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兩個小時的電影結束，頭頂的燈光盡數落下來，白得刺眼。

「江老——」

言念想要叫江北淵起來，卻愣住了。

她施施然指著他的臉，白嫩的指尖擦過他眼角的淚痕。

「你哭了啊？」

「哭了嗎。」

江北淵反問，嗓音低低的，不以為意。

「哈哈哈，你自己哭了你自己還不知道！」

「那就是哭了吧。」

他淡淡說著，撐著兩旁的扶手起了身。

從言念這個角度，看得到他滿面的沉傷。

明明眉眼之間皆是疲倦，卻勉強地勾著嘴角。

頓覺難受，踮腳用力抱住了他的脖子。

「江老師……別難受了，求你了！」

看他哭起來無所謂的樣子，看他難受又故作隨意的樣子，她痛極了。

「咱倆好好過，不要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好不好？」

「……」

時間沉默。

江北淵揉著她軟軟的發頂，半晌后才低聲吐露出一個沙啞的「好」字。

此好非彼好。

只要她好，他就好。

*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傍晚時分，白天的喧擾伴隨著天空的晚霞一併遠去。

江北淵今天沒有開車，同言念一起漫步在公園的小路上。

漫漫長路，滿地落葉交織，綿綿柳絮飛舞。

不久之後的秋天，這裡將會看不見春天的碧綠，而是黃花黃葉交織。

落葉終將歸根。

「一想到你，我就嗚~~~~」

言念被江北淵牽著手，還在哼唱著這首洗腦大眾的歌。

唱著唱著覺得沒意思，因為江北淵不配合她，就不唱了。

她扭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哎對了，你說北澤和南野以後會有戲嗎？」

「會。」

江北淵聲音輕輕的，像是在同言念談論天氣那般不經意的調調。

「為什麼會啊？你們江家能接受他們兩個同性在一起嗎？」

「不是我的問題。」

江北淵回答道。

「一個願意等，一個有心歸。」

「有心歸？那北澤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知歸期。」

江北淵嗓音依然淡淡的。

「啊？唉，那可憐了宋南野那孩子了，還不知道能等到什麼時候！」

「不可憐，他自己覺得值得。」

江北淵笑了笑，側眸瞧她。

「你應該還不知道，那小子改名字了。」

「什麼？」

「不叫宋南野了，叫宋南墓，墓是墓地的墓。」

「啊？！！」

言念著實震驚了一把，心頭浮現一派悲涼。

她沒想到，宋南野竟然為了江北澤甘願做到這般。

他一定很愛江北澤。

「年輕真好！」半晌後言念感慨了這麼一句。

「恩，有足夠的青春和歲月，來等一朵花開。」

「哎呦哎呦不說這麼悲傷的話題了！」

言念笑了笑，繼續哼起了小歌，「一想到你，我就嗚~~~」

她真的要被這首歌洗腦了，完全是不受控制哼唱出來。

江北淵一言不發。

漫長的路走到了盡頭。

他頓住了步子，轉過身去，二話沒說扣住她的後腦吻住她。

他閉著眼睛。

此生最專註最用心的一個吻。

風聲，樹葉沙沙聲交織作響。

絳紫色的光線打落在他墨黑的髮絲上。

而言念也從驚訝中緩緩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個親吻。

黃昏若酒，不飲也醉。

這一幕像是一幅圖畫，一切的美好在此定格。

也不知過去多久。

江北淵終於鬆開她。

他額頭輕抵著她的，微微喘著氣，注視著她清澈的眼睛。

裡面有他窮盡一生想要去守護的東西。

「一想到你……」

終於如言念以償，他唱出來，聲音低低的非常有磁性，質感分明。

言念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刷過他的眼皮，「接著唱啊，一想到你，我就~~~~」

「我就……」

江北淵一瞬不瞬注視著她。

薄唇輕啟：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