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的老人聲音粗噶：

「念念不跟你去英國了！她現在就在我旁邊，她說慎重考慮之後，還是不打算離開本地了，要跟我生活在一起，所以你自己去吧！你們兩個以後不要再聯繫了！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

當時他什麼話都沒說，掛斷電話之後拉著徐況傑走了。

那天在飛機上他想了很多。

的確。

他才十八歲，太年輕太青澀，心有餘而力不足，沒辦法憑藉一己之力給她撐起一片天空。

擺在他和她面前的阻礙太多太多。

可是事到如今。

竟然是那天她出了車禍？

「她為什麼會出車禍？」江北淵盯著馬雪燕的臉，眸色深沉黝黑。

馬雪燕冷汗直流，沖他乾笑了兩聲，「這個，這個我真的不清楚，話說現在你和念念過得好好的，你都是她老公了，這不是很好嘛……」

「你最好不要瞞我。」

江北淵一字一句。

涉及到言念的問題，他總是容易動怒，控制不住情緒。

馬雪燕點頭如搗蒜，「江總您放心，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

江北淵保持沉默了。

他低垂著長睫，神情微動，好似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幾秒，復又抬頭，冷漠的眸對準了馬雪燕，「滾。」

馬雪燕：「……」

徐況傑咋舌：「聽見沒啊？我家老江讓你滾了，還不趕緊滾？」

「哎呀江總，您說您一天賺這麼多錢，就、就給我……」

對上了江北淵那雙寒光乍現的眸，馬雪燕用力抿了抿嘴角，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麼，起身徑直離開。

徐況傑也起了身。

「既然沒我的事了，我也走了，反正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語氣酸不溜秋的。

還記恨上了。

江北淵瞄了一眼他的後背，似笑非笑，「你是僚機。」

僚機？

徐況傑頓住步子，轉過身來，撞進那雙弧度完美的桃花眸。

「啥意思？？」

「自己查。」

「嘿！」

徐況傑覺得這意思應該跟「基友」差不多，心裡的氣沒了，一屁股坐在江北淵身旁，兄弟就是兄弟，這還差不多。

「這次勉強原諒你哦，以後這種傷感情的話再說，你兄弟也不是那麼好脾氣不跟你計較的！」

徐況傑沖著江北淵擠了擠眼睛，他必須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才不能一直都被他壓制。

江北淵沒理會他的眼神，從身旁隨意拿過一本雜誌翻閱了幾頁，聲線悠哉：「去查查十年前的那場車禍。」

「喂，怎麼又是我？！」

江北淵聞言抬眼，似笑非笑，「記得孟子嗎？」

徐況傑一愣。

孟子……

後者不疾不徐地再次開口：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得得，打住，求您打住！！」

徐況傑臉色瞬間刷白一片。

「我給您辦事行了吧！我現在就去辦事去！」

說完跟逃命似的溜了出去。

這個梗來源於五年前一個不見天日的黃昏。

他因為說錯了某句話惹到了江北淵，那廝拉著他去蹦極，二百多米的高空台，對徐況傑這個深度恐高的人而言，就是萬丈深淵。

那天那個眉目清秀的男生，笑得一臉無害，甚至還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念起了古文——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話音剛落，江北淵毫不客氣，一腳將徐況傑踹下去。

「啊——————」

發自靈魂深處的尖叫，勝過過山車的恐懼。

思此及，徐況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年頭惹誰都不能惹江北淵。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搜索僚機的意思。

頁面上方赫然蹦出八個大字：

「掩護主機，俗稱炮灰。」

徐況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