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點頭:“好,我這就去。侍郎請在屋裡坐著等吧。”
兩個宦官要跟去伺候,但被東宮衛攔下。兩人求助地看向右侍郎,這大婚前的焚香沐浴都有一整套繁瑣的流程,他們就是專程來做這個的。
可右侍郎又有什麽辦法,人在矮簷下不能不低頭,只能讓他們退回來繼續乾等著。
白殊沒給宮裡人折騰自己的機會,悠閑地吃過早飯,再舒舒服服地泡個澡,隻讓知雨幫忙洗了頭髮。等再出來時,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兩個宮裡的宦官只能幫著知雨一起給白殊烘頭髮。
這時,劉家的一眾公子按著和白殊約定的時辰來了,劉繼思和劉道守自然也在其中。
劉家上一輩女兒少,就原身母親和她一個妹妹。這一輩女兒倒是多起來,兒子長成的有九個,劉道守是最小的。他在京試中中了二甲,現在已經按律分家,不過來給表兄弟當儐相還是沒問題。
如今劉繼思既決定帶著劉家上太子這條船,這次自是把所有本家兄弟都招了過來。
劉家人與右侍郎見過禮。劉繼思四下一看,便皺眉道:“白家不來人嗎?就算白四郎還小,三郎的兩位兄長總該來吧。”
右侍郎假咳一聲,道:“兩位公子只是楚溪侯的庶兄,也不是在齊國公府成婚,不來便不來吧。”
白殊還躺在榻上讓人烘頭髮,笑道:“和他們兩個計較什麽,來不來也不是他們自己能決定的。各位表兄先坐,別站著說話。孟大,讓廚房上午飯。”
右侍郎卻道:“劉家公子們用膳是無妨,但楚溪侯你起太晚,沒時間慢慢吃了。烘好頭髮便趕緊敷粉描眉吧。”
白殊正從榻上坐起,伸手試著頭髮的乾爽度,聞言摸了摸臉:“我如此天生麗質,還需要敷粉描眉?就不必了吧,那只會讓我變醜。”
那頭在案幾後坐下的劉家人跟著起哄,個個都在誇白殊,還因為沒念過多少書,誇得特別直白。
白殊笑著走過來,也跟著一塊用一點午飯,還貼心地給右侍郎和兩個宦官也備了。
右侍郎委實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一言難盡地看著白殊,隻食不下咽地吃了幾口。
好不容易熬到白殊吃好,右侍郎看看天色,也顧不上許多了,直催促白殊去梳頭更衣。
白殊依舊沒讓兩個宦官伺候,隻讓知雨跟自己進臥房。沒過多久,便換上喜服出來了。
右侍郎一看他這外袍便愣住:“這婚服……”
白殊抬眼看向他:“我喜歡這顏色,求太子換給我了。右侍郎若是不滿意,可以再讓人拿去換回來。”
都這個時辰了,怎麽可能還來得及換回來。
右侍郎只能咬著牙認下,又見白殊隻隨手用一根紅繩扎了頭髮,就有要出門的意思,連忙道:“楚溪侯,戴冠!”
白殊淡淡地道:“不戴了,我不喜束發。”
右侍郎愕然:“這……這怎麽行!這不合禮製!”
白殊瞥他一眼:“若是聖上知道我這個樣子去娶太子,你覺得,他會不會高興?”
嘉禧帝自然會高興,右侍郎無言以對。
白殊緩緩出到院子,隱隱聽到外頭一片嘈雜,奇道:“外面出什麽事了嗎?”
劉道守笑道:“沒事,只是聚了不少百姓等著看熱鬧。”
劉繼思接道:“在我們江陽,來看熱鬧的人越多,越是寓意著日後婚姻會紅火。不知京城是不是也這樣。”
白殊更是奇怪了:“不是說民間忌五月嫁娶,甚至連看熱鬧的人都沒多少嗎?”
知雨聽他問這個,與有榮焉地一挺胸:“郎君您不知道,自從腹痛症被治好,現在安陽百姓都盼著郎君和太子早日成婚,好再帶來點什麽好運,哪還顧得上什麽忌諱不忌諱的。
“尤其那些家裡有病人被治好的,先前想去給太子送禮,但進不去內城,想給郎君送禮又被東宮衛攔著。現下呀,就等著郎君和太子大婚,才好名正言順地送禮來。最近小人每次出門,都會被好多人攔著問呢。”
白殊聽得微微一笑,心下慰帖不少。
他出門登車,果然見許多百姓圍在旁邊,滿臉的喜氣洋洋,可比禮部右侍郎那張臉好看多了。
白殊坐上被禮部扎滿紅綢的車,放下車簾之前,對右侍郎道:“右侍郎,你可以偷個懶,這一路的吉祥話想不說可以不說,反正我在車裡也聽不到。”
禮部的製式吉祥話,不是舉案齊眉就是多子多福,還不如聽聽百姓們編的男才郎貌順耳。
右侍郎給白殊說得一噎,瞪著車簾暗自運了好幾口氣。
*
馬車輕輕搖晃,從應玄觀到東宮沒多少路程,不一會兒便停下。
白殊被知雨扶下車,就見到穿著紅衣的馮萬川上來施禮:“楚溪侯,請。”
白殊帶著劉家表兄們隨他進門,首先便撞上了謝煐的一眾儐相。
薛明芳、賀蘭和、張嶠三人白殊熟悉,旁邊還有三個高大的青年,和薛明芳長得有些像,該是這次隨衛國公一同回來的薛家兒郎。
六個人,數量是比白殊這邊少,氣勢越是絲毫不弱。
白殊目光掃過,揚唇一笑:“怎麽,我還得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接到殿下嗎?”
薛明芳咧嘴:“我們這攔的可不是你。”
六人隊形微微一動,結結實實攔在右侍郎前方。白殊舉目四望,才發現禮部左侍郎一臉憋屈地站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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