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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醫生的心頭寶 - 第545章 你都不會生氣的嗎?字體大小: A+
     

    接到宋湲電話的時候,江北澤已經洗過澡,準備睡覺了。

    他還給宋南墓留了門,但是心裡知道,宋南墓今天不會過來了。

    宋南墓很孝順。

    仍然記得在紐約那會兒,偶爾宋毅凱生病發燒,在家裡沒人照顧,宋南墓二話沒說,一個飛機票就回去了。

    他是不會不在乎他哥哥感受的,所以他和宋南墓終歸會分開,只是時間問題。

    宋湲讓江北澤過去她家,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江北澤婉言拒絕。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明天我就出國,一早的飛機票,還不知道具體何時才能回來。」

    然後江北澤就去了。

    濘城的氣溫一點點在回暖,不過還是要穿著棉服,晚上的溫度低,北面刮來的風乾冷。

    南路的行人很多,很多小情侶挽著手逛街,也有三兩姐妹成群說說笑笑。

    江北澤是自己一個人,他穿著棕色的衝鋒衣,一條黑色的褲子,剪裁得體,是高級定製款,直筒的褲腿顯得他兩條腿筆直。

    迎面走來了三個年輕女孩,其中一個驚喜地叫住他。

    江北澤無措地挑了挑眉,不明白對方有何貴幹。

    「哎呀,我們三個是你高中同學啊,你高中在咱附中上過不是嗎,後來你轉學了!」

    「……」江北澤點點頭,雖然還是沒想起這三個女孩是誰,保持著禮貌和風度,他笑著說了聲好久不見。

    江北澤在高中就很受歡迎,女孩子一樣乾淨的皮膚,秀氣的臉,精緻的五官像個混血兒,好幾年過去了,模樣沒怎麼變化。

    這三個女孩都很歡喜,拉著他要拍照,江北澤站在最中間,比了一個剪刀手。

    他偽裝出最純粹的笑容,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可是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同當年不一樣的是,現在的他不會再去暗中算計誰,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你變了。」

    照完相,一個女生望著他說。

    江北澤保持著笑容,「有嗎?高了還是瘦了?」

    「不是,你之前給我的感覺就是心事重重的,現在給我的感覺,你不快樂。」

    你不快樂。

    原來他不快樂,放在別人眼裡,這麼明顯了。

    江北澤沒有解釋什麼。

    道別了這幾個人,他走到了宋湲的家,宋湲家住小區一樓,不用爬樓,這一點倒是挺好。

    但是進去的那一刻,江北澤就覺得不好了。

    滿地都是雜物,堆得亂七八糟,生活用品、油畫各種都有。

    江北澤有潔癖,在紐約那會兒家裡必須保持絕對整潔,衣服不能有褶皺,襯衫不能有污點,尤其是領子不能有油垢,任何一點他都受不了。

    「啊……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我在收拾行李,沒來得及收拾房間。」

    「沒事。」

    不是他的家,他待一會兒就走罷了。

    「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江北澤站在玄關口,沒有上前,宋湲卻把他拉了進來。

    「你先坐啊,我等會兒送你一幅畫,我今天花了一下午畫的呢!」

    「……」江北澤不知道自己能在哪裡坐。

    雜七雜八的物品,他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過看得出來宋湲畫畫還是不錯的,地上有一幅類似於畢加索《格爾尼卡》的畫作,抽象的風格,卻不凌亂。

    「你畫畫很好。」

    江北澤由衷讚美。

    宋湲在廚房倒茶,背對著江北澤,「謝謝,我也這麼覺得!」

    然後江北澤還在尋找落腳的地方,總不能坐在人家的畫上吧。

    沙發的東西也滿滿當當的,各種各樣的衣服就那麼攤開擺在沙發上……

    話說她不知道他要過來嗎,一個女人這麼隨便這麼邋遢,以後結了婚怎麼照顧另一半呢。

    宋南墓那個人自理能力也不行啊,對方也這樣的話,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可怎麼辦才好。

    還沒結婚,江北澤已經開始擔憂宋南墓的未來了,畢竟,他想讓他南哥好。

    比任何人都想讓他南哥好。

    「刺啦——」

    感覺腳踝刮到了什麼東西,江北澤低頭一看,腳踝劃到了一道不淺的口子,有血滲透出來。

    是被一個碎瓶子刮到的。

    罪魁禍首,一個破碎的長頸瓶放在畫框中間,被塗上了顏色,江北澤不是沒看到這個瓶子,他開始以為是畫。

    正常人,沒誰會把一個破碎的瓶子罩在畫框裡面吧?

    這麼想著,宋湲已經從廚房出來了,端著茶水放在窄小的茶几上,哎呀叫著喊道:「你腳怎麼流血了,被瓶子刮到了?」

    「沒事……」

    「對不起啊,我家裡利器多,傷到你了,我去給你拿繃帶纏一下。」

    江北澤眼睜睜瞧著宋湲從沙發下面掏出一個醫藥箱,然後把繃帶隨便往他腿上一纏。

    江北澤終於相信一件事:

    有些人外表上光鮮亮麗,穿著乾淨的衣服,化著精緻的妝容,但在家裡自理能力不行,自制力也不行。

    不是說宋湲不好,在這一刻,江北澤是真心覺得,宋湲不適合宋南墓。

    「那個,我能跟你說件事情嗎?」

    江北澤開了口,聲音很誠懇,語言很和氣:

    「我覺得,你和宋南墓不是很合適,他適合居家型的女人,因為他比較喜歡在外闖蕩,回家之後,有個人能照顧他好好的,這樣最好了。」

    一聽這話,宋湲直接站起來,臉色有點沉下來。

    「你的意思是,女人就應該在家裡做黃臉婆照顧男人唄?」

    「我不是這個意思,看得出來你很隨性,包括你家裡的擺設都很……隨性。」

    江北澤暫且只能想到這個詞來形容宋湲雜亂無章的家,這樣比較禮貌點。

    「宋南墓不會喜歡這樣的。」

    「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會喜歡?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叫你過來,其實也為了跟你談南墓的事情,我以為我跟你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但你好像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麼?」

    「不明白現實和理想的區別!」

    宋湲一字一句。

    「你這樣裝無辜的人,我看得多了,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其實一臉無辜的樣兒,都是招人煩的,你要是真的為他好,就應該決絕地離開他,去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重新開始,這樣他找不到你,自己也會開始新的生活。」

    「我還沒有考慮要徹底離開他,因為我走到哪,他都會找到我,除非他心裡真正放下我了,這樣我去哪都無所謂。」

    江北澤也在很耐心地同宋湲解釋。

    他不喜和人衝突,說話也是中肯,相處久了知道宋南墓是個什麼樣的人,除非他自己不喜歡,不然天涯海角又怎樣,他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

    見江北澤這般不識抬舉,宋湲一下子就惱火了,直接推了江北澤一下。

    「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以前對你和和氣氣,你不吃那套,非得逼著我跟你撕破臉是吧?」

    「……」

    「是,我就看上宋南墓了,我想嫁給他,你說我隨性,他喜歡居家,那結婚之後,我為了他居家總行了吧?!」

    「……」

    「我倆要是真在一起,我給他生孩子,他要幾個我都給他生,生一個足球隊都沒問題!」

    宋湲每說一句話,就跟太妹一樣推江北澤一下。

    江北澤選擇了退讓,直到被宋湲最後那句話刺痛了耳朵,一不留神被她推到了地上。

    居高臨下,宋湲抱著胳膊,睨視著江北澤。

    「所以你能嗎?你說啊?說啊!」

    「……」

    江北澤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媽真可憐,懷胎十月辛辛苦苦,卻生出你這個憨比!」

    身後驟然響起的涼薄聲音拉回了宋湲的思緒,還有江北澤的思緒。

    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看過去,在玄關處的宋南墓走了過來。

    他像是踏月而來的騎士,一身瀟冷,神情刻薄漠然。

    宋湲瞧著他,眼睛一下子就紅透了。

    從小到大,她都是嬌貴的公主,還沒人這麼說過她,說她是……憨比!

    「宋南墓,我命令你現在立刻跟我道歉!」

    「難不成我說錯了?跟你道個屁歉。」

    宋南墓的臉色好久沒這麼臭了,換做宋湲要是個男人,他現在一巴掌就呼過去了,還用得著聽她在這嗶嗶賴賴?!

    「你給我起來。」

    宋南墓把江北澤從地上拉起來,江北澤「嘶」了一聲,宋南墓這才注意到他受傷的腳,纏著的紗布已經滲透出血了。

    「怎麼弄的?」

    「……被玻璃划的,沒啥事。」

    「上來,背你。」

    宋南墓在江北澤面前蹲下了,然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拽著他的胳膊,直接搭在自己的肩頭,然後把他往前一提,讓江北澤趴在他背上,起了身。

    站在旁邊的宋湲吧嗒吧嗒掉眼淚,梨花帶雨的模樣,「宋南墓,你剛剛說的話真的很過分!」

    她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說哭了!

    「哭你妹哭,去照照鏡子你是個醜比,不是所有男人都吃你這套。」

    說完背著江北澤走了。

    騎士今天是來保護王子的。

    為了王子,騎士所以跟公主杠上了。

    任憑公主哭得稀里嘩啦,喊得歇斯底里,騎士乾脆利索地走了。

    江北澤不怎麼重,這麼背著他,宋南墓感覺到這幾天他又瘦了。

    「你大晚上不在家裡好好獃著,跑她這兒做什麼?」

    「…她說有東西要給我。」

    「哦,那她說讓你跳樓自殺,你是不是也照做了?」

    江北澤:「……」

    想起剛剛他那副窩囊樣,宋南墓氣不打一處來。

    「她罵你不知道要還口嗎?就這麼被她羞辱?腦子糊了鋼筋還是水泥,凝固了是不是?」

    其實宋南墓罵江北澤這句還算輕的了。

    要換做別人,他早就一句「你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嗎!」吼過去了。

    江北澤:「有人說過,君子之姿,男人風度最大,不跟女人爭口舌之快的。」

    「誰教你的?」

    話音剛落,宋南墓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

    這小子肯定要說他二哥!

    二哥二哥二哥乘以10000。

    反正在江北澤眼裡心裡,只有他二哥就對了!他二哥是最完美的男人!

    「我南哥。」

    宋南墓驟然一愣。

    腦子裡拐了八百個彎,伴隨著他這句話,一下子轉回來了。

    心也是,憋了半個多月的氣,都因為他這三個字,瞬間消散了不少。

    他嘴角彎彎,側眸一下,「你南哥可沒這麼教過!」

    「南哥刀子嘴豆腐心,脾氣暴躁,不過從來不會動手打女人,這也是南哥的風度之姿了。」

    江北澤要是哄起人來,也是要命,宋南墓很吃他這套。

    他的嘴角翹得快要上天了,把江北澤往上提了提,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怎麼不知道你南哥這麼優秀呢。」

    江北澤趴在宋南墓肩上。

    「你別跟這個宋湲在一起好不好,她不適合你啊。」

    「那誰適合我?你說。」

    故意打趣他一句,可是江北澤卻沉默了。

    半晌后才慢吞吞地,「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以後會有吧。」

    果然這小子還是撒嬌起來比較可愛。

    宋南墓不跟他瞎貧了,「我就跟那個宋湲見過兩次面,都是宋毅凱那孫子設計我過去的,就是吃頓飯,別的啥事沒有,這半個月我都在找工作。」

    江北澤知道他和宋湲沒什麼,他沒有接話。

    路過了一家烤地瓜的攤兒,宋南墓頓住步子,從兜里掏出錢買了五個烤地瓜。

    「做哥哥的真好,還背著弟弟呢。」賣烤地瓜的大叔打趣。

    宋南墓昂了一聲,「這小子弱不禁風得很,三天兩頭生病。」

    快到家門口了,江北澤終於開口了:「你怎麼不跟那個烤地瓜的伯伯解釋啊?」

    「解釋啥?你覺得有必要?」

    宋南墓單手按開門密碼,單手托著江北澤的腰。

    進了家門口,把他放沙發上,把烤地瓜也放桌上,去拿了醫藥箱過來,執起江北澤的一條腿搭在自己腿上。

    繃帶已經髒兮兮了,江北澤皮膚白,所以皮開肉綻很明顯。

    以前在紐約,江北澤不小心磕著一塊淤青他都得發愁好久,因為恢復起來很慢。

    宋南墓兩道劍眉擰緊,手裡拿著棉棒和消毒藥水,塗抹。

    「有點疼,忍著。」

    「……」江北澤的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

    不是疼才哭,就是覺得分開很難吧!捨不得,痛了。

    彼此已經成了一塊肉長在心上了,把心上的肉挖掉是很煎熬的。

    不清楚江北澤心裡想法的宋南墓,以為他是腿疼,彎曲手指彈了他腦瓜一下。

    「有那麼疼?吃點烤地瓜,甜的東西止疼。」

    江北澤搖了搖頭,不哭了,抿緊了嘴角。

    誰都沒有再說話。

    從頭到尾給他嚴肅地包紮一番,宋南墓把醫藥箱放在一邊,然後坐在了江北澤身旁。

    時光靜謐,他兩手交叉,背著後腦勺,卻是抬頭凝望著天花板。

    半晌后。

    「我想過了,明天我就去和我哥好好談談,告訴他我喜歡的人是誰,讓他不要再撮合我和別人,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會說服他的。」

    「還是別說了…」

    江北澤別開眼睛,他扭頭看見窗外的大片夜色,那是沒有一絲光亮照進來的黑暗。

    「沒這個必要,真的。」

    「又存心氣我是吧?」

    宋南墓肚子里的火都要成炸藥包點著了。

    「你這小性子越發沒頭了,在紐約也沒見你這樣,看來是濘城的水土不咋地,再跟爺鬧,明個兒把你綁了去荒島,看你嘴還犟不?」

    江北澤在心裡暗嘆了口氣。

    「我錯了還不行。」

    「你哪錯?」

    「不知道,南哥我累了,我想睡覺了。」

    「……」

    宋南墓一句靠!

    ……

    翌日一大早,江北澤醒過來,家裡已經沒人了。

    床榻的另一側空了,宋南墓給他留了一張紙條,說自己去工作了。

    至於是什麼工作,他沒說。

    江北澤把那張紙條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不心疼是假的,宋南墓是個特別獨立的人,不喜歡依賴他哥哥,也不希望自己是軟飯男。

    在工作方面,江北澤沒宋南墓那麼大的野心和自尊。

    許是因為從小衣食無憂的緣故,他沒有因為經濟問題發愁過,就算他不工作,他在江念集團的股份也足夠他活一輩子了。

    要知道,現如今的江念集團強大的程度堪比一個帝國,在公司哪怕擁有百分之一的股份,到了年末都有將近一個億的收入。

    但是江念低調,江家整個家族都低調,不炫耀不炫富,向來走內斂風。

    江北澤感覺身體沒那麼虛弱了,感冒好多了,從床上爬起來,隨便套上一件連帽的外套,然後去做飯。

    他餓了,半個多月的精神透支,直到現在才覺得好餓,好想活下去,所以要好好吃飯啊。

    門鈴忽然響了……

    江北澤解下圍裙去開門,站在外面的是快遞員,說有他的包裹,讓他簽字。

    江北澤不解,「我沒買東西啊。」

    「啊……可是收件人寫的是您的電話和地址,江北澤沒錯吧?」

    「嗯,我是江北澤。」

    江北澤下意識看向那個包裹……

    然後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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