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況傑晚上有個飯局，約江北淵同他一起。

原本以為還要費三寸不爛之舌苦口婆心說一堆，那廝才能同意。

卻不成想，他剛脫出口，江北淵便叫他說地點。

徐況傑笑著打趣：「您老今天怎麼答應得這麼爽快？」

他以為江北淵怎麼著也得傲嬌地說一聲「不去」，然後再磨嘰一會兒。

江北淵：「地點，趕緊的。」

「不用地點，我等會兒來公司接你。」

「恩。」

掛了電話，江北淵扣上了辦公桌前的台曆本，修長的骨節彎曲著，顫抖了兩下。

521那天被他重重圈出來，拿著紅筆來迴圈了好幾圈，濃重的筆墨，快要將那一天模糊了。

三天。

還有三天，就是他和言念的一周年結婚紀念日。

去年的那一天，他同她相親，當天領了證。

今年的那一天，他……

哪裡還有臉跟她慶祝結婚紀念日。

江北淵長眉低斂著，斂去眼底的傷痛和遺憾，然後抄起外套下了樓。

徐況傑載著江北淵來到上次碰到言念丁寶怡的那家五星級飯店，同行的還有幾個老總，西裝革履，同徐況傑和江北淵相比，都是歲數較大了，大腹便便，油光滿面。

「這不是江總嗎，好久不見啊江總！」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想要同江北淵握手。

這人名叫李偉所，商圈裡面出名的圓滑世俗，賊眉鼠眼的面相，四十多了，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是個好色之徒。

江北淵沒搭理他。

李偉所悻悻收回手，尷尬地看了徐況傑一眼。

徐況傑拍著江北淵的肩膀，賠笑看向李偉所，「這廝今兒心情不好，別見怪。」

「無妨，早就聽說江總高冷不近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啊。」

李偉所沒再看江北淵，隨而同徐況傑攀談起來，眼底劃過不屑和譏諷。

呵呵，誰人不知江北淵現在落魄窮途，身價大跌，要不是看在徐況傑的面子上，他剛剛才不跟他握手咧！

還甩臉色給他看，擺架子倒是挺大，也就是忌憚徐況傑罷了，不然他現在肯定得甩江北淵兩巴掌，以為自己還是從前的江氏集團總裁嗎？

江氏都沒了還談什麼總裁？

「幾位先生你們好。」

一道輕柔溫和的嗓音驟然響起。

穿著黑色制服的小女人，身材清瘦，素凈的長發紮成了簡單的馬尾辮，化著淡淡的妝容，五官精緻小巧，走到徐況傑這邊，手裡拿著菜單和點菜器。

此人不是別人。

正是言念。

言念徑直越過目光獃滯的江北淵，在同他擦肩的距離處頓住步子，看向徐況傑。

「歡迎光臨我們飯店，你們要點什麼菜，請跟我說。」

「額，」徐況傑清了清嗓子，瞄著傻站著的江北淵，「哎老江，想吃點啥？」

「……隨你。」

江北淵輕啟薄唇，說話的嗓音清淡，有點輕微的發抖。

從他這個角度，目光所及之處是言念精緻的側臉輪廓，她淺淺的秀眉，水靈靈的眼睛，睫毛撲閃撲閃如同兩把密密的扇羽，再往下，挺而直的鼻樑，弧度飽滿的櫻唇，此刻微微揚著唇角，下顎線的弧度很好看很乾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