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一共五天，前面四天斌哥兒一直跟在啟浩身邊。到了第五日，他再坐不住了。
斌哥兒說道:“皇祖父，我想自己打兩隻獵物。”斌哥兒也是自小習武。不過他習武的時間沒有琅哥兒那麽多。畢竟是儲君在培養，需要學很多東西，沒那麽多時間習武。
啟浩原本是不想答應的，覺得離開身邊太危險了些。可轉念一想，孩子總歸要長大，他不可能永遠保護斌哥兒。再加上斌哥兒一臉期待的樣子，啟浩點頭同意了:“就在這附近，不要走遠了。”
斌哥兒再老成，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玩性，還沒有完全消散。帶著貼身護衛進了林子裡，最開始聽了啟浩的話先派人勘查周邊情況再往裡面走。可小半個時辰過去也沒打到一隻獵物，他就不願意了。易琨攔著不準他進林子深處，可斌哥兒執意要去。
就在這個時候斌哥兒看到一隻渾身雪白的湖裡，大喜:“我抓了它送給馨月，馨月肯定會很喜歡的。”說完，就騎馬追著白狐去了。
易琨見攔不住，只能帶著護衛跟上去。
過了半天斌哥兒還沒回來，啟浩心有不安，正準備叫棗棗去尋他。
“吼……”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聲響起。
啟浩渾身一震，朝著棗棗問道:“這裡怎麽會有老虎?”
棗棗也有些懵，不說老虎跟狼，就是野牛這類有攻擊性的動物都沒準許送進來了。不過棗棗知道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殷兆豐是走在最前面，也最先發現不對:“大長公主，有刺客。”
地上躺著一具穿著禦林軍服侍的人，那人早沒了氣息。而此人，胸口中了一箭。
話一落，棗棗就到了他跟前。看到這屍體，棗棗面色發白:“不好，這是太孫身邊的護衛。”
斌哥兒帶了十多個護衛出來，加上又有行事穩妥的殷兆豐跟著，所以啟浩才會讓他獨自狩獵。卻沒想到，圍場竟然有刺客。
啟浩看到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斌哥兒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圍場，頓時大亂。
棗棗一口氣砍了二十多個人的腦袋，才控制住了局面。然後，與禦林軍統領韓家華一起送了啟浩與斌哥兒回宮。
在回宮的路上，啟浩醒了過來:“斌兒怎麽樣了?”
棗棗沉默了下說道:“我已經請太醫給他看過，太醫說沒有性命之憂。”
“斌哥醒了?”
棗棗搖頭說道:“太醫說斌兒失血過多，要晚些才能醒過來。”
啟浩看著棗棗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可能像她說得那般簡單:“真沒有性命之憂?”若斌哥兒好好的，當時怎麽會全身是血。而且，棗棗的臉色還如此難看。
“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接下來的話，棗棗都有些說不出口了。
啟浩忍不住坐了起來:“只是什麽?”心頭浮現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棗棗知道這時候，想瞞也瞞不住。等啟浩見到了斌哥兒，就知道了:“斌哥兒一隻手給老虎咬沒了。”
“易琨呢，他是幹什麽吃的?為什麽沒有保護好斌兒?”
棗棗輕聲說道:“易大人為了救斌兒，跟猛虎同歸於盡了。”易琨用自己當誘餌，引了老虎丟開斌哥兒的。而他雖然殺死了老虎，但也因被老虎咬死了。
啟浩的臉瞬間變得灰敗:“十八個護衛，怎麽可能敵不過一隻老虎?”他給斌哥兒的這十八個護衛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老虎再凶猛，這些人也能將其剁成肉醬。
棗棗跪在地上說道:“護衛都中了毒箭死在林子重，就是易大人身上也中了箭。”
若是易琨沒中箭，他就算殺不死老虎也能帶著斌哥兒逃跑的，而不會為救斌哥兒以身作餌。
頓了下，棗棗說道:“那林子很古怪，進去以後容易迷失方向出不來。”棗棗以前打仗時在林子之中迷過路，後來她花了很多時間研究這個。所以，她才能在最短的時間找著斌哥兒。
啟浩看著棗棗，問道:“老虎是怎麽進入圍場的?”
“這是我的失職。”她之前就派人認真核實過放進來的動物，前些天還日日還派人巡查，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卻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嚴重的紕漏。
啟浩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半響後才睜開朝著元寶說道:“立即召了啟佑來。”因為要照料雲擎跟玉熙，啟佑留在京城沒來。
棗棗自責地說道:“阿浩，都我的疏忽。阿浩，你罰我吧！”她是真沒想到，不僅有那麽多刺客進入獵場，還有人瞞天過海將老虎弄進來。
“這事稍後再說，如今你的職責是守衛好京城。”說這話的時候，啟浩神色很平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後的寧靜。
啟佑聽到斌哥兒遭刺客刺殺，還遇見了凶猛的了老虎，就知道這事不簡單。
“大哥，這事……”就怕查出來的結果，是啟浩所不能接受的。
“徹查。”先是雲昇現在又是斌哥兒，這人一次一次挑戰他的權威，啟浩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不管是誰，他都要其死。
啟佑點了下頭，然後說道:“大哥，這事要不要告訴爹娘?”上次雲昇沒了，他爹差點沒抗住。這次啟佑怕雲擎知道，又受不了了。且前不久才病了一場，啟佑真擔心他熬不住呀！
“這事想瞞也瞞不住，還是告訴他們吧！”斌哥兒每個月都會隨他去百花苑。這次回京去百花苑，雲擎跟玉熙沒看見斌哥兒肯定知道出事了。與其讓他們從其他人嘴裡知道這事，還不如他們自己說。他相信，玉熙跟雲擎能承受得住的。
啟佑沉重地點了下頭:“大哥，你要保重好身體呀！”雲昇跟斌哥兒還是隔輩，再傷心也有限度。可若是啟浩有個好歹，他爹娘就真會扛不住的。
啟浩嗯了一聲說道:“放心，沒那麽容易就垮掉的。”
當天晚上，玉熙跟雲擎就知道這事了。聽到斌哥兒沒了一隻手，但沒性命之憂。雲擎雖然難過，倒沒像上次似的傷心地病倒了。
雲擎一臉戾氣地說道:“斌兒他還只是一個孩子，這些人怎麽下這樣的狠手?”
玉熙說道:“斌兒擋了他們的路，自然是想方設法除掉他了。也幸虧老虎咬了他的手，讓他撿回一條命。”若不然，隱藏在暗處的刺客肯定會要了他的命。
歷朝歷代，還沒有殘疾能當皇帝的。十有八九是因為這樣，斌哥兒才活了下來。
雲擎看著玉熙，問道:“不僅能避開棗棗將刺客安排進林子裡，還將老虎運進去。這人，到底是誰?”一般人，肯定做不到。這人，肯定是很有權勢了。
“左右不過是那幾人了。”斌哥兒年歲太小，那些成年的皇子誰願意讓個乳臭未乾的晚輩爬到頭上去。
聽到這話，雲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玉熙說的那句話:“當年你說皇子多了未必是福分，你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
玉熙沒有否認:“當了皇帝，就握有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只要有能力的皇子，很少有不滋生野心。”就是那些嬪妃，又有幾人真心願意屈居在皇后之下。皇帝在，她們沒機會。可只要她們的兒子登上皇位，那她們就是太后，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在這種美好前景的誘惑下，這些女人肯定想方設法拱自己兒子上位。
雲擎看著玉熙，問道:“這也是你不願住在皇宮的原因?”
“一來是為清靜，二來也不想看她們明爭暗鬥。”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沒說，那就是她不想雲擎跟其他皇子太多的接觸。
雲擎重情，雖看重嫡出的孫子，但並不排斥庶出的孫子。要跟其他孫子相處久了有感情了，再發現這些孫子接近他討好他其實是另有目的，而且還對其他的兄弟痛下殺手，他肯定會很傷心。防備這種情況發生，所以玉熙才到現在也不願搬回到皇宮去。只是這事，她沒對任何人說過。
雲擎有些後悔:“早知道，我們當日應該阻擋啟浩納妃了。”不納妃，也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玉熙卻是搖頭:“一母同胞的兄弟為帝位反目成仇也多得很。 ”只不過若啟浩不納妃，奪嫡不會如此慘烈。人多了，水也就渾了，妖魔鬼怪全都出來了。
雲擎心情很低落，說道:“我們打下這個天下，原本是想讓兒孫過好日子的。卻沒想到，他們卻為了一個皇位自相殘殺。”
說完，雲擎又道:“皇位，真就那麽誘人嗎?”
玉熙笑了下說道:“不是人人都跟我們一樣灑脫，滔天的權勢說不要就不要。”很多人汲汲營營一生，就為了功名利祿。皇帝可是天下之主，能有幾個能不動搖的。
感歎這些沒意義，玉熙轉移了話題:“斌哥兒手沒了，太孫之位肯定保不住了。接下來，又會是一場激烈的儲位之爭了。”
雲擎聽到這話，看著玉熙:“琅哥兒……”
“暫不著急。”現在讓琅哥兒出現在眾人面前，只會將他置入危險之中。所以，玉熙準備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讓琅哥兒露面。 |
