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澤撿起地上那本小冊子，抱在懷裡，仰頭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清澈分明的眼底，此刻盛滿了最璀璨最純粹的笑意。

「好的二哥，我懂了！！」

「恩。」

江北淵轉身走了。

江北澤站在原地，凝視著江北淵的背影。

後者修長的背脊，如同一株勁竹，他從未見過江北淵脊柱彎下來的樣子。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凝望江北淵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一種改不了、戒不掉的習慣。

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永遠都聰明、優秀、風華絕代，他追隨著他的身影，就像是影子追隨著光，只要有光在，影子就不會感到害怕。

「嘖嘖，你二哥倒是還不錯嘛。」

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陣拍手叫好聲。

江北澤一愣神，轉頭，眼睜睜瞧著宋南野像只猴子似的從樹榦上跳下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剛他同二哥說的話，莫非他都聽到了？

「我躺樹上睡覺，你們說話的聲音吵到我了。」宋南野掏了掏耳朵，不以為意地吹了口氣。

江北澤抿了抿唇，算了，已經被他看到了，那就看到了吧。

他沖宋南野鞠了一躬，轉身欲走。

「哎，」

宋南野在他背後弔兒郎當開口。

「我有可樂，要不要喝兩口再回去？」

「……」江北澤轉過身來。

「別誤會啊，」

宋南野聳了聳肩膀，抬眼望著天邊五彩斑斕的晚霞和雲彩，眼珠子向上瞄。

「我呢，聽說咱班現在挺亂的，教導主任在訓話，你現在回去也是被叫去耽誤時間。」

……

*

晚霞，涼風，和汽水。

草地，校服，和少年。

宋南野半躺在草地上，翹著二郎腿，身上的校服鬆鬆垮垮被他掛在腰間，裡面寬鬆的黑色T恤衫耷拉下來，露出了他尚算精緻的鎖骨。

江北澤不會翹二郎腿，從來都不會。

他規規矩矩坐著，兩隻手搭在膝蓋上，望著遠方，白皙的臉被夕陽切割開璀璨的光影。

宋南野懶洋洋地瞄了他一眼。

從他這個方向，所及之處是江北澤精緻乾淨的側臉，一點雜質都沒有。

「喂，你不會跟我一樣隨意一點坐著嗎？」

「抱歉，我不會翹二郎腿。」

「啊哈？」

宋南野著實驚訝了一下。

「這世上還有不會翹二郎腿的人，你的生活也夠無趣的！」

「還好，總歸是有點無趣吧，不過不遺憾。」

「因為江北淵？」宋南野一針見血。

這三個字從宋南野嘴裡不假思索又弔兒郎當地說出來，讓江北澤生氣地皺了眉頭。

「這是我二哥，他是長輩。」

「切，男人跟男人之間只談姓名，不談長輩晚輩。」

宋南野說著頓了頓，眼底含著一抹玩味。

「除非你說自個兒是女人，我就跟你談長輩。」

「我不喜歡女人。」

江北澤說著，垂下長長的眼帘，捏著易拉罐可樂瓶的手指緩緩收緊了一下，似乎是在忌憚什麼。

「哦~」

宋南野抿了兩口可樂，微微眯眼，「你不喜歡女人，你喜歡江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