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忍不住打圓場記“師父,有時外傷也會刺激神經,引發困意的……”
“一派胡言,去歲老夫不小心摔傷腿,在床上躺了足足大半月,也沒見犯困,並堅持每天閱卷無冊。你自己懶惰也就罷了,休要帶壞別人!”
趙衍只能委屈閉嘴。
即墨清雨視線複落到江蘊身上,繼續期待問“沒有讀書,可有摹寫文章?”
江蘊慚愧道沒有。
即墨清雨又狠狠皺了下眉。
“你眼下年紀雖小,可和你同樣年紀,比你更努力的大有人在,總這樣不知上進,遲早有一日要落後於人,你難道沒聽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故事麽,眼下正是你讀書做學問的最佳年紀,你這樣疏懶,難道打算一輩子困在這別院裡麽……”
即墨清雨內心十分不滿隋衡這等金屋藏嬌的做派,在他看來,這是強取豪奪,毀人子弟,埋沒人才,這樣一塊得造物者偏愛的美玉,若再精心打磨一下,該何等光彩照人!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即墨清雨便接著“隋都近日正好有一場清談會,老夫會帶門下弟子參加,你可有願意加入……”
話未說完,後方便忽傳來一聲冷笑。
“怎麽?左相又來覬覦孤的人了?”
即墨清雨皺眉。
轉頭一看,果見隋衡身披玄甲,背著手大步走了進來,眉宇間寒若冰霜。
即墨清雨心中不悅,起身與他見禮,哼道“殿下此言差矣,老夫只是不忍心看著好好的人才被某些人糟蹋了而已。”
隋衡嘖一聲。
“孤怎麽覺得,左相是心懷不軌呢?”
“老夫堂堂正正,何來心懷不軌?”
“既沒有心懷不軌,為何要專挑孤不在府裡的時候來。左相該不會是覬覦孤小妾美貌,才趁孤不在,想行那搶人妻妾的事吧?”
“誰要——”
即墨清雨被他氣得胡子發抖臉發紅。
“你休要胡言亂語!”
隋衡可太會氣人了。“到底是孤胡言亂語,還是左相作風不端,心懷鬼胎,恐怕只有左相自己知道了。”
言罷,隋衡直接將江蘊從坐上攔腰抱起,挑眉道“沒孤的準許,誰允你私會外男的?是孤家法不夠嚴厲麽?”
江蘊埋在他頸間,沒吭聲。
即墨清雨沒眼看地扭過頭,已經完全一副有汙耳目的表情。
但若直接走了,好像真印證了隋衡的話一般,即墨清雨努力克制了一下,道“本相不像某些人那般齷齪,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本相是看你資質不錯,想……想收你做關門弟子,只要你入本相門下,本相必盡心教導你學問功課,以你的資質,日後必能有一番大成就,不比待在這別院裡消耗光陰強?你也不必畏懼某些人權勢,只要你肯答應,本相一定設法要陛下賜下恩旨,允你到老夫門下就學。”
這話一說出,涼亭裡眾人都吃驚了下。
包括已經提早知道內情的趙衍在內,他隻知師父有意要收對方做小弟子,卻沒料到是關門弟子。關門弟子分量何其重,師父是有多喜愛這個楚言,才能惜才到這種地步。
江蘊也沒料到,即墨清雨是存了這樣的想法。
這樣的機會,對任何一個學子來說,都是極具誘惑力,甚至是夢寐以求的。多少學子在春日宴上奮力表現,就是為了得到左相即墨清雨一個青眼。
然而他不是普通學記子,他是敵國太子。
而且,江蘊看了眼仍霸道的抱著他的隋衡。
即墨清雨太不了解這頭狼了,他怎麽可能把自己的獵物讓給旁人。
隋衡罕見地擰起眉。
他沒有立刻反駁,而是也在等江蘊的答案。
他忽然想知道,小情人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他有稀世美貌,更有絕世才華,即墨清雨有句話說得不錯,他真的甘心一輩子困在這座別院裡,給他做妾或者外室麽?
隋衡忽然有些緊張。
他手臂也不由跟著緊了些。
一片寂靜中,江蘊忽伸手,慢慢環住了他頸,而後目光清潤,帶著歉意和即墨清雨道“我很感激左相的賞識,只是,我這個人疏懶慣了,實在不堪大用,也無意跟著左相一起做學問,恐怕要愧對左相抬愛了。”
趙衍不可思議的睜大眼。
不敢想象,這世上竟然有人敢當面拒絕師父的邀請。
要知道,這還是師父第一次親自登門,主動開口收一個人做弟子。
換成旁人,恐怕要高興得三日三夜睡不著覺,這個楚言,竟然直接拒絕!
即墨清雨自然也面色鐵青。
他重重哼了聲,拂袖而去。
趙衍連忙在後頭跟上。
嵇安則帶著宮人去送客。
晚風習習,涼亭裡只剩下江蘊和隋衡兩個人。
江蘊低頭,對上隋衡明亮灼然,如烈火一般的眼神。
江蘊歪了歪腦袋“這個答案,殿下可還滿意?”
第44章 齊都來客1
隋衡問“你當真如此想的?”
天知道,剛才他有多緊張,行軍打仗時,都沒有那般緊張。
他倒不怕在即墨清雨面前丟臉,但他害怕,小情人心裡沒有他,想離開他。他不是不願讓他有更廣闊的的天地,施展作為,但至少現在是不行的,尤其是跟著即墨清雨。
以即墨清雨的做派,一定會日日給小情人洗腦,在小情人面前詆毀他,誹謗他,變著法兒的讓小情人離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