉面……”
薛明芳當即啐道:“毒婦!”
白殊此時雖然心頭燒著怒火, 頭腦卻是異常冷靜,隻問道:“如何才能取消選秀?”
只有把這事掐滅在開始前,才能不讓謝煐陷入兩難境地,也才能保下所有人。
馮萬川歎著氣答道:“只要天子點頭同意了,通常便很難取消。”
謝煐一直沒放開握著白殊的手,側頭細細和他說道:“選秀是內廷事,由內侍省直接處理,無需過外朝。除非年年采選、激起民怨,否則外朝官員不會勸阻。”
白殊轉眼看他,眸中冷光依舊。
謝煐拇指在白殊手上輕柔地來回摩挲,溫聲安撫道:“別急,我感覺這次選秀不一般,其中肯定另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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