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柳書竹又換做一臉春風得意,望向黑痣男子逃走的方向,「既然你們這麼客氣,我就不能讓你們白白受氣,誰欺負了你們,我臉上也沒有面子,且看我擒下那個孽障,給你們發落!」
眾人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卻不知他怎樣才能做到。/class-2-1.html
黑痣武皇早就跑的沒影了,柳書竹又跟幾人廢話了半天,縱然身處漠中死線內,對方無法橫渡虛空,但除非柳書竹擁有圓滿武皇的速度,否則別說擒住對方,恐怕連追上都難!
青山城主卻神色畏懼,暗自往旁邊退開一段距離,十分清楚知道柳書竹意欲何為!
同時,他心中也不免想道:論起整治人心、裝孫子的手段,這小子還真是裝得有模有樣,他比不上。
揮手之間,柳書竹就變化出一隻巨大的青色老鼠。
鼠軀肥碩,形如小山,看上去更像是由翡翠琢磨而成的玉雕,而不似活物!
再一感應……還真是死的。
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中,柳書竹踏步走上巨鼠腦頂,盤膝演化滅佛手印,開始召喚鼠魂。滅佛手印,乃大願菩薩的通天手段,幾位僧眾心中也十分清楚,如今由他施展,竟也充滿了佛家的神聖。
驀然間,一隻血紅的巨目暴睜開來,嗜血、殘暴、兇悍!
初次見到這番景象,妙林和尚等人眼皮狂跳,登時被嚇得腳步虛浮,情不自禁地向後踉蹌。一塵的身子也跟著猛然一震,顯然是受驚不小,但他卻強行止住了步子,沒有後撤。
好威猛的一隻神鼠!
「開飯了?」
鼠威凜凜,聲音尖細如夜梟,它盯著眼前的幾位小和尚,面露失望。
「只有幾個先天境界的小禿子啊!」
神鼠不僅能口吐人言,而且聽上去好像還很挑食。
「自家兄弟,你別他娘瞎說!」
這隻大耗子,讓柳書竹在人前出盡了風頭,他閑庭信步一般,從巨鼠腦頂走下來,指著那位黑痣武皇逃走的方向,對它吩咐道:「世人無所敬畏,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至人武皇,卻也敢欺負柳爺的兄弟,你去把他尋來,給幾位菩提後人出氣!」語氣中,一派王者風範,暗中則對巨鼠偷偷使眼色。
巨鼠十分不給面子,神情乖張,不但沒有動彈,反倒探頭探腦的向一塵和尚看了過去。
「哎呦,你小子真是個禽獸啊,怎麼連小尼姑都不肯放過?」
柳書竹大罵,繼續使眼色:「尼姑個屁,是和尚,孽障,還不快去!」
「和尚?」巨鼠一怔,「你別以為本鼠不是人類,就可以拿鬼話蒙我。」它滿臉不信,徑自繞過了柳書竹,走到一塵身前,鼠鼻在他身上使勁嗅了嗅,一塵縱然有齊天的膽色,卻也身子一僵,面對如此神鼠,別說是他,恐怕連圓滿武皇都無法保持從容,可他還是低估了巨鼠的實力。
「咦,居然真是和尚,長得怎麼像個細皮嫩肉的娘們兒?」巨鼠恍然,極為不齒地看向柳書竹,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那你就更禽獸不如了,睡了妖女還嫌不夠,怎麼連和尚都……」
柳書竹操起長刀,劈頭蓋臉的就向它砍去!
巨鼠『嗖』的一聲,提前化作一道青影,眨眼間在幾人眼中消失掉了,只留下一句譏諷:「一個小小的至人武皇,說的跟你能打得過他似的,不是還得勞駕本鼠?」
這種恐怖絕倫的速度……
柳書竹在後面嘶聲大叫:「死耗子,你別他娘給偷吃了,要捉活的,捉活的!」
除他本人和青山城主外,其餘幾人盡數石化當場。
柳書竹訕訕發笑,裝逼道:「這種獸類,久不經教化,不通曉人性冷暖,你不打它,它就不會老老實實聽話。你們且寬心,一會兒它必然把人擒來,我為你們主持公道,是殺是剮,隨你們方便!」
他……從哪弄來這麼一隻大耗子!?
聽人鼠的對話,巨鼠非但與柳書竹十分熟稔,而且還頗為馴服,若說他的實力,根本不夠給巨鼠塞牙,卻是如何能將它收服?
柳書竹縱然是在裝模作樣,卻也不是誰都能裝得起!
「一塵,你既然要到西方等我,為何古地出世時不曾趕到,還會困在此間?」
一塵隨即醒神,當下把連日來的遭遇粗略說了一遍,讓柳書竹唏噓不已。
原來,一塵被謫仙古技重傷、而後又自廢一臂,從巨城出走後,可謂萬念俱灰!
他已屈服。
柳書竹卻不肯收他。
他的原話是:你我不同道,我也用不著你來奉……你走吧,無論我在哪裡,都不想再看到你。
對於一個曾經妄想成佛的天才而言,柳書竹的不肯,比他的屈服本身還要讓人無法接受!
世間最大的羞辱,亦不過如此。
從那以後,他只知道渾渾噩噩向西方趕路。
十位年輕僧人緊隨其後,一塵曾幾度驅趕他們,十僧也寸步不離左右。柳書竹戰勝了他們的小師祖,斷絕了菩提妖僧成佛的念頭,那麼等待著一塵的命運,幾乎可以註定——或早或晚,他都會被別的成佛因子融合!
日後,柳書竹只需一句話,便能把一塵的性命索去,作那成佛路上的墊腳石。
妖僧狂傲,卻是一位信守諾言之人,這是他狂傲的根本。
十位年輕僧人卻沒有一塵的心境,自然會對柳書竹生出更強烈的恨意,芥蒂一直沒有消除。他們相伴一塵左右,事先隨他去尋那葬佛古地,卻是另有打算,想要助他取青燈佛器!
他們不信,蒼天真的有偏有向,註定會讓柳書竹掌了青燈!
一行人演化傳送小陣,向西方趕路,但他們演化的都是小型陣勢,橫渡的距離自然有限。十僧多次勸說,讓一塵到附近附近的城池中乘坐固定傳送陣,前往大城,再以大城為跳板,往西方橫渡,以他們的身份,那些傳送陣隨便乘坐,自然也不用搭上靈粹。
然而,一塵卻執意不肯。
他刻意避開了城跡和人煙,不想與任何人交流。
因為,他落敗的消息,必然早已傳遍了大漠,他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所畏懼的一塵,不想以落敗之姿,去乞憐別人的施捨。
時間就在趕路中漸漸消磨2C倒也平靜。
其間,沒有人對他們傳訊,這幾位年輕的僧人,似乎已被世間遺忘,直到過了很久,他們才得知巨城覆滅的消息!
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一塵轉身回望巨城方向,駐足一日一夜,凝聚出了完整的智法身。
他晉陞六重。
十僧當時則神情悲慟,盡皆大哭出聲,想要折返巨城,看看廟門和師長是否還在,一塵卻搖頭。
「我們向西。」
之後,這位妖僧便再也沒有停留,彷彿巨城的覆滅與他再也沒有半點關係。
一滴淚,悄然灑落大漠。
只有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