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數不清打了多少遍，都是無人接通，言念終於頹廢地垂下胳膊。

妊娠反應的那一陣又上來了，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言念將手機抄在口袋裡，用力錘了錘胸口，把那股子難受壓下去。

忽明忽暗的路燈將她秀氣景潤的臉映襯得蒼白焦慮。

現在懷裡抱著一個，肚子里還有三個，她背負著三條生命。

可是思君如孤燈，一刻一心死。

手機抄在口袋裡面，冰涼的，再也感覺不到任何一絲一毫的溫度。

現在這種時候，沒有江北淵，她只能靠自己。

正打算直接打120了，不遠處折射出一道金色的光亮，直直地打落過來……

那光亮刺得言念眯著眼睛，直到汽車的引擎聲在耳邊漸漸停止，她這才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是一輛白色的貨車。

副駕駛座的玻璃搖下來，是今天照顧江清池的鄰居大嬸。

「念念，你們娘倆這是怎麼了？」

「大池發燒了，我想打車去醫院，可是打不到。」言念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

「哎呀，天都黑了，又下著雨，路邊怎麼可能還有車？你上來吧，我正好和我家老頭子進城送貨，載著你們。」

「謝謝了王阿姨。」

事不宜遲，好不容易有一輛車，言念趕忙抱著江清池上了車。

副駕駛座狹窄，好在言念瘦，對方大嬸也不算胖，兩個人擠吧著，勉強坐的開。

下雨天了，小貨車開得不快，車廂內很安靜，安靜到，言念能夠聽到兒子因為發燒，而變得渾濁的呼吸聲。

「這三百塊錢還給你。」

大嬸將今天下午言念給的錢，直接塞到了她上衣口袋裡面。

「不，這錢我已經給您了——」

言念不肯收，對方卻一個勁推搡著要給她。

「拿著吧，帶孩子去醫院看病可是要花錢的！」

「我有錢的，您今天幫我照顧孩子，現在又載著我們，我都嫌三百塊錢少。」

「唉……實話告訴你吧，你對象已經給我好幾千了。」

「什麼？」

「就是你那個很帥氣的老公啊，之前在賣場的電視屏幕上我見過，說什麼給你弄個帝國玩玩啥的，當時沒想到他說的老婆就是你啊！我們都說雪燕跟著你享福了！」

大嬸羨慕得看著言念。

「你回來的那天上午，有一個很年輕的說是他秘書的小夥子找到我，給了我好幾千，讓我幫忙照應你，說雪燕現在不行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怕你照應不過來。」

「……」

靜靜聽完，言念這才施施然縮回了手去。

她頭髮都濕透了，水滴順著她的額角滴落下來，滴在她的腿上。

長睫翕動著，那半張皎潔的側臉籠罩在一片水光之中，雨霧遮住了她眼底的失落，取而代之的是刻意表現出來的微笑。

「我對象他是個未雨綢繆的人，凡事想的很細膩，比我多，不過也叫您跟著費心了。」

「媽媽……爸爸明明是下雨捉貓。」

窩在言念懷裡的江清池咳嗽了兩聲，小臉依然通紅。

言念將兒子抱緊了，讓他別說話，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